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報復(十)

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艦隊一下子有了大小戰船四五十艘,雖然其中有着強大戰力的僅僅有七艘西班牙風帆戰船以及三艘風帆戰列艦,其他那些東方海盜的戰船隻是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作爲一個謹慎的想法來作爲保障,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雖然好戰,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魯莽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各個殖民地裡爬到總督的位置,所以對於這些東方海盜的要求,他纔會全盤接受,西班牙人也並不需要付出什麼,僅僅是在之後提供地方給予這些海盜讓他們去找鄭家的麻煩,僅此而已,這對於西班牙人自己也有好處。

於是這支船隊就出發了,由西班牙殖民者和海盜們組成的特混艦隊,以二十艘大型三桅戰船以及三艘風帆戰列艦的爲主,其他小船二十六艘直奔熱蘭遮堡。

這支數量不少隊在剛剛進入臺灣島的海域時就被睚眥水軍發現,毛承祿試探的發動了幾次偷襲,最後不得不承認,僅僅憑藉着他的三十艘福船並不足以打敗來襲的戰艦,在折損了兩艘福船以及更多的小船後,毛承祿和前來會合的張五郎合併一處,兩人共計福船四十九艘,其他大小戰船七十三艘,數量足足是西班牙人的兩倍多後,這纔開始進攻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艦隊。

不管是數量上還是戰力上,睚眥水軍都已經佔據了全部的優勢,當數不清的東方戰船出現在海平面時,包括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在內以及所有的東方海盜都有些臉色發青。

僅僅是他們沒想到耽羅府竟然能夠出動如此強大的艦隊,這種實力在整個南洋,恐怕除了鄭家沒有一家能有,本以爲冒出來的耽羅府最多也就是股實力不錯的東方海盜的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這個時候才認識到自己知道的其實有多麼的不足,僅僅是聽了羅美洛的求援信而已,並沒能詳細獲得對方的情報,這纔會導致如此重大的戰局失誤,而這種失誤,教訓是巨大以及慘重的!

雙方一接戰,驚慌失措的海盜們隨即讓自己這邊沉沒了兩艘福船,與其說是被擊沉還不如是因爲自己的失誤而導致,這也同時使得包括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在內的西班牙戰船的士氣開始下降。

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開始後悔拉上這些海盜們湊人數,沒想到不但沒起到作用,反而都是反效果,這些東方海盜的狼狽不堪使得西班牙人同樣開始喪失鬥志,如果再怎麼下去,進攻將不需要再繼續,因爲它根本就不可能再開始。

沉沒的兩艘福船屬於兩支其中的兩支海盜,並不是西班牙人的戰船,兩艘福船的戰損並沒有讓海盜們開始吃疼,他們顯然並不想在有了西班牙人這個強大助力之後還要退回去,這就代表着在被鄭家趕出了老巢之後,海盜們將真正的無家可歸,即使他們本就如此。

睚眥水軍出動的實力確實強大,但海盜們也不弱,他們這邊有着多達十艘戰艦的紅夷戰艦,既是西班牙人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艦隊,剩下的海盜們也有十三艘福船,雖然已經摺損了兩艘,不過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海戰的數量作用有時雖然大,一方如若是另一方的兩倍,實力將是壓倒性的,這就會讓弱勢方的顯得束手束腳,往往發動過的攻擊也會事倍功半,但這種定律就跟以少勝多一樣,不是一定的,要不然也不會有赤壁之戰佔據着那般實力的曹操大軍一敗塗地,更不會有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最後被英國海盜給殺的乾乾淨淨卻自身損失甚微了。

於是在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結束後,海盜們恢復了原先的戰力,甚至還要更勝一籌,因爲他們也同樣是不得不戰,自從被鄭家趕出了老巢就一直海上游蕩,這次難得有機會拿下大員島作爲盤踞之地,自然就不肯輕易放棄,又有了紅夷的相助,如若放棄了這次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這輩子又沒有可能了。

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輕蔑且看不起這些東方海盜,雖然他們勇敢,甚至於是悍不畏死,他們的戰鬥力卻很低下,即使如此,拼了命的海盜們依然和毛承祿、張五郎的睚眥水軍拼了個不落下風,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不斷有戰船被擊沉,海盜們經常憑藉着近戰突破進睚眥水軍的船陣進行接舷戰,讓睚眥水軍一方疲於應付,雖然睚眥水軍一樣擅長於接舷戰,但那僅僅是對於朝鮮缺少訓練的水師來說,相比起海盜大多數是在接舷戰中獲取勝利,睚眥水軍的水手和船上的兵卒都缺少短兵交接的經驗,所以纔會讓海盜們一再得手,不得不沉沒的戰船也大多數屬於耽羅府這邊,於是從一開始就獲得優勢的耽羅府迅速被這些亡命之徒拉回了起步點。

