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玻璃研究成功之後。它的應用還需不斷努力——玻璃杯、玻璃窗、望遠鏡……這些都待進一步開發研究。高翼不懷疑趙玉的能力。
這年頭,全亞洲能保障工匠財產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倭國,一個三山。以前,中國古代的高級工匠都是哭着喊着往倭國跑,就爲那裡能保證他們享有合法勞動所得。現在工匠們又多了一個選擇——他們自己國度上建立的“匠人之國”。
隨着三山的影響力擴大,它對匠人的吸引力將與日俱增。當趙玉冷靜下來後,留在三山是他唯一的選擇。因爲這時候,眼看倭國就不存在了。
高翼這番話引起了趙玉的聯想,乘高翼觀察那個玻璃盤的功夫,他低頭盤算了一會兒,忽的跪倒在地,叩首肯求道:“王,趙玉願再獻出兩成股份,請王答應我一個要求!”
高翼放下了盤子,看了一眼趙婉,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趙玉繼續說。
“商賈之人歷來爲朝廷輕賤,趙玉能在漢國爲官,雖是一名閒官,可已經是宗族中第一人了。奈何人心苦不足,玉願獻出兩成股份,供大王充實於國庫,唯願大王賜一個小爵。他日趙玉回鄉,也好告慰列祖列宗。”
高翼放下了那個玻璃盤,搖了搖頭說:“我很想幫你,但規則不允許。三山規定非軍功者不得爵。
時至今日,除了範十一、顧阿山等創業老臣外,三山以軍功得爵者,只有三人,一是金道麟,一個是趙婉女官,還有一個是高雄。
趙婉女官此行出使晉國,爲我漢國打開南方市場,此等外交功勞以軍功折算,得賞男爵。
三山規矩由我立,我不能做打破規矩的人,你即使把全部股份獻出來,也不可能給你爵位。”
趙玉嚷道:“無色玻璃可以製作千里眼,就是王常說的‘望遠鏡’,此等物資屬於軍械,還有木船上的玻璃窗,我若研製出這些軍械來,是否可得軍功賞賜?”
“沒有軍功,商品永遠是商品。研究的軍械再多,那也是爲了自家工廠的貨好賣,這算不得軍功。”
趙玉滿臉失望,他曾見識過三山軍隊的訓練。那種大強度的訓練不是他這種紈絝身體所能經受的。再者說,眼見他已經研究出來了,這種可獲資鉅萬的商品,他怎會丟下這項有前途的產業,進入軍隊呢?
突然,趙婉搶前一步,並排跪在趙玉身邊,盈盈的叩首:“王,趙侍郎剛纔曾向婢女求婚,婢女已經答應了,請王恩准,將婢女的爵位轉授我的夫君。”
高翼腦中一聲轟響,他盯着並排跪在腳下的這對男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趙婉說答應趙玉求婚時,趙玉曾微露愕然之色,但趙婉輕輕一轉他的衣袖,趙玉身色馬上恢復了正常,馬上露出一副期待的神情。
明顯的所謂‘求婚的話’只是個謊言,趙婉這是在婉轉替趙玉求爵。
商人在歷朝歷代地位低下,趙玉身爲商人出身,只能娶民家女子爲妻。按理說,他穿的衣服,坐的馬車,住的房子都有各種條條框框約束。
如果,他真能娶上有爵位的趙婉,對於他來說,對於他出身的那個商人家族來說,都是件千古未有的榮耀。
趙婉雖然是女奴出身,但這時代,能夠識字的女人必定都來自世家大族。她的修養與氣質不同那些大字不識的民女。
身爲三山難得的幾個女碩士之一,受三山服飾文化的薰陶,她的穿着打扮極富品味,加上與高翼的關係,使她在三山很受尊重,這種種方面加在一起,讓她在溫婉之中氣度雍容。
正是這種獨特的魅力,讓趙玉這個紈絝一見鍾情。高翼早已察覺到趙玉的癡迷,但沒想到他竟如此大膽。
想來,趙婉聽到高翼準備大婚的消息後,自忖身份懸殊,無法踏入高翼的內宮。同時,年華漸老,她感覺到應爲後半身着想,恰好身邊有趙玉這個比他小六歲的男孩兒爲她癡迷,故而斷然決定,與其這樣不尷不尬的繼續下去,不如嫁給趙玉,讓他當寶貝寵愛。
“你確定?”,高翼平下心來追問:“你們確定?”
趙玉與趙婉彼此幸福相視,趙婉挽起趙玉的手,溫暖的笑着,用力點點頭。
高翼張了張嘴,本想說,按照這時代的習俗,同姓不相婚,可轉念一想,趙婉的趙姓是北地趙姓,與趙玉的趙姓相隔甚遠,誰知道這兩個趙有什麼淵源。
再者說,高翼表面上姓高,但他仍娶了高句麗的高卉公主。自己便如此,如何拿這牽強於說下面人。
高翼一語不發,擡腿就走。身後,那一對男女正一臉幸福的笑相互看着對方。
“王生氣了吧?”趙玉小聲嘟囔。
“不妨事,我知道的,王若反對,他會直接說出來。他不說話表示他在生氣,嗯哪,他要重新找個書記官了。”
走到大街上的高翼,漸漸的冷靜下來,怒氣過後,他忽然有一種輕鬆感,也許這是最圓滿的解決辦法。
也許,我本質上也是個惡棍和負心漢。
高翼站在街上,發了半天呆,漸漸的回過神來。此時,宇文虎宇文豹被送入軍校學習,高豺高狼則留在了南嶺關黃朝宗身邊,他身邊的侍衛是那幾名又高又壯的黑人。
三山城內居住的都是些老住戶,這些老人都認識高翼,知道這位大王性子和善。他們一邊向高翼打招呼,一邊湊到高翼身邊,近距離觀察那幾名黑人,嘴裡不時地還發出“嘖嘖”的讚歎。
不一會兒,整條大街圍滿了人,衆人像看猴一樣的看着那幾個黑炭團,有膽大的小孩兒,還衝上去捏捏那幾名黑人的胳膊腿。
看到高翼沒有反對的意思,那些黑人不敢咆哮,他們帶着扭捏的神情,聽任百姓玩弄着他們的螺旋捲髮,捏弄着胳膊腿。
等高翼回過神來,街上的局勢已不可控制,連孫綽都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正將臉湊到黑人跟前,自言自語的嘟囔:“南嶺關上未及細看,原來皮膚不是塗黑的,是天生如此啊。拿個小刀來,割開看看是不是肉也是黑的。”
幾名黑人聽不懂孫綽的話,依舊憨憨的笑着。
高翼一拱手,岔開話題:“孫先生怎麼也有閒情逛街。”
孫綽回過臉來,一臉嚴肅:“孫某正要到漢王府去……漢王俘虜了慕容宜,不知打算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