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假好心!”在蘇若離眼裡連砍柴下人的揶揄都能忍受的素寧,面對眼前女子,卻難得顯現出刻薄二字。
女子似乎已經習慣了素寧的態度,略爲尷尬的笑了笑,正想再說什麼,素寧已然擡步。
彼此相視,女子朝蘇若離善意的欠了欠身子,蘇若離自是點頭以示回禮。
待素寧行至府門,止步時不禁回頭看向剛剛那名女子的身影,眼中無意間流露出深深的怨恨,“她就是柳青青,就是她害我家郡主沒了孩子。”
蘇若離早料到那女子是誰,視線亦跟着素寧回望。
不知道爲什麼,即便知道她就是柳青青,蘇若離心裡,卻沒有絲毫的鄙夷跟輕蔑,這樣如水般的女子,還真真是讓人恨不起來。
若是龍淺與柳青青站在一處,這世間男子多半會選擇柳青青吧,畢竟名媛才女是世人的評判,身爲丈夫,誰不想自己的女人低眉順目,溫聲細語。
尤其像韓姜這樣的武將,還真是很難欣賞有才情的女子。
走出府門之後,蘇若離沒讓素寧跟她回皇宮,只道明日會親自把藥送過來,且吩咐她好生照顧自家主子,更說明龍淺是皇族的人,輔國將軍府的事皇家不會坐事不理,不管龍淺有什麼樣的要求都可以提出來,都能商量,千萬不要輕生。
素寧回府之後,馬車緩緩駛離。
車廂裡,蘇若離有些無力的靠在沉香背板上,剛剛的話也只是她安慰素寧跟龍淺而已,事實上,若韓姜執意要娶,柳青青死心要嫁,誰又能攔得住呢……
此時此刻,遠在淮南亦發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的起因是炎冥在一家酒樓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段清姿。
按道理,以炎冥現在武功盡失的現狀,真不應該去惹雖然武功也失了大半但有點穴手傍身的段清姿,可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主動跑過去跟人家聊起蘇若離背叛府的事兒,說的有板有眼,字清句明。
段清姿起初沒說話,由着炎冥在那兒吧啦吧啦。
差不多在她吃飽喝足之後,這才悠悠的擡起眸子,朝炎冥微微一笑。
然後,炎冥就被某人給點住了。
再然後,九節蛇鞭算是在炎冥身上祭了血,每抽一下都會帶起一片血肉橫飛,酒樓裡的食客見勢不妙,頓作鳥獸散。
掌櫃的也不敢上前勸阻,整個淮南誰不知道,段清姿是由寒門罩着的,莫說抽碎了酒樓裡幾張桌椅,鍋碗瓢盆,就算她把這兒全拆了自會有人出面雙倍賠償。
所以掌櫃的打從心裡希望段清姿,千萬別停……
奈何天不隨人願,掌櫃的正在櫃檯後面打着算盤的時候,一抹淡綠色身影驟然閃現,九節蛇鞭的鞭梢瞬時被那人攥在手裡。
“段清姿你是不是瘋了,你想打死他?”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顧如是。
“打死他也不冤枉!像他這樣處處詆譭小師妹,看我不抽爛他的嘴!”段清姿奮力扯拽九節蛇鞭,奈何內力不如顧如是,只能氣的乾瞪眼。
“詆譭?炎冥跟了師傅那麼多年,他對師傅的感情比誰都深,若蘇若離乾的那些事兒真爲府好,他有什麼理由詆譭!”顧如是寒聲低吼,美眸如霜。
“如果不是詆譭,他怎麼會被師傅廢了武功!”段清姿根本不需要講什麼大道理,事實就在眼前。
“那只是因爲蘇若離手段高明,矇住了師傅的眼睛!”顧如是緊扯住鞭梢,“段清姿,你別以爲有寒子念撐腰就可以胡作非爲,說到底,你是府的人!”
“呵,五師姐現在知道我是府的人了?那當初把我拱手送到寒門,逼我嫁給寒子唸的時候,你怎麼沒想想,我段清姿也是府的人!”對顧如是,段清姿怨念極深,原來還真有那麼一些怪物,無論你怎麼努力,都捂不熱那顆心。
“那是師傅的意思,我只是依照師傅的指示辦事。”顧如是理直氣壯開口,絲毫不覺愧疚。
段清姿美眸驟寒,“定是師傅被你唬弄,否則師傅絕不會……”
“以師傅的睿智,他有可能被誰唬弄!”顧如是無比殘酷的打破了段清姿的幻想,聲音冷的像是極地冰封的寒柱,使得段清姿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一下。
偏在這個時候,顧如是似乎刻意鬆開九節蛇鞭,轉爾去替炎冥穴道。
那些傷人的話在段清姿耳邊一遍遍迴響,頃刻激起隱藏在她心底的悲憤跟痛苦,於是九節蛇鞭再度狂嘯於空,朝顧如是肩膀狠抽下去。
奈何實力相差懸殊,顧如是突然回眸,單手攥住鞭梢,兇猛用力!
下一秒,段清姿的身子支撐不住的隨着長鞭朝顧如是飛過去!
緊接着,拳頭叩擊胸口,段清姿與她的長鞭一併倒飛,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如果不是我武功盡失,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段清姿強逼自己站起身,擡袖狠狠抹過脣角。
“如果炎冥沒有武功盡失,憑你也能動他分毫?”顧如是嗤之以鼻,“段清姿,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就像師傅從來沒把你當回事兒一樣……”
“住口!”段清姿這一生最敬重的人便是沈醉,應該說在府十大首徒心裡,沈醉永遠都是第一位。
因爲重要,所以不想被忽視,然爾自顧如是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卻又像錐子般紮在段清姿胸口,讓她理智瀕於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