西班牙人的三桅風帆戰艦以及風帆戰列艦也開始發起威力,僅僅十艘戰艦所擁有的火炮並不是太多,但它們在每一次齊射都可以將大部分的目標集中,恐怖的準頭以及靈活的動作使得毛承祿和張五郎的戰船接連起火,加上先前由海盜們接舷戰引起的戰損,睚眥水軍的戰損已經多達五艘福船以及數量若干的小船,而西班牙人那一方僅僅在一開始擊沉的兩艘後面再新添了一艘福船,這些都是那些海盜的,西班牙人自己並沒有任何折損。

如果以這種戰況再打下去,睚眥水軍很難取得勝利,他們只會在被消磨近半後徹底崩潰,因爲西班牙人的戰艦實在難以對付,這種形體巨大,火炮數量也不少,而且還異常靈活的戰艦對於睚眥水軍來說是個大麻煩,如果想解決掉他們,除非是集中了優勢的火力將之全部壓制然後摧毀殆盡纔會管用,要不然一直被海盜們的接舷戰弄得疲於應付的睚眥水軍只會慢慢的全都毀在這裡,這樣結果不管是毛承祿還是張五郎以及方成都不想也不敢看到,這代表着耽羅府勢力跨出的第一步將正式宣告失敗,沒人會可憐失敗者而不在傷口上多捅上一刀,已經締結和約的鄭家和荷蘭人都會翻臉不認人,到時候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而且,這一戰方成完全放手給了毛承祿和張五郎二人,雖然這次是以毛承祿爲主,張五郎爲輔,也是一樣由毛承祿領兵迎戰,方成分毫都未插手,也是想檢驗兩人的戰鬥力,總不能事事都讓他自己親自出馬,要不然有幾個分身也不夠,更別說在海戰上方成自己也是一竅不通,往次水戰也都是毛承祿爲主,這次乾脆就徹底放權而已,即因爲爲此,這兩人也輸不得。

於是在毛承祿從新調整了進攻的方位後,睚眥水軍開始以十艘福船以及大半的小型海船擋在前面用來抵擋接連進行接舷戰的海盜們用來緩衝,而剩下的其他福船則開始對準西班牙人的風帆戰船,開始以數量的優勢全力壓制。

在小半個時辰的海戰之後,這種戰術的效果明顯體現,睚眥水軍開始穩步的打退了海盜們的接舷戰以及逐漸反制了西班牙人的炮火。

雖然西班牙人的戰艦靈活並且也同樣源於靈活而擁有了覆蓋面更廣以及準頭更高的優點,但他們畢竟只有十艘戰船,數量是睚眥水軍一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即使是睚眥水軍已經戰損了超過七艘福船,但剩下的福船數量也超過了四十艘,在留下十艘用來緩衝海盜們的拿手好戲接舷戰後,剩下的三十艘福船的炮火遠遠在西班牙人之上,這種極度耗費炮彈以及互相炮轟的戰術使得西班牙人的戰艦的靈活性逐漸失去了作用,因爲有着太多的火炮將炮口對準了他們,三十艘福船的統一行動,不但代表着火炮的覆蓋面,同時也讓西班牙人無所遁形,他們的任何一個轉彎都可能被炮彈波及到,被擊中後雖然未必會當場沉沒,但風帆戰艦以及更加強大的風帆戰列艦一樣只是木質的戰船,他們的缺點和福船一樣,就是容易被擊毀,在被擊中後木質的船體容易引起巨大的大火,然後被徹底吞噬。

毛承祿的海戰是指揮能力確實遠在張五郎之上,張五郎雖然不是個旱鴨子,但他也只是個登州軍戶中的破落子弟而已,要說吃飽肚子幹力氣活那是能幹,海戰和陸戰都要打個折扣,畢竟衛所制已經破落了百年,也沒剩多少真正吃兵糧的人了,能統領三千人的水師團這還是因爲張五郎在親衛營待過幾年,耳聽目看而學來的,但真正論起實戰能力,要比起毛承祿這個久戰沙場的老將就要差上一截。

畢竟毛承祿是毛文龍的侄子,皮島又居於海上,與女真人間海戰是沒打過多少,因爲女真人沒有水師,但也因爲皮島的內耗以及消滅四下的海盜收攏勢力,自然也就能將兩個團的睚眥水軍指揮的得心應手,幾番變換的戰術讓海盜們和菲律賓總督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獲得的優勢已經逐漸開始減弱,並且在一步步的被反制,這使得西班牙人的戰艦也開始出現了戰損,一艘風帆戰艦在被擊中後迅速開始了下沉。

雖然僅僅只有一顆炮彈擊中了那艘戰艦,但也因爲這顆炮彈很不巧的炸在了船的正中央,在這艘風帆戰艦的甲板上從上到下貫穿了一個洞口,大量的海水開始上涌,這才讓這艘風帆戰艦開始迅速的下沉。

於是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開始有些着急了,雖然他僅僅有一艘戰艦被擊沉,而且這個沉沒而是未來式,還不是現在,至少那艘風帆戰船還可以挺上一陣子纔會沉沒,在此之前也同樣可以發出幾輪的炮彈,但在他原先的觀念裡,一點都不打算自己的戰船會有所損傷,即使在發現對方的戰船數量是自己這邊的兩倍還多時,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還是沒有這麼打算,因爲東方人的戰船實力並不強大,也同樣更沒有善戰的炮手,雖然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並沒有來過大明,但他在馬尼拉與那些土著人的戰船交戰時,往往會以極小的損失就會獲得徹底的勝利,在海戰上,沒有人會是西班牙人的對手,即使是荷蘭人!

