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洛塵沒再開口,只道星相命理之說真真假假,唯人,方能勝天。
同在皇城,將軍府裡的段翼卻有些坐不住了。
他在後悔,當日不該給孟臻十日時間,太多了。
“屬下已經探查,這幾日孟臻並無動作,十分消停。”那日段翼命青龍他們回荊門,帶着他的子嗣遠離大周隱姓埋命過一輩子。
青龍領命,但他只讓白虎他們離開,自己留了下來。
他明白留下來意味着什麼,可人皆有一死,爲主而死,值得。
“不該啊……”段翼有些彷徨,尤其在得到龍千絕連戰三郡之後,他越發害怕自己一念之差會拖了龍千絕的後腿。
“想必他們是無計可施,將軍莫要擔憂。”青龍寬慰。
“再有三日……再有三日老夫定要帶武將衝進天牢殺了唐見雪,介時唐玉書必會爲妹報仇,唐門暗器便是老夫也未必躲得過。”段翼存的,果然是借刀殺的心思。
“老將軍便安心等這三日。”身爲暗衛,不問對錯,只求終身侍主。
見段翼揮手,青龍領命後退,離開書房。
夜路難行,黑暗處猶如海底,處處暗礁。
青龍行至後院,忽覺異樣,猛然擡頭間便見一抹青色長袍的唐玉書立於牆頭正默默看他,且手中攥着一串鈴鐺。
眨眼間,那抹青色身影驟然消失,青龍縱身躍出圍牆,直追而去。
他認得那串鈴鐺,乃白虎貼身之物,
黑夜裡,兩抹身影幾乎繞轉了大半個皇城,終在一處深巷停了下來。
唐玉書回身時,青龍已至。
“你怎麼會有白虛的奪命鈴?”青龍怒聲質疑,眼含殺機。
唐玉書笑而不答,自懷裡又掏出兩個物件,分別是朱雀跟玄武的貼身密器。
“他們在你手裡?”青龍黑目如淵,厲聲低吼。
“已經很明顯了不是麼。”唐玉書收起那串鈴鐺,“你們將軍府好大的膽子,連唐門都敢誣陷,嗯?”
青龍皺眉,視線不由掃過兩側圍牆。
“別看了,這裡頭沒國師府什麼事兒,你們敢朝唐門叩那麼大一頂帽子,就沒想過後果嗎?”唐玉書束手踱步,走向青龍,“不想白虎他們死,就把吾妹安安全全的帶出來。”
“不可能,令妹殺了雲崢將軍……”
‘咻——’
寒光陡閃,青龍甚至沒看清那道寒光的軌跡,自己已然被一根芒針生生釘在牆壁上,左肩刺痛,鮮血染衣。
只是一根芒針?
何等的力道,何等的強勁!
青龍愕然之際,唐玉書收起流觴戒,走至面前,“好好的朝堂爭鬥,偏要惹上唐門,你們是看我唐玉書好欺負呢?還是好欺負呢!”
“你想怎樣!”青龍不敢動作,唐玉書主攻暗器,但手裡的毒藥不會少。
“簡單,兇手是無雙夫婦,你把他們交出來替吾妹洗清罪名,如此我唐門倒可以不追究。”唐玉書覺得自己甚是大方,也算仁慈了一把。
“你莫血口噴人,兇手分明是……分明是國師府的人!”念及白虎他們,青龍不得不改口。
唐玉書點頭,之後於夜色中睜開那雙凌厲的明眸,慢慢靠近,“好啊,只要你能拿住國師府的人替吾妹頂罪,也可以。”
青龍暗自噎喉,那雙眼,太過毒辣,他有些承受不來。
“還有三天的時間,三日之內吾妹若未從天牢裡走出來,我保證,段翼的腦袋第四日便會掛在城樓上!”唐玉書緩慢直起身子,轉身之時拋了那串鈴鐺,“我唐玉書,說到做到。”
看着那抹身影飛身沒入夜色,青龍吃力拔除左肩芒針,忍痛跪到地上,撿起那串鈴鐺。
他該怎麼辦……
淮南,顧府。
來自皇城的消息每日一變,顧如是數着日子,距離孟臻給出結果的時間只剩下三日。
倘若唐見雪獲罪,國師府必受牽連,可直到現在她也沒收到於案情有任何進展的消息!
廳內,顧如是將手中密件狠狠拍到桌上,眸色愈寒,“段翼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他爲了陷害師傅竟然得罪唐門?”
“我想段翼應該是將計就計,誰讓唐見雪在國師府呢。”炎冥收起桌上密件,沉聲開口。
“不……不不不!這件事沒這麼簡單,段翼應該……他應該想的是借刀殺人!”以顧如是之聰慧,她能想到的,自然要比炎冥深遠。
看出顧如是坐立不安,炎冥有心勸慰,“你也不必擔憂,眼下風公子跟周公子在皇城,聽說聶公子也回去了,有他們與主人在一起,定不會輸了這局。”
原本已然決定回皇城的顧如是,在聽到聶莊二字的時候,慢慢坐了回來。
那夜折辱之恨深入骨髓,固然是被蘇若離下毒,聶莊大可去找別的女人解毒,爲何要禍害自己!
因他之過,自己已無清白之身!
這殘破的身子,要如何與師傅站在一處!
“顧姑娘?”見顧如是眼底陰森恐怖,炎冥輕喚。
“無妨,既然有他們在師傅身邊,想來這一關國師府定能轉危爲安……我便不回去了,你先下去吧。”顧如是不想在炎冥面前失態,擡手示意其退離。
待廳內只剩一人,顧如是眼底恨意復起。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師傅知道這件事,而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便是讓知情人……
閉嘴。
就在龍辰軒與蘇若離等人抵達平陽的同一天,龍千絕所率大軍攻下漁陽,進駐將軍府。
平陽城內,龍辰軒同樣在寒嘯的引領下住進將軍驛館,衆將叩拜之後,皆退。
入府,龍辰軒第一時間將寒嘯宣進書房,密談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後,寒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