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飯店,關瑾言一看車子停下,推門頭也不回的下車往裡面走,手裡倒是不忘抱着她那一疊厚厚的資料,笑話,她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這點資料她都得記着,週五那天來一個漂亮的反擊戰。
嚴邵安落在後面,邁着悠閒的步子,不疾不徐。
哪怕是週五的發佈會,嚴格說來跟他又有多少關係,他的確不用着急,何況,和她相處的機會本就那麼少,能多耗一會也是好的。
“嚴先生,歡迎歡迎,您可是好久沒來。”雖然是關瑾言走在前面先進的酒店,可酒店經理一眼看到的還是落在後面的嚴邵安,歡天喜地的迎出來,“裡面請,裡面請。”
關瑾言站在酒店大堂,回頭看着享受帝皇待遇的嚴邵安,還有旁邊諂媚的經理,頓感人與人之間差距明顯,社會地位還真的決定了階層待遇的不同。
“這位是?”經理好像終於發現還有一個她的存在,錯愕的指着她,橫眉冷對,“我們現在已經過了營業的時間,還請你離開。”
算是客氣的話,說話的語氣可一點都不客氣。
關瑾言深感無語,視線朝嚴邵安一掃,反正是他帶她來這裡,她懶得解釋,有話讓他說,偏偏等了半晌,嚴邵安不疾不徐,雙手閒適的抱着,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眼睛裡明明帶着笑的,就是不說話。
關瑾言不由瞪他一眼。
嚴邵安乾脆一臉無辜樣。
“這位小姐,”而不明就裡的經理似乎終於忍不住想教訓一下她這個無禮的丫頭,“這裡不是像你這種身份的人可以來的地方,快走吧,別耽誤我們招待貴客!”
說實話,這地方關瑾言也不想呆,視線掃向嚴邵安,只看他依然是漫不經心看好戲的樣子,不服氣的攥了攥拳頭,關瑾言計上心來,脣角勾了勾,突然拔腿就朝外面走。
她就不信了,嚴邵安既然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還能眼睜睜看着她就這麼走掉。
“行了,他是我的客人,你去安排個包間。”果然,矜持的男人按捺不住了,背對着他,關瑾言得意的笑了笑,轉身,順着嚴邵安給的臺階神氣的朝餐廳深處走。
餐廳經理傻了眼,覺得自己這鍋背的挺冤枉的,你說兩個人要是一起的,怎麼走的一前一後不說,嚴先生也不早點提醒他,害他無端端得罪了人。
思量再三,他一路小跑着追上關瑾言,“很抱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您莫要見怪。
畢竟是人精一樣的存在,太精通上流社會的人情世故,關瑾言禁不住回頭看嚴邵安,那男人似乎就是不打算說話,兩手閒適的抄在口袋,似壓根就沒再聽他們這邊說話。
人精!
關瑾言暗暗咬脣,低眸對上經理誠惶誠恐的樣子,收斂笑意,端了端架子,“你現在不認識我沒關係,很快你就會記住我,我是ms公司總裁關瑾言。”
話落。
方纔還是一臉惶恐的男人豁地睜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盯住她。
雲淡風輕的笑笑,關瑾言走出兩步之後回頭,看他依然是那一臉錯愕的樣子,脣角勾起,反問,“怎麼,我不像嗎?”
“不,不是,”經理誠惶誠恐的搖頭,“不是不像,是太像了。”
剛剛她說自己是ms總裁時候的樣子,眼睛裡透着股傲然的堅定,他接待過那麼多貴人,可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眼睛裡看到這樣的光彩,睥睨高貴,豪情萬丈。
這樣的女人,絕非池中之物。
他慌忙低頭,心不可抑止的澎湃着。
“這裡沒你的事,去準備飯食,要精緻些。”嚴邵安適時出現,將他打發走了。
剛剛經理看到的東西,他也看到了,並引以爲傲着,這是他嚴邵安看中的女人,理該有這份睥睨的氣度,如果有一分的遺憾,那也是這份洗淨鉛華而展現的氣度來的太遲太晚。
經理一走,前一秒還絕代風華的女子迅速板起臉,甚至不忘瞪了他一眼,嚴邵安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快步追上她,“小姑娘別太愛記仇,容易老。”
“關你屁事!”
