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慄望着這妹妹甚是可愛,便調笑了一句:“那又怎麼是妹妹呢?”
蕪華瞪了他一眼,臉羞紅了,扭扭捏捏地說:“這不是碰巧嘛……”
“妹妹可還有吃桃花酥?”殷慄想起些什麼,從袖子裡摸出一包桃花酥出來,“我這裡還有,不知妹妹可還要?”
“要的要的!”芍華沒待蕪華反應過來,便推了她過去,蕪華一個踉蹌便撲到殷慄懷裡去了。
殷慄見狀立馬扶住了蕪華,趕忙問:“妹妹沒事吧?”
蕪華笑着搖搖頭,都不知道說什麼,搶了殷慄手中的桃花酥,便逃了出去。
誰知道,她的心裡如小鹿亂撞一般,快要停不下來了。一想到她的慄哥哥,她就止不住地高興。她知道他很有可能會是她的夫君,那個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芍華看見妹妹走了,自己也不好獨留,便行了個禮,道:“冒犯了,我也先走了。”說完隨即跟了上去。
殷慄看着蕪華這般跑了,不由得低下頭輕聲笑了笑,想:多麼可愛的姑娘啊!他想了片刻,這才捨得和殷小帥一同出去了。
蕪華和芍華進了堂中見了殷大夫人,姊妹倆行了禮,便在一旁坐下了。
是夜,舒大夫人留了殷大夫人吃了晚飯,殷慄卻不在。因此蕪華也沒怎麼吃得下飯,倒是希望見着那個身影。
晚飯過後,姊妹倆又陪着舒大夫人她們坐了好一會兒。
“聽說文兒即將成親了,我這個做姨娘的也很高興。”舒大夫人對殷大夫人說,還讓丫鬟送了禮過來,殷大夫人笑着收下了。
接着殷大夫人笑嘻嘻地說:“文兒好福氣,那福如縣主模樣也極標緻,對公婆也很是尊敬。我和文兒他爹看着是極喜歡的,虧得太后娘娘做媒。”說完眼神裡還帶着幾分讚許。
殷文的親事是太后娘娘賜的,他沒多久便會成爲郡馬爺,迎娶當今皇上的堂妹福如縣主。而福如縣主自小養在太后身邊,父親是晉南王,身世顯赫。殷家對這門親事極爲看重,因此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都是妹妹的福氣,得了縣主做媳婦。”舒大夫人也讚許着說,想到今日殷大夫人說起殷慄的事情,她便說:“妹妹的那二子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說起正事,蕪華立即豎起耳朵聽了起來,心裡有些許期待。
“這事我想了想……”殷大夫人說到一半,瞧了蕪華一眼,打趣地說:“會不會高攀人家?”
“哪裡是,這青梅竹馬的,自小也見過,彼此倒還好說,那年相府宴會時不是處的很好嘛。”舒大夫人獻計,並悄悄的說:“我瞧那丫頭對他也是有情意的,打小就有。做了夫妻,也許倒可以成全他們。”
蕪華在一旁低着頭,連快要紅到充血了,芍華聽着這些,推搡着蕪華,細聲調笑地說:“怎麼我們新娘子還沒嫁人就害羞成這個樣子了,嫁了人還不得羞紅到天上去!”
“你!”蕪華敲了幾拳芍華,“你又打趣我!”
衆丫鬟聽着這些,覺得事情塵埃落定了,心裡也有了個譜。
晚上睡覺之前,蕪華打開了殷慄送給她的那包桃花酥,心裡美滋滋的。
她想起八年前殷慄救她時候說的那句話,那時他對她說:我們不做笑話便是了。然後他真的做到了,做了員外郎,進入官途。
從他保護她那一刻開始,她便堅信他會護她一輩子。
若是能成爲夫妻,這一輩子她都會追隨着他的,她心裡想。因爲他將會是她的那片天。
第二日,芍華先出門去了,蕪華在起牀梳妝之後,王媽媽就帶着蕪華去了大堂見舒老夫人。這時舒大夫人、舒二夫人和蘭芷都在,而藝華、凝華也早早就到了。
“如今丫頭們都大了,蕪丫頭也快及笄了,也是時候分些丫鬟給她們,養養自己的姑娘脾性。”舒老夫人吩咐道。她讓舒二夫人帶來牙人,準備挑選丫鬟分給小姐們做奴婢。
牙人這次總共帶了十二位丫鬟出來,個個都是頂尖的,是舒二夫人挑好了才最終送入府的。按分配,每個姑娘要三個便是。
這廂因着嫡庶規矩,大房的蕪華先選,接着是二房的藝華,再纔是芍華和凝華。
蕪華看着第一排的人,問了一句話:“都叫什麼名字?”
“二姑娘,第一排的是春夏秋冬四個姑娘,是最尖兒的,小姐們一人一個。”牙人諂媚地說,她接下來便介紹道:“剩下那兩排便不大講究了,姑娘隨便選兩個便是。”
蕪華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第一排的這些女子,唯獨冬兒是她瞧着順眼的,看着老實,於是便要了冬兒去。
緊接着她看了第二排的婢子,有個人看着蕪華倒是一臉鄙夷,蕪華注意到了,便走到她跟前,問:“你叫什麼?”
