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夠。五年也不夠”,看着馬努爾失望的眼神,高翼話題一轉,說:“不過,加上點別的東西,也許就夠了!”
“什麼東西?”
“人!我需要冶煉鑌鐵的匠師……但這還不夠,我還需要學者、書籍——需要歐幾里德的幾何學、數學書籍與精通它們的學者,需要阿基米德的物理學書籍與學者,需要羅馬敘利亞行省的玻璃匠與化學學者,還需要軍官以及希臘色諾芬的經濟學、稅收學、軍事學著作。軍官你可以從奴隸、角鬥士當中尋找與購買……”
高翼邊說邊在暢想:《角鬥士》中的男主角是否正在做奴隸,如果把他買到三山,我倒要看看今後西方怎麼拍攝《角鬥士》!
他之所以最後要加上色諾芬,是因爲色諾芬與孫武是並列的兩位最偉大的東西方軍事大家。來到這個時代,他自感立足不易,故而拼命蒐集相關軍事著作。可惜,孫子兵法最重要的數篇文章已經散佚,比如:軍隊的編成與訓練方法。
也許,歷代統治者最擔心的就是這幾篇文章流失到民間,故而採取了最嚴密的保密措施。高翼記得在後世,孫子兵法十三篇已剩不了幾篇,也許正是這種保密措施造成的後果。
而他最需要的就是軍隊的編成與訓練方法。
焊接,對了,剛纔對方還提到焊接——高翼猛然間想起,在法國現代著名葡萄酒品牌“香柏尼”酒莊在公元350年,也就是明年,在波爾多種下了第一株葡萄。香柏尼並不是法國第一個葡萄酒莊,它的建立意味着後世法國酒業的基礎品牌已全部出現。
法國釀酒業的完全成型,還意味着蒸餾技術的完善,也是焊接技術成熟的標誌。此外,這還是低壓管閥技術開始出現的標誌——蒸餾釜上必不可少的就是各種形狀的低壓密封管,以及控制管道開閉的閥門(水龍頭)。
“還有”,高翼不顧滿臉苦相的馬努爾,繼續說:“我聽說高盧的葡萄酒釀造技術很先進,我需要搞到幾名精通釀酒業的奴隸,他們最好也知道蒸餾釜的製作技術——以上是我的全部要求,達到了我的要求,我會給你造船,造很多很多的船,你不僅可以自己用,還可以出售。”
馬努爾痛哭出聲:“將軍,你是個魔鬼,你是個撒旦,您的要求會拿走我最後一枚銀幣,會將我的家洗劫一空……天哪,我怎會跟魔鬼談交易。是的,你一定是魔鬼。您對世界的瞭解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怎麼會知道?你真是從遼東那個荒蠻地方出來的嗎?”
“你不吃虧,別在我面前鬼叫”,高翼翹起二郎腿,得意地看着痛哭流涕的馬努爾,像看着等待強姦的美眉一樣,目光裡充滿渴望:“想想看,我的船,一船可以裝載過去你20條船裝的東西,用這樣的船跑一趟華夏所獲得的利潤,相當於你過去跑20年船所得到的利潤,這是多麼豐厚的回報。
此外,我的船跑得還比你過去快,也許一年可以……等等,你剛纔說到撒旦,請問,你信仰什麼宗教?對了,據我所知,阿非利亞(非洲)的人都是黑皮膚,你怎麼像個波斯人?”
馬努爾立刻止住哭聲,動作之快令高翼不禁懷疑他剛纔看到的是不是夢境:“我們阿克蘇姆帝國的國教是基督教。”
馬努爾回答得異常直爽:“阿非利亞不光有黑人,我們還有白皮膚的埃及人。正如你們華夏也有白皮膚的羯胡人一樣。”
高翼聽完這話,橫了通譯一眼。
“羯胡”,這個“胡”字一定是通譯自己加上去的。剛纔他與馬努爾說話時,聽到對方多次自稱自己的名字,發音似乎像是“馬克蘇爾”,或者“馬祖爾”。但通譯翻譯成了“馬努爾”,也許他本來的意思是翻譯成語含貶義的“馬奴兒”。但高翼聽茬了,聽成了“馬努爾”。
“我答應你的要求”,馬努爾的態度隨即急轉而下,令高翼難以置信:“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所向無敵的……”
高翼打斷對方的話:“很抱歉,我還有上過幾次戰場,所以談不上‘戰無不勝’與‘所向無敵’,請把你那羅馬式的恭維收起來,直接談正題。”
“我答應你的要求”,馬努爾前半段說得很簡潔,但後半段說,說明他一點沒有接受高翼的建議:“不過,您卑微的、謙恭的、聽話的僕人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像蒼蠅般微不足道的要求,以您寬廣博大的胸懷,不會把我這可憐人的最後請求放在眼裡,請您微微點頭,表示你受到了我的要求……我想請求您同意,把這海船的專售權只賜給我一人!
或許,我還能請求你的寬容。您知道,我那點可憐的財產對於你來說微不足道,但要負擔起這麼龐大的計劃,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我想請求您的慈悲,同意我在兩年之後僱用您的船隻運貨。
只有這樣,我這根柔弱的小草,才能在您這棵大樹的庇廕下,達成您的願望。當然,前兩年我會盡力爲您尋找那些學者與書籍。事實上,我這趟回去就會給您帶來足夠的鐵匠,你認爲怎麼樣?”
高翼微微點頭。
要求得到滿足,馬努爾一番作做的感謝後,爽快地告辭,動作之快,像是小偷急於離開失主家。
高翼隱隱感覺,自己是不是被人偷去了什麼。遂轉頭詢問黃朝宗:“此人前倨後恭,態度變化過於明顯,一定有什麼不對頭,你說他會不會告訴岸上的官員們。”
黃朝宗也察覺到異樣,思索了片刻,答:“不會,胡商的地位低下,官員們視之爲蠻夷,不願直接與他們打交道,即便是他發現了什麼,也不會自找麻煩。”
與此同時,甲板上,正在爬繩梯的馬努爾呢喃道:“天哪,誰說這人只是一位將軍,這明明是個王。那些官員們簡直是死人,虧他們還喝了他的酒,竟看不出這人才是船隊的主人。將軍?一個將軍敢在出售大船這樣的事上,連請示的慾望都沒有嗎……
上帝呀,這可是奇貨可居呀,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