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打算怎麼做?”蕪華很擔心:“郡王殿下還在廣陵,我擔心你無人可依。”
德妃嘆了口氣,這也是她在擔心的。若是突然有什麼,她該怎麼辦?只是德妃終究是德妃,很快她就想到了折衷的辦法。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也不會等死。她想了一下,把自己的令牌從腰間取了下來,遞給蕪華說道:“你還記得嘉國公在朝堂上的話嗎?蕪華,我相信,如果能讓嘉國公站在我們這邊,事情也好解決。”
對呀。蕪華偶然想到。朝堂裡如今丞相府突然倒戈支持芍華登後位,還不惜舉出先皇后的例子,說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而嘉國公這邊卻一直舉棋不定。作爲被廢的陳皇后的家人,隨着皇后被廢,整個家族名聲一落千丈。他也許現在不支持立後,可若是把他拉入陣營,倒也是一個明智之舉。
這幾日秋闈也剛結束,相信不過兩個月,朝廷又會接受一番新的洗禮。在這之前,立後之事必須穩妥下來。
於是她出了一趟宮,她知道如今若是貿貿然去尋嘉國公,會適得其反。於是她想起陳焱麟來。
她先不久也去找過陳焱麟,知道他在爲雲意繁的事情愁着腦袋。回京城後,陳焱麟已經在國子監任國子助教,官階晉升六品。可是這個算是才學較爲出衆的人,爲了美人折了腰。
他的事蹟都傳滿了長安城了,蕪華聽到之時,也是目瞪口呆。
聽說這哥們追着一個宮裡退休的女官不放,人家光明正大地拒絕了他。這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是出了名的才女雲意繁。
他自己不算是出衆的人,倒也是時常閒遊山水、縱情聲色的天涯浪子。蕪華可以說極少看見過他認真的樣子,可就是雲意繁,讓他變成了一個無比執着的人。
人們都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混小子也來配才女。蕪華覺得他肯定不好過。於是她找了個地方,她相信陳焱麟一定在那兒。
“來嘛!郎君!玩一玩!一玩就玩一整年!”那些姑娘無比騷氣的叫道。
蕪華捂着鼻子跨過了這些令人窒息的花叢,大跨步上了樓。明月樓可是出了名的青樓妓院,說文雅也是文雅至極,說不文雅那可真夠不文雅的。
她一腳踹開了一間房,果不其然陳焱麟就趴在桌上睡着。
“兄弟!”蕪華叫醒陳焱麟:“再不起牀你家就出事了!”
聽到這些,陳焱麟突然驚起來,大叫道:“抄家了嗎!”
蕪華一掌拍到他腦袋上:“你是不是沒吃藥,又瘋起來了?你居然又來逛青樓!”
陳焱麟睜大了眼睛,才確定他面前的人是舒蕪華。他看着她,臉色潮紅,還打了幾個酒咳。
“你又喝酒?”蕪華嫌棄地捂着鼻子:“咱能不能做正事?”
“你這麼好運,怎麼能體會到我的惆悵?”陳焱麟指着蕪華傻傻地笑着:“你呀!有陸安護着!我啊……在心愛的人面前……卻是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
“你已經很勇敢了。”蕪華看他狀態不好,便安慰道。
“放……放屁!”陳焱麟破口大罵:“老子這股氣憋了好久了!還真沒……沒這麼……憋屈過!”
看來這哥們心情不太好啊。蕪華遺憾地想。這也是她的朋友,總不能不管不顧吧?於是她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給陳焱麟灌輸雞湯:
“沒有就沒有嘛,感情的事情啊,是勉強不來的。”蕪華第一句話就這麼說道。
“你其實值得更好的。你是男子漢,可不能這麼消沉下去!我們應該做大事!”
陳焱麟像看智障一樣看着她,目光呆滯地問:“你今兒……不對勁?”
“我不對勁嗎?”蕪華指着自己問。
陳焱麟趕緊點頭!
蕪華定定地看着他,笑的非常奸詐。
不一會兒,明月樓裡傳出一聲慘叫。
“喂,小安安,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烈風坐在馬車外當着馬車伕,他在陸安收到情報之時就被拉來作伴,在外面等了許久,直到聽到這聲慘叫,纔回過神來。
陸安坐在馬車裡,終於把那壺已經燒熱的酒倒進了茶杯,呷了一口,搖搖頭無奈的笑着說:“不必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原本他還覺得蕪華會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得上忙的,現在恐怕是他瞎擔心了。
沒多久,馬車就在街道上消失了。
蕪華拉着陳焱麟回到嘉國公府,陳焱麟這才清醒了。
他恢復了往昔的鎮定,帶着一身酒氣,被蕪華推搡着進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哪個小妻子在追趕相公歸家,因爲這場景實在是太逗了。
守門的人一看是自家郎君,也就不好意思阻攔。蕪華也趁此機會入了嘉國公府。她本來就是要來的,也只好藉此機會,能夠靠近一下嘉國公。
那個時候自家師父一案涉及過嘉國公,導致蕪華有一段時間都對嘉國公的印象不好。如今她卻要爲了立後之事要跟嘉國公有交流,倒真是讓她有些緊張。
蕪華假裝讓侍女把陳焱麟擡了回去,她便趁機在花園裡走來走去。事情搞大了,誰都知道她舒蕪華進了府裡,看來不久她就能見到嘉國公本尊了。
嘉國公府的格局非常複雜,屋裡屋外都透露着輝煌,這纔是皇后外戚該有的樣子。只是世道一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世道,難免有人會墮落。蕪華看着一些屋檐已經慢慢結了蛛絲網,心裡大概也有了幾分數。
“聽說舒宮正來了,老身倒不曾迎接。”嘉國公夫人杵着柺杖來了,她鬢角染了白色,其餘髮絲還是半黑,許是年紀也不小了。
“見過陳國夫人。”蕪華行禮道。這是陳焱麟的二嬸,嘉國公的妻子,陳國夫人。
“我聽說麟兒他喝醉了,倒有勞宮正了。”陳國夫人一向很有禮。她也聽說了陳焱麟的事情,所以也沒什麼表態。只是這個舒宮正進來嘉國公府,想必不是爲了這些小事的。她心裡自然有數,也就這般應付着。
蕪華沒說什麼,大家都是明白人,她知道陳國夫人大概已經猜到她的目的了,爲了婉轉,她還是說:“夫人客氣了。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