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笙等待許久,都沒有等到柳氏回來,她看着擺在桌子上的珍稀菜餚,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兩個丫鬟緊緊的跟着她,不給一點自己的空間,傅雅笙吞下兩口米飯,便放下了筷子,問:“王爺什麼時候來?”
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傅雅笙見她們這樣,以爲是她們故意怠慢自己,氣的直接從桌子上端起一盤菜扣在她們的頭上,但是她們卻是一動也不動,任由滾燙的菜汁劃過自己的臉,落進衣服裡去。
傅雅笙見她們這樣不動如山的樣子,反而有幾分膽怯,又想到了自己在山莊中過的生不如死的生活,一時有些心焦,繞過他們就外面跑。
晉王爺派過來的兩人明顯是會武功,傅雅笙的手還沒有碰到門板,就讓她們拽住頭髮拖了回來。
此時傅雅笙卻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坐在牀上,靜靜的抱着柱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們,小聲哭泣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其中一人走上前來,低聲說:“傅小姐不要害怕,奴婢這都是奉了王爺的命令,在這裡守着傅小姐,外面兵荒馬亂,怕小姐受了委屈,還請你千萬不要離開這個房子。”
傅雅笙一聽,急切的問:“那我母親怎麼辦?她什麼時候能過來陪我?”
兩個丫鬟便不說話了,此時傅雅笙,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轉頭往山洞的方向看去。喃喃自語的呼喚着柳氏的名字,她此時也不顧眼前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盡然想要衝過她們的圍堵。而傅雅笙的掙扎卻一點用處都沒有,此時,她也是嚇的戰戰兢兢,抱着最後的希望,問她們,“王爺到底在幹什麼?”
剛纔那位回答她的丫鬟接着道:“小姐自然不用擔心王爺,王爺身邊自然有武功高強之人守護,定然不會有事。”
傅雅笙連忙道:“我不是擔心他,我是......”
此時,她突然說不下去了,淚珠順着她的臉頰不斷地往下淌,就算她再怎麼想要欺騙自己,現在一切的事實都擺在了眼前,傅雅笙頓時哭的說不出話來,此時卻再也沒有人可以安慰她。
晉王爺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氏,拍拍手,嘆了一口氣道:“把她帶出去吧。”
便有一對侍衛低着頭,拖着柳氏軟下來的身體,將她拖了出去。傅勁鬆遠遠看了一眼柳氏的屍體,轉過頭閉上眼睛不再看她。晉王爺走到他的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怎麼?你不高興嗎?如今你也算是大仇得報,怎麼反倒一點喜色都沒有?”
傅勁鬆搖頭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刻都沒有忘記母親死時的慘狀,只是,當柳氏這個賤人終於在我面前嚥下一口氣時,我卻只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彷彿什麼期望都沒有了。”
晉王爺聽着他的話,搖頭道:“不是沒有期望,難道你忘記了,你母親死之前說的兩個名字?現在一個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另外一個還享受着榮華富貴呢。”
傅勁鬆聽了他的話,眼中聚集起一股恨
意,但很快又陷入迷茫,他落寞道:“我不知道接着報仇到底是對還是錯?爲了這份仇恨,我已經這樣痛苦地過了許多年,而報仇並沒有帶給我任何的快樂。我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這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嗎?”
晉王爺拍拍他的肩膀,沉默半響還是接着說:“不管值不值,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難道你認爲你妹妹知道了這所有的事,會放過你,放過傅雅君嗎?”
傅勁鬆聽到他的話,吃驚地說:“阿晉,你剛纔不是答應過柳氏?不會將今天的事情透露給傅雅笙嗎?”
晉王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說:“你要明白,傅雅笙並不是那麼愚蠢,現在,她估計已經推測出來真相,就算我沒有親口告訴她,這件事也瞞不下去。”
“那你爲什麼要答應她?”
晉王爺嘆口氣說:“她人都快死了,我這也是爲了讓她走的安心。”
傅勁鬆聽他的回答,連連推開幾步看着自己從小的玩伴,突然有些後悔,他不知道找她的合作是對還是錯,也許,他會將他和傅雅君以及整個傅家,攪得天翻地覆。
晉王爺顯然也明白傅勁鬆心中的顧慮,上前笑着說:“就算傅雅笙知道了,也有什麼關係?很快我就將依照約定娶她做王妃,到那時,你我兩家也是姻親,我又怎麼會危害傅家?”
