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陸安拿着那份他看過的舒大夫人交給他的摺子,當中宣讀道:
“吾一生誕三子,爲凌華、蕪華、盛兒。如今吾歸入塵土,不再沾染世間種種,便整理了各項遺物,交由子女。”
“吾愛女凌華,昔爲長女,如今已經貴爲太后娘娘,自是不缺金銀,因而吾特將一些貼身心愛之物予之,留作念想;二女蕪華,吾自其幼關心甚少,少愛之於太后及盛兒,深感愧疚,便將所留之物放置於牀下一箱子內,希望能夠彌補一二;至於盛兒,爲吾親生獨子,吾之家產,舒家財產定要繼承,所有一切皆按習俗處置。”
陸安宣讀完摺子的一部分,又打開另外一頁念道:
“吾生前嫁入舒家爲主母,家中一切事物死前一定要解決:大房蘭如夫人一家,吾今做如下安排。”
“蘭如夫人育有三子,其中一女已去,但既嫁做人婦,也一併一視同仁。庶子舒尋及小八乃舒家子,大房財產應該繼承之,若今後舒盛做財產分割,一定要一同考慮。而庶女婿李忠唐則領會凝華的部分財產,吾也悉整理在牀下。”
“關於二房,自二弟舒黔入獄,侄兒舒見久亦不歸,二夫人辛勞,吾在此請舒家今後善待之,吾亦同管家整理好二房之財產,若有所需,自可向管家提取。也希望二房二夫人今後替我照顧老太太。”
二夫人聽了,趕緊點頭抹了淚說道:“大嫂仁德,還記得我二房啊。”
從前她嫌棄舒大夫人是丞相之女壓了她一頭,也嫌棄舒蕪華阻了藝華的路。可現在敵人都不在了,她早就不爭了。
藝華攙扶着舒二夫人,同樣也在感謝舒大夫人的決定。
只有蕪華憤憤不平,留着些東西又有何用!她聽完之後,二話不說就把牀下的東西拽了出來。
她一打開,果不其然是舒大夫人之前嫁過來的田產、房產,還有一些金銀。她要這些又有什麼用!她想都不想便把這些東西蓋上。
陸安跟了過來,他蹲在地上再次打開這盒子,可他這次卻不一樣,他翻到一個小盒子和一封信。
陸安遞給蕪華,說道:“這是你母親給你的最後的東西了,看看吧。”
“我想回去了,我們離開京城吧。”蕪華沒有接過書信,說道:“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京城給了她太多的傷心,她只想逃開。而且……
她必須承認,自己的母親的離去,讓她覺得這城裡空虛了。
“我想走。”蕪華轉過頭,堅決地說。
“我知道了。”陸安拉過蕪華的手,把書信和錦盒放到她手裡,把她拉進懷裡說道:“咱們不想太多了。”
蕪華點點頭。
過了幾天,他們辦完了喪事,就拉着行李出了長安城。臨行之前,很多人都來送行,蕪華記得最清楚的,是舒孝遞給她的那朵鮮豔至極的牡丹花剪紙。
那剪紙是舒孝自己剪好的,他把這紅色的牡丹花紙貼到一張白紙上,遞給蕪華說:“姐姐比牡丹花還美!”
蕪華就當他是開玩笑般收下,這是她從塵世裡帶到桃花源的唯一一件禮物。沒想到卻成了她出世的因果。
“你後悔嗎?”陸安駕着馬車問她。他知道蕪華已經看過了舒大夫人給她的信,也知道她偷摸摸的大哭了一場,把眼睛都哭腫了、
蕪華笑着搖搖頭,摸了摸那紙上的牡丹花,把它舉起來說道:“我要把孝兒送給我的這畫,掛在咱們家裡。”
陸安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但他還是看到眼前的豔陽天。是啊!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們終於可以安心地離去,開啓他們自己的新生活了!
馬車在緩緩地駕駛着,似乎一點兒也不急,畢竟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夕陽西下,可他只願意和她共伴攜手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