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夙,百里瓔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真的病情加重了?”
快午夜凌晨時分,桑默纔等到亓官夙回來。待亓官夙收拾好一切坐下來時,桑默纔開口問道。
不過,從亓官夙進門到現在都默不作聲沉着連的樣子,桑默猜到事情大概不簡單了。
“默兒姐,百里瓔珞時日不多了,大概就在這幾天吧。”
誰料事情遠遠比桑默預計的還要嚴重,亓官夙一開口,便是直指百里瓔珞已是死期不遠,這着實把桑默給驚着了。
“什麼?他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會兒就時日不多了?是因爲他的心悸病還是他遭人毒手?”
桑默實在是有點轉變不過來,依舊有些不太相信這人能說要死了就真的要死了。這百里瓔珞未免也太孱弱了點吧,怎麼跟只小雞似的,這麼不經拿捏啊。
“這也是我驚奇的地方,他沒有任何中毒的或是受傷的跡象,只是他的心脈卻是真的越來越孱弱了,彷彿像是年邁到油盡燈枯的老人一般,漸漸的遲緩下來了。沒因沒由的,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亓官夙並不覺得桑默的驚訝有什麼不妥的,因爲他自己也有着同樣的驚訝,甚至他的驚訝要比桑默的還要深上三分。他是醫者,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將百里瓔珞的病情解釋清楚,這讓他很是在意。
“怎麼會這樣?真的是沒救了嗎?”
桑默聽亓官夙這說的,完全就是回天乏術了好像,但是,想到幾天前才見過的人,就這樣突然的就要徹底的消失了,沒來由的,桑默心裡有點點覺得可惜,所謂的天妒英才,會不會就是說的百里瓔珞呢?
“嗯,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只能先配幾副藥給他先試試再看。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那不過是讓百里老夫人安心一下罷了,其實對百里瓔珞沒有多大的用處。”
亓官夙是真心有點心情不爽,因爲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遇見這樣讓他束手無策的病人,也是他頭一次配藥只是爲了安撫病人的家人而不是爲了治病,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得了。
“真是悲催,如果是在我們那兒,指不定就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心臟就能換回他一條命了,可惜了……欸。”
聽出亓官夙心裡的不甘,桑默也只能爲這時代落後而嘆氣,此外,她也只能爲百里瓔珞的年輕生命嘆惜,她不是醫生,所以沒辦法體會亓官夙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奈。
“默兒姐!你說的,或許是唯一的辦法,所以,你可不可以……”
“抱歉,不可以,因爲我真的不知道。”
亓官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桑默便出聲毅然果斷的打斷了他的癡心妄想。不是她不幫,而是,這可是換心啊,一個不注意就是一條人命,而不是買菜,不好的就可以扔掉再買。
所以,原諒她真心幫不上忙。
桑默的決然有如一盆冷水將亓官夙的滿腔熱情澆了個透心涼,一雙放光的棕色大眼,也在瞬間灰暗了下來。他知道,若是真有辦法,桑默是不可能不幫忙的,她是那麼的珍惜人命的人。
“百里老夫人一定是悲痛欲絕吧,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孫子生命流逝,該是有多痛苦!欸!”
桑默看着垂頭喪氣的小正太,於心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的想到百里瓔珞的祖母和爹孃,只怕是早已哭得傷心欲絕了吧。
“沒有,百里老夫人很堅強,至少在人前我沒看出她老人家是有多傷心,反倒是很焦急的在找着什麼東西。一整晚,我在百里府裡替百里瓔珞看病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有人來向百里老夫人稟報,百里老夫人問找到沒,來回報的人都只是搖頭,百里老夫人的臉就會急上一分。好像是,他們府裡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亓官夙倒是沒有認同桑默的話,因爲他在百里府並沒有看見桑默所說的那樣的景象,所以,自然而然的將自己在百里府看見的說了出來。
“小夙,你說,百里府在找東西?你有問過,他們是找什麼東西嗎?”
一聽亓官夙那似是無意的話,桑默身形一頓,然後擡眼望着面前的人,試探的問道。
百里府在找東西,這對桑默而言,是個很敏感的字眼,所以,讓她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這我倒是沒有多問,不過,在送我回來的馬車裡,我聽見小廝和馬伕的交談,似是在找一塊玉佩的樣子。”
亓官夙仔細的想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回來的路上有聽到送他回來的小廝和馬伕的談話,正好回了桑默的問話。
但是,亓官夙到是不好奇百里府在找什麼玉佩,他現在只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突破醫術上的奧秘,幫百里瓔珞彌留一點存活的時日。
“玉,玉佩?!他們在找玉佩?有說是什麼樣的玉佩嗎?是什麼時候丟的?”