傅勁鬆聽他的話,有了他的保證之後,心裡放心了些,但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傅勁鬆將着種疑慮按捺下來,向王爺告辭。
晉王爺含笑看着他遠去。
但是,今天晚上,愁眉不展的顯然並不只有傅雅笙一個人。
傅雅君看着熟睡中的青枝紅杏,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帳篷,周圍,只有一隊隊巡邏的守衛。許多女眷在經過這段時間的驚慌憂之後,在安全的環境中放下心來,好好休息,只有兩三個人聚在一起,但傅雅君與她們都不熟悉,她們見了傅雅君也只是遠遠行了個禮就避開,傅雅君便順着小路繞過人羣,來到了相對僻靜的地方。
今夜月色極好,漆黑的夜幕之上,點點繁星,閃爍不斷,月色溫柔普照大地,傅雅君忍不住伸出手來,想留住月光。然而,留住她手上的並不是銀白色的流沙,而是蘇子祺的手。
蘇子祺抓住傅雅君的手將她拖進了一旁的樹下,茂密的枝葉遮擋了光線,將他們隱藏起來。
傅雅君原本被他的行爲嚇了一跳,但她一擡頭就看到蘇子祺傳專注的看着自己,便臉上一紅,不再說話。蘇子祺等她適應了之後,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小聲問:“怎麼樣?你沒出什麼事吧?”
傅雅君搖搖頭,說:“現在我很快就要回去了,當然不會有事,你呢?那些人進山莊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起衝突,你沒有受傷吧?”
蘇子祺笑道:“我那個時候醉的一塌糊塗,被宗文打包送出了山莊,現在是爲了見你偷偷溜回來的。”
傅雅君聽他的話,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氣不打一出來,焦急地指責他道:“你怎麼這麼糊塗
?現在山莊中到處都是官兵,你要是被人家抓住了,這可怎麼辦?難道你還要叫宗文來這裡救你不成?”
蘇子祺聽到傅雅君的指責沒有生氣,他滿臉喜色的一把抱起傅雅君,在原地轉了兩圈。傅雅君發出聲音,引得其他人過來便緊緊地捂住嘴巴,等他終於將她放下的時候,傅雅君緩過氣來就狠狠一腳踩到他的腳上說:“你還這麼沒大沒小的,要是有人過來我可不會幫你。”
蘇子祺笑嘻嘻道:“我這不是高興嗎?沒想到,你居然還願意關心我?”
傅雅君聽了他的話更是火大,甩開他的手就往回走,蘇子祺知道她臉皮薄,連忙繞她前面將她拖了回來,他看着傅雅君說:“好啦,不跟你鬧了,方纔的確是我太過分,你可千萬別生氣。”
傅雅君一想到,他們能像現在這樣相聚的時間恐怕不會太久,哪裡還生得了氣?
她走到蘇子祺面前,仔仔細細的看着他,雖然他們這一段情緣有始無終,落得這樣的結局,但她依然感激他給了她一段短暫又美好的時光。
傅雅君看着他,柔聲道:“你將來打算怎麼辦?”
蘇子祺聽了她的話,轉過頭望着漆黑的樹林,什麼也沒說。
傅雅君自然知道,他是不願意欺騙她,但也明白,他必然是有大事要做,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跟在身邊也只是會拖累他而已。想來他們兩人,就算沒有那一場算計,將來也走不到一起去。傅雅君深吸一口氣,努力收回眼眶中的眼淚,她從懷中掏出來蘇子祺與她初見時送給她的那塊玉佩,塞到了蘇子祺的手裡說:”這個,還給你,以後不要再將這樣重要的東西隨便給別的女人,不然分別的時候,只能是徒勞的讓別人傷心。”
蘇子祺緊緊的拽着手中的玉墜子,傅雅君看着他完美的側臉,想了想,還是大着膽子,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蘇子祺被傅雅君的動作驚的呆住了,他摸着自己的臉頰看着傅雅君,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傅雅君心裡懷着一絲希望,等待着,她明知道自己等來的只能是更加心碎的話語。
然而蘇子祺的舉動卻是更加讓她失望,他什麼也沒說,在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離去,消失在幽深的樹林中。
傅雅君後退幾步,直到她的背靠上的粗糙的樹幹,四下寂靜無人,只有遠方傳來侍衛們的喧譁,傅雅君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倚着樹幹慢慢蹲了下來,將自己牢牢的縮在了樹影的背後,不讓別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蘇子祺又折了回來,他見傅雅君哭得這般傷心,連忙走上前去將傅雅君摟在懷中,用衣袖擦乾她臉上的眼淚,傅雅君被他這一番舉動驚得不知所措,只能睜大婆娑的淚眼呆愣的看着蘇子祺。
蘇子祺見她神色呆滯,急道:“你沒事吧?怎麼我去了這麼一會?你就哭成這樣,是剛纔有人欺負你了嗎?”
傅雅君搖搖頭,退開幾步,問:“你,你剛纔爲什麼,說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