他們的無敵艦隊雖然在五十年前曾經失敗,但那只是一場失誤的戰敗,而且,西班牙人已經吸取了教訓,他們的艦隊雖然並沒有恢復五十年前的聲勢,但也同樣的強大,並且隨時準備洗去恥辱。

於是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迅速爲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價,在第一艘風帆戰船被擊中之後,第二次換成了三艘風帆戰列艦中的一艘開始冒出火光,這艘風帆戰列艦遭受的損傷並不是太嚴重,僅僅是船艙被擊中而起了火,但這也使得睚眥水軍認識到他們的這種戰術並不是毫無效用,即使睚眥水軍是用同樣的數量去換來的,在西班牙人的兩艘戰艦接連起火的時間裡,一艘睚眥水軍的福船被擊沉,更有兩艘被海盜們的接舷戰纏住而無法再繼續進攻,這使得雙方的戰力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雖然相比起來,西班牙人比例上要更多一些,他們的兩艘戰艦就相當於十分之一的戰力,而耽羅府一方僅僅相當於十幾分之一,二十分之一。

這種交換看上去不划算,但實際上以雙方的戰船數量相比,即使是將西班牙人消磨個光,耽羅府一方也就會損失十艘福船左右,這遠遠比一開始會被接連擊沉來的划算,而且,只要擊敗了西班牙人的風帆戰船,剩下的海盜們就要好解決得多,佔着數量優勢的睚眥水軍完全可以再次憑藉這一點以多打少,拿海盜們練練手也好,接舷戰這東西,可不是光訓練就能有用的。

睚眥水軍的戰術的缺點同樣明顯,那就是西班牙人如果再多出一些戰船,這個一些的數量不用太多,十艘就可以了,那麼就完全可以憑藉着多出來的十艘戰艦和睚眥水軍拼着個旗鼓相當,反敗爲勝甚至也不足爲怪。

但這終究只是假如,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並沒能再拿出十艘戰艦,實際上在一開始他僅僅是因爲謹慎這才招攬了這些無家可歸的海盜,使用他們作爲馬前卒來抵擋對方的進攻,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海盜同樣也造成了一個後果就是阻隔了西班牙人與東方人之間的近戰,被東方人的戰艦纏住的海盜們被夾在了雙方的中間,阻隔住了西班牙人和睚眥水軍,這使得睚眥水軍和西班牙艦隊只能進行對轟,而本來以靈活和準頭取勝的西班牙人也逐漸因爲數量的巨大缺點而開始陷入真正的弱勢,並且,由於睚眥水軍的戰術應對得當,以全部的炮火進行接連的覆蓋攻擊也將這種缺點無限的放大。

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並不是一個魯莽的傢伙,但他依舊因爲輕視了東方人而遭受到了這場看似早已經無法避免的失敗,所以在第三艘戰船被擊中後,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毫不戀戰的開始試圖脫離東方人的艦隊,至於那些已經和東方人纏在一起的海盜?

他們一樣都是東方人,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從開始就沒打算事後提供給他們報酬,所以也壓根不可能會去管他們,讓他們自身自滅去吧,也許被吃個乾淨也是好事,至少不會再來找西班牙人的麻煩。

於是西班牙人的戰船開始一艘艘脫離戰局,這造成的反應就是已經被拋棄了的海盜開始大罵特罵,他們罵紅夷竟然眼看情形不對就要開溜,這簡直太不講義氣了!就是海盜雖然不至於盜亦有道,但那也至少要講信義,雖然他們自己就未定是講信義的人,但西班牙人的第一個退場,這自然就讓海盜們看不過眼,誰讓被拋棄的是他們?

這也讓這些海盜除了謾罵之外毫無辦法,因爲他們即使想要脫離戰局,被死死纏住的自家戰船也無法做到,接舷戰導致海盜們離睚眥水軍的距離太近,根本無法脫離,不像是西班牙人,僅僅是被隔在外面用炮火和耽羅府對轟,雖然有其缺點,但也同樣使得西班牙人可以迅速的調頭離開,而不是繼續投入這場已經失去勝利機會的海戰!

毛承祿雖然很想追上這些西班牙人的戰船,俘獲上幾艘帶回去請功,不過依舊是靈活度的劣勢,福船的速度連對方的三桅帆船都大大不如,更別提四桅的風帆戰列艦,完全可以將撤退途中將睚眥水軍追擊的戰船一艘艘的打沉,然後甚至發動反攻,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未必沒有這個意思,因爲如果繼續那麼和東方人的戰船對轟,那麼也只能互相消耗下去,而是用邊戰邊退的方式,反而也更容易來擊沉對方戰船來取得反敗爲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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