桑默被亓官夙給的答案驚到了,因爲答案跟她心裡想的完全一樣,所以,桑默有些迫切的想知道,百里府要找的玉佩是不是跟她身上的那塊訣玉是同一塊。
只是,桑默有怕聽見亓官夙給她答案,因爲,如果他們要找的就是她身上的這一塊,那麼,她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而且,桑默突然的還聯想到了一件事,追風說,百里瓔珞是在她去的那晚就開始病重下不了牀了。而現在,百里府上下都在全力的找一塊玉佩,那麼,是不是在說明,這玉與百里瓔珞的病情有關?!
如果,真是。
她,又該怎麼辦?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沒說,我也沒問?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默兒姐。”
桑默急切的情緒,一旁的亓官夙是終於聽出來了。
“沒,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們在找什麼樣的玉佩,居然要整個百里府上下出動。”
不想讓亓官夙看出什麼來,桑默不着痕跡的收拾好自己異樣的情緒,而後隨意的搖了搖頭,隨口搪塞道。
在事情還沒有真正的弄清楚前,桑默不想讓太多人牽扯進來,是禍是險,還彈不出百里家族的底細,所以,桑默自能選擇隱瞞亓官夙了。
“欸,我想,他們大概是想求個保命的玉佩來遺命吧。”
亓官夙搖頭嘆氣,他大概能想到老人家愛孫心切的無奈心思,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一塊沒有生命的玉佩上寄託,也算是個自己一個慰藉吧。
“用玉佩遺命?”
桑默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解其意,於是便瞅着亓官夙,想他給個解說。
“欸,相傳,找一塊有靈氣的玉佩,請寺廟住持開光誦經九九八十一天,然後,將身體孱弱的人的血滴一滴在玉佩上面,那塊玉便是與那滴血的人心靈相通,只要玉佩在身,人就會免災免病,長命百歲。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傳說而言,倒是有人效仿,我卻不曾見人真正奏效過。所以,人們將這個傳說繼續,不過爲了求個平安符,想要買個心安而已。”
亓官夙見桑默問起,便將自己從師父那裡聽來的傳說說給了她聽,也只是聽聽而已,並不放在心上。因爲他是個大夫,所以,有怎麼會去相信那種帶有傳奇色彩的佛化衆生的佛理。
若那樣真的有用話,每個人身上都佩帶一塊被開光誦經過的玉佩便可以免災免病,又何須他這樣的大夫人士存在?
“竟,竟然會有這樣的傳說!”
桑默被亓官夙的解說驚到了。但是,她出口的話卻不是懷疑他說的一切,而是驚訝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是存在。
亓官夙的不相信,桑默可以理解,身爲醫者,又怎會去相信佛祖的普度衆生之說。但是,桑默知道,那傳說並不只是傳說而已,因爲,他亓官夙不曾見過的事情,她桑默見到了,所以,她信這傳說。
幾乎是在亓官夙說完的那一刻,桑默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訣玉跟百里瓔珞的病重脫不了干係了。
仔細的想象,其實,很多事都能解釋的通了。爲什麼百里老太爺爲何要傾城之價購得一塊黑色玉石;爲什麼亓官夙說百里瓔珞明明早就應該不在這個世上活着而百里瓔珞卻好好的活到現在;爲什麼追風找遍整個百里府沒有找到的黑色石頭卻在百里瓔珞的身上帶着。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關係這百里瓔珞的命能不能繼續延續下去!
想清楚一切,桑默頓時覺得頭疼不已。這回這事兒,怕是辦砸了。到手的東西,只怕要忍痛還回去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難道要她眼睜睜的爲了一塊玉,而讓別人英年早逝嗎?很顯然的,不用任何人說,桑默都做不到這樣無視他人生命的逍遙遠走。
而且,人家百里府上下並沒有誰欠她桑默的任何,所以,她又如何逍遙的起來。
欸,桑默頓時,肉疼,心更疼。
但是,如今這一切,卻不是她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