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華通報一聲後,被一干人等帶了進去。溫室殿規模宏大,長廊也深邃,卻是陽光通透的地方。她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彷彿從未有任何妃子的任何一座宮殿,能比這座要更豪華。
屋上的雕樑是鉑金的,鑲了小顆小顆的寶石,地上的木板擦得發亮。一排又一排的宮人站立在各個轉角處,木門也是間隔間隔着刷了金漆,有時一轉彎,就會看見吊掛着的銅鈴,以及各處擺放着的瓷器和琉璃器具。
皇帝冬日下榻的地方便是溫室殿,因而這裡猶如聖駕駕臨一般,隨時待命。就連皇后冬日裡侍寢,也是要與皇帝在此過夜的。旁的人說了,住在溫室殿裡的女人,在某種意義上享受了皇后的待遇。
她們穿過了兩三條裡廊,這才通到了昭容所住之處。
蕪華依着宮裡的規矩,在廊外脫了鞋,才踏上了階梯進入了芍華所居之處。
甫一進來,蕪華便聞到了芍花的香氣,原是芍華宮殿外的草坪便種了芍花。內裡只要風一吹過,就夾雜着些許胡椒的味道,蕪華低着身子跪在地上,餘光便瞧到了牆上那剛糊的一些粗粒。
不一會兒芍華來了,忙扶起蕪華,把她拉到椅子上去坐了。
“不知姐姐傳我來有何事?”蕪華屈膝問。她聞到宮殿裡不僅還有這些味道,還有一些沉香和麝香之味,這些味道混雜起來,竟讓她覺得有些許眩暈。
“沒事就不能讓你來麼?”芍華掩嘴笑道,她忙讓明瑄給蕪華上了茶,便道:“你回來了之後,我不曾找過你,你是不是不來找我了?”
“姐姐你忙,我哪敢來打擾?”蕪華猶豫了幾分說道。她想了想,便問:“不知姐姐宮裡用的是什麼香?我怎麼聞着不大對勁?”
這時芍華撤掉了宮裡的人,宮殿裡只有她們兩個,蕪華聞着越來越濃的香氣,頭腦忽然閃過一些東西,睏意漸漸襲來。
“是沉香啊妹妹。”芍華故作糊塗,毫不留心般說道。
“那……”蕪華沒說什麼,就覺得睏意襲來,擋都擋不住,不一會兒她就昏睡過去了。
這時芍華跑過去大驚失色的叫道:“妹妹?妹妹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快宣醫女!”
昏迷前蕪華聽到了這些話。
沒過多久,蕪華便醒了,芍華見了,趕緊讓明瑄給她遞上水,焦急地問:“妹妹可有好些?”她還沒等蕪華搭話,便又自己責怪起來:“都是我做得不對!我不應該放那麼濃的香味刺激到妹妹你!對不起呀妹妹!”
“我這是怎麼了?”蕪華問明瑄。
“回司正娘娘,你是因爲吸了太濃的香味一時供氣不足,因而暈了過去,如今你口乾舌燥的,可要多喝些水纔是。”明瑄勸解道。
芍華一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趕緊提了裙襬過去解釋道:“是我的沉香太濃了,真是對不起呀。”
“沒關係姐姐。”蕪華晃晃頭,掀開被子準備下牀。這一切都覺得奇怪極了,爲什麼自己莫名其妙就暈了?她咋咋嘴,剛剛喝的水味道不大對勁啊?
“姐姐,你在水裡放了什麼東西?”蕪華回頭問,“爲什麼味道這麼奇怪?”
“啊?”芍華心頭一驚,故作鎮定地說:“哪有什麼東西?是你暈太久了味覺喪失了吧?”
“是嗎?”蕪華偏偏頭,懷疑了一下,便點頭說:“好吧,如今夜已深,請姐姐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找您好嗎?”
“那你答應我明天一定要來啊。”芍華點點頭應允,走前還拉着蕪華的手擔心地說:“我讓明瑄送你回去,可別再有什麼閃失。”
明瑄帶着蕪華回去,一路上蕪華都沒說話,快回到房門的時候,蕪華突然問明瑄:“你們主子最近有沒有吃什麼別的東西?”
“稟告司正,沒有。”明瑄很果斷的回答她,然後轉身就走了。蕪華思及此,深深地望了明瑄一眼,推開房門就進去了。
第二日,蕪華照舊處理完宮內事務,便準備去探望芍華,哪知到了宮門前,便聽見宮女們說芍華去侍奉君上去了,但留了一盒糕點留給蕪華,吩咐她務必享用。
蕪華領了一盒子小糕點往回走,路上宮人見了她穿衣服的品級,都紛紛向她拘禮,蕪華也一一回禮了,便往住處回去。
不一會兒檀燃來了,說是宮門外有人在等她,她也不知是什麼情況,便跟着檀燃去了。遠遠一看卻是陸安和烈風,她頭也不回的往回走了回去。
“司正你怎麼了?”檀燃着急的跟着她往回走。
“你聽好了檀燃,從今以後有關他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麻煩你不要在讓我見他。”蕪華甩了甩袖子,趕緊跑了回去。
檀燃在一旁叫着蕪華,蕪華頭也不回的跑進了自己的住處,從裡面把鎖鎖上。
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也是自己在生自己的悶氣。他有他的生活,無論如何,都應該與她毫無關係了。
爲情所傷,卻不知情該往何處。她也不知道爲何自己如此糾結,總之她就是糾結起來了。在這場情意之中,誰也沒有放過誰,誰也沒有瞞着誰,但就是這般互相傷害着,企圖誰也不欠誰的。這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任何的目的。一切就這麼發生了。
她是彆扭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纔算是圓滿。到底是接納?還是不接納?這都不是問題了。她也不是在生他的氣,也不是在吃醋,總之逃避他的心就這麼產生了。內心的糾結讓思緒混亂不已,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門外一聲哨響,像極了在定州時的樣子,那時她抓起一片葉子便吹出哨聲來。可這裡畢竟不是定州,她再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小私心主宰自己的大腦。
陸安啊陸安,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