“奴婢柳梢,見過二姑娘。”那婢女瞄了蕪華一眼,恭恭敬敬的說,臉上神情卻顯得不耐煩。
“你想跟哪個主子?”蕪華問她,哼笑了一句:“我倒想是哪個姑娘和你如此投緣,還是你認爲我要高攀你,讓你跟着我去吃苦?”
這話說得在場人都驚了驚,舒二夫人心虛,便不怎麼說話。
“我哪敢啊,姑娘終究還是姑娘。”柳梢知道事情不妙,轉了神色,服服帖帖的說話。
“哦?是嗎?我還以爲我在你們眼裡還是個連下人都比不上的主子。”蕪華厲眼望向柳梢,漸漸逼近她,眉頭微微揚起,“用的是芳華齋最好的脂粉,難怪姑娘你也是心高氣傲。”
舒老夫人見此,瞧了一眼舒二夫人,舒二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人都有自私的地方,她想給自己女兒找個好點的奴婢,便先替她挑了好的去,生怕蕪華哪個一不小心把好的給佔了。因此這些婢子們得了指令,心裡囂張着,都不拿正眼瞧別的主子。
蕪華這話一出,倒是戳到了她們心中的鬼,作爲下人還是沒有氣力與主子爭的,乖乖吃個癟纔能有活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蕪華去第三排走了一圈,回頭說:“跟了我的丫頭,不管是如何也好,吃、住也虧待不了她,我這性子刁鑽的人也不求好壞,只要你我相安無事,做好本分最好。”
“今兒我就給你們作個主,不用姑娘我挑人了,我相信你們都聰明,知道怎麼辦,”蕪華掃了一眼下面的人,“來我這的,姑娘我歡迎,不來的,我也不會因此追究你。這服侍人,也是要你情我願的。萬一哪一天強要了你們去,你我每日對着心生怨念,也不能開心。”
蕪華說完,走到舒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說,“稟告老祖宗,蕪華先選了冬兒,便讓姐妹們先選吧,剩下的、願意留下的,自然也是蕪華的。”
舒老夫人本來聽前面的話怒極,後來聽蕪華講的倒有些道理,最後竟有那麼些贊同。幾番思想鬥爭下來,也認同了蕪華的做法。
後來,藝華選了春兒,凝華搶佔先機在芍華跟前選了夏兒,只剩的秋兒就跟了芍華。
那秋兒知道自己沒人選,是倒貼白送給人的,就氣不打一處來,也沒給芍華多好的臉色。
那兩排的小丫頭,大家也各自選了,就剩下兩個,蕪華便收回了房中。
回房之後,因着蕪華和芍華是住在一個廂房的,房裡便一下子置了六個奴婢。
蕪華和芍華坐在椅子上分置任務,照着之前舒大夫人訓人的模樣給婢子們說了些話,又給秋兒和冬兒置辦了幾身新衣裳,安排了新的房間。
待婢子們都退了下去,芍華才悄悄地與蕪華說話:“妹妹今天這個樣子真的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這些都是我們以後要學的,”蕪華嘆了口氣,“何況我也不願在丫鬟面前忍氣吞聲,那得多窩囊啊。”
“也是啊,人家很快就是殷府的二少夫人了,總得賢惠些。”芍華又笑着打趣,似乎有所指,“過不了幾天可就要下聘咯!”
“誰說的,八字還沒一撇呢。”蕪華嗔笑這說,拿了個手絹遮住自己羞紅的臉。
“我看定親倒是快了!”芍華猜測般說道,“這夫人們可都在商議事情了呀,每日書信往來的那麼密切。”
шшш ✿Tтkǎ n ✿c○
“你不嫁我哪有嫁出去的道理?何況我們都還未及笄呢。”蕪華嘟着嘴說,“你總是取笑我,先嫁的人應該是你纔對。”
“可我不似你,我可沒人替我安排親事。”芍華拉着蕪華的手,很親暱的捏了捏無蕪華的臉蛋,“小丫頭,嫁人可別顧慮這麼多。”
“我……”蕪華還想說些什麼,冬兒便來敲門了。
冬兒沒有進門,在門口稟報道:“二姑娘,大夫人說殷員外郎來了,邀您去錦園賞梅。”
冬兒在外頭說完,裡面激動的都快跳起來了,芍華激動地說:“妹妹,我說吧,這事兒是快要成了的!”
蕪華也很開心,對芍華說:“那姐姐快教我打扮打扮,我好去見他。”
“好好好,”芍華開心的答應了蕪華。轉身去衣櫥裡面選出幾件衣服,替蕪華搭配起來。
蕪華穿着一身綠色的對襟,配了一件印着花紋的紅色褶裙,腳下踩了新做的祥雲翹頭履,染了最新的梅花妝,煞是可人。爲了避嫌,她還是套上了錐帽,再去到錦園。
忽的,她看到殷慄站在梅樹下,正笑意盈盈地朝她招手。她見了,提起裙子便跑了過去,一路沾了一身的梅香。
那時她目前覺得最幸福的時刻,她原本以爲,就這樣便是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