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陸安倚在窗前,神情暗淡難測。
一旁的榻上,蕪華正睡得安穩。柔和的光拍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幾分柔和。也只有這個時候的舒蕪華,纔會毫無顧慮。
她臉上的黑眼圈很重,陸安總是催她早些睡,她卻總睡無法入睡。她對一切都那麼防備,可唯獨在陸安身邊能睡得香甜。
她是爲了陸安才進的軍營,可如今陸安卻又察覺,她不僅是爲了他這麼簡單。
蕪華的心裡不僅有陸安,還有郡王,有德妃,有天下。
陸安手上的玉扳指被捏碎了。他手心裡躺着兩片再也不會變成玉扳指的殘玉,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阿蕪,不要恨我。”陸安摸着她那細碎的鬢髮,心下定了一個方法。
陸安有時候冷靜下來想,舒家軍這個時候纔剛剛起步,需要的不止是人力物力。
這個時代的女人是沒有地位的,沒有人會給女人機會。把五千精兵的用兵權集到舒家軍身上,恐怕會有些苦難。放手去做和堅持不做是兩碼事,他自知自己是沒有能力主宰蕪華的人生的,她不是自己的附屬品,她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
外面的世界多麼殘酷。有戰爭,有殺戮,有壓迫,有一切陸安不想面對的東西,可他還是承受下來了。
他躺在蕪華身邊,望着她那熟悉的睡顏,心裡泛起了漣漪。
她仍舊如花一般,讓他甘願低下腰去嗅得一抹花香。
她是搖曳在寒冬中的一朵梅,只有陸安嗅到她那高潔的清香。他真想和她在一起,和她去到只有他們的地方。
人是很矛盾的,陸安不想再等下去了。
第二天,第二場演練開始。
陸家軍的方陣堅不可摧,蕪華一直站在高臺上觀望,手中拿着的茶一直懸在手裡沒有喝下。她在觀望局勢,這陣仗看着是十分嚴謹的,也是一個很好的借鑑。
蕪華於是問道:“你的方陣在戰場上可有用到?”
“沒有。我的軍隊根本不需要用這種列方陣的方法來打仗。”陸安說道。
果然如她所料,這樣的方陣看起來堅不可摧,可實際上確是個無用的東西。
她手上的茶終於放到了桌面上,於是和陸安說:“那請將軍看看我舒家軍方陣如何?”
說完,她命令慕容軒去帶來軍隊,列下了一個方陣。開始她們都站在一個各自特定的位置上,當軍鼓響起,她們便隨着鼓聲不停的變換着,隨時變換着她們的隊列,其中空餘的地方,就是她們所鎖住的敵人的地方。這時一些女兵拿來稻草人放置在裡面,那些女兵便拿起自己手上的鐵扇子,發出無數個飛鏢來。很快,稻草人就散了架。
別這樣的武器,只要敵人被圍攻,就不會有任何一個紕漏。蕪華說。這般殘酷的打法,的確可以把敵人制服,並且能夠置人於死地。可是這樣的打法幾乎沒有人性,是最殘酷的打法。
陸安看着這個陣仗,額頭冒了一絲冷汗。他看着蕪華的側臉,有那麼一絲冰冷。
他想起廣陵郡王寫給蕪華的那些信,終究她還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