殷荀何嘗不想,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
“何罪?你爲了謀取溫玉瑤名下家產,不惜買通她的丫鬟,誆着她寫下遺囑,隨後謀殺她。”孟臻說的十分簡單,卻有理有據。
“沒有……草民沒有,這遺囑是假的啊!”溫華一頭磕在地上,“若草民真有此意,根本不會在得到遺囑的第二日便將吾妹害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殊不知,在本官任期的這許多年,倒也見慣了將此地無銀三百兩作爲脫罪手段的例子。”孟臻不再多言,轉身時揮手,那些衙役左右一看,呼啦圍了上去,抓誰不是抓呢。
殷荀無力替溫華脫罪,但卻不甘心。
“那溫平川亦有嫌疑,不知可否一併抓到天牢審問?”
孟臻止步,視線落在那名殺手身上,“是抓溫平川,還是本官先替殷侍郎將這殺手好好審一審?”
看似平談無奇的問話,卻有着太多的提醒跟警告,殷荀與孟臻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若較起真兒來,說不準還真能順藤摸瓜查到太上苑,那就麻煩了。
殷荀無奈之下,只得由着衙役將溫華帶出府門。
身爲刑部侍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溫華一旦入了天牢,那麼這件案子就算結了。
他背後是站着太上苑,可孟臻背後亦有沈醉撐腰,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證據決定一切,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了個所謂的遺囑……
隨着殷荀離開,溫府漸漸沉寂下來。
一直跪在地上沒說話的溫平川這方起身,整個人都是懵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離開那處角落,蘇若離便一直跟在沈醉後面,“師傅,溫華這回死定了吧?”
“嗯。”沈醉應的心不在焉。
“就衝着那份遺囑,他就該死!”蘇若離狠狠踢了塊路邊的石子,磨牙利齒。
看着那塊被蘇若離踢到前面的小石頭,沈醉淺眉微動,腳下的步子,自然則然的放緩,眸底微動。
“溫玉瑤……或許不是他殺的。”
“當然不是他殺的啊!他又不傻,纔得到遺囑就把自己妹妹殺了,結果不就像剛纔那樣麼!”蘇若離跳兩步走到沈醉身邊,看似十分精明的擡起頭。
沈醉止步,秋風掠過,蕩起那身白衣,宛如乘風,“那你覺得,人是誰殺的?”
“還用問麼師傅,自然是鳳穆派人殺的,然後嫁禍給老孃!那個老匹夫,他咋還不死?”蘇若離擡起頭,迎着陽光,眼睛分外的明亮。
“你昨日來過溫府,就沒去溫玉瑤的房間查一查?”沈醉垂眸,深邃的眸底好似子夜的星空,閃耀出來的異彩蘊含着太多不明的情愫。
“沒有。”蘇若離搖頭,眼睛睜的越發大。
“你……”垂在廣袖裡的手慢慢收緊成了拳頭,沈醉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再問。
這就,夠了。
“師傅?”蘇若離湊近,狐疑擡起頭,眸色那般無害。
“沒事。”沈醉復又邁開腳步,轉身走在前面,他想怎樣?定要逼自己的徒弟露出破綻才肯罷休麼!
他的徒兒不會背叛他,一定不會……
身後,蘇若離清澈的眸底掠過一抹幽幽涼意,脣角的弧度,稍縱即逝。
一柱香的時間,沈醉與蘇若離繞轉着回到國師府,卻在府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醉微愣,身後一直埋頭跟着的蘇若離毫無預兆的撞了過去。
“呃……”蘇若離登時彎腰,捂住鼻子。
“離兒?”沈醉權當未看見府門之人,當下轉身扶住蘇若離,眼中盡是憐惜。
“徒兒沒事……沒事……”蘇若離擺手,心裡卻想着要不要拿塊石頭砸在沈醉臉上,讓他自己感受一下。
府門處,龍辰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尤其看到沈醉的手扶在蘇若離腰間的時候,她竟未有一絲躲閃,好像還有那麼丁點兒沾沾自喜。
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麼,這會兒倒是全忘了。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她已經說的那麼明白,自己連責備都沒資格。
“龍辰軒?”不遠處,蘇若離餘光瞄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驚訝不已。
沈醉聞聲擡眸,這方斂色,緊兩步走到龍辰軒面前,“微臣叩見皇上。”
“國師不必多禮。”龍辰軒擡手,視線掃過沈醉,落到蘇若離身上,“朕聽聞溫玉瑤的案子有新的進展,當是與皇后無關,想來這幾日是委屈了皇后便親自過來,接皇后回宮。”
沈醉怔忡,不想蘇若離聽到之後,突然像八爪魚似的粘到沈醉身上,“離兒不回去,離兒要跟師傅在一起!”
“胡鬧。”沈醉慍聲開口,十分嚴肅的推開蘇若離,“既是皇上親自來接,皇后自當回宮。”
龍辰軒黑眸暗了幾分,“擺駕,回宮。”
見其轉身走向平日裡微服出行的轎子,蘇若離又朝沈醉湊了湊,“師傅……”
“這件事也算有了善終,以後記着禍從口出,若再如此番這般招惹是非,爲師絕不救你。”沈醉佯裝慍怒抿脣薄脣。
“離兒知道了……”蘇若離撅起嘴,極不情願的轉身,走向轎子。
背對沈醉,蘇若離的容顏漸漸冰冷,善終?
溫華死了,鳳穆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樣的結果於你而言自然算是善終,可對於死去的溫玉瑤,又何談一個善字。
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處置炎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