關瑾言對着他的背影直接爆了句粗口。
饒是如此,嚴邵安不僅沒動怒,仍是寬容大度的笑着,好似不管關瑾言做什麼說什麼,通通都合他的心意。
進了包間。
關瑾言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隨身帶着的資料通通拿出來擺開,旁若無人的認真背起來,反正要吃飯的是嚴邵安,她不吃,那就不能放過一丁點時間。
兀自拉開椅子坐下,嚴邵安並未看她擺在桌上的資料,早在車上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看過她的資料,是ms幾個董事的“緋聞”,估摸着是要用來堵那幾個人的嘴。
這種伎倆在商場簡直太常見了,不足爲奇。
而他想說的是……
“身爲企業最高位置的領導者,你不應讓你的員工看到你挑燈夜讀隨時隨地捧着資料很艱難的應應付着公司,他們想要的是一個運籌帷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應對的領導者,你的辛苦只應該留在夜深人靜之時,天一亮,出現在公司的你必須精緻而充滿自信,哪怕天塌了,你的員工只要看到你也會覺得有你在,一切都沒問題。”
如果關瑾言原先只是隨意聽着,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承認自己被震懾了。
這些是她從未想過的方面,而她深深的覺得嚴邵安說的話十分有道理。
如果她是員工,公司遇到事情,她勢必會把所有的期望寄託在領導者身上,如果領導者慌慌張張,她怎麼可能會安心?
“謝謝你的提點。”她由衷的道着謝,嚴邵安能如此成功,想來也是有他的獨到之處。
“客氣。”嚴邵安似乎並不領情,淡淡的說了聲,正好服務生進來上菜,一道道豐盛的菜,眨眼就擺滿了一桌子,關瑾言看着數量龐大的菜系,忍不住問,“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嚴邵安抽出筷子,對她的問題似乎頗不以爲然,嚐了口小菜,勾脣道,“吃不下。”
“那你還點這麼。”
“但這裡每一道菜都是我想吃的。”
一本正經的說完,嚴邵安開始專注的吃東西,舉手投足優雅貴氣,他真的每一道菜都嘗過了,卻又不多吃,關瑾言忘了看手裡的資料,直勾勾盯住他,只覺得他剛剛說的話似乎沒錯,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一個人點一桌子菜是浪費,可他的確又每一道都想吃。
所以……
算了,她糾結這個問題幹嘛?
正打算繼續埋頭背資料,吃了半飽的男人放下筷子,優雅的用面紙擦着嘴,眸光掃向對座的關瑾言,“不想談正事了?”
“想。”這事關瑾言沒敢忘,立即合了資料雙手搭在桌上,眼巴巴盯住他,“我的意思成巍應該已經說的很明確了,你把蔡建興害人的證據給我,至於趙輕舞,我不追究。”
嚴邵安不疾不徐的放下面紙,沉沉的目光望向她,“若蔡建興綁架謀害你一事曝光,趙輕舞勢必牽涉其中,你又如何保證她不受牽連。”
綁架謀殺是犯法,不是她說不追究就可以不追究。
關瑾言心裡重重的咯噔了下。
她自以爲思慮周全,卻竟然忘了這一茬,蔡建興爲了自保,勢必會供出趙輕舞,屆時若蔡建興伏法,趙輕舞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這可怎麼辦?
嚴邵安爲了保全趙輕舞,定不肯將蔡建興害人的證據交出來,若不能向衆人揭穿蔡建興的醜行,只怕別人當她的總裁位置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難保落人口實。
焦急的兩道柳眉緊皺。
現今的局面,可謂萬事俱備,只欠了東風,難道她真的要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不甘心!
她瞪向嚴邵安,眸子裡熊熊燃燒着鬥志,“那你就給我想辦法解決,不然,我就把蔡建興和趙輕舞一起告上法庭,總之,週五我必須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坐ms總裁那個位置是名正言順,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污衊我的風言風語!”
她說完話之後的好久,嚴邵安都沒有說話,他的身體往後靠在椅子裡,單手搭在桌面,就那麼看着她對自己發號施令,眼睛裡竟然都是讚賞。
關瑾言急了,“你倒是說話!”
她時間很緊,根本耗不起,如果他真的不答應,她必須馬上趕回去和成巍商量,怎麼另想辦法揭穿蔡建興的醜陋嘴臉。
嚴邵安饒有興致的手指輕叩桌面,看着暴走的女人,輕輕勾脣,大手指向面前精緻的餐飲,“餓嗎,吃點東西?”
“嚴邵安!”他存心的是不是,她現在哪有心情吃東西!
“稍安勿躁,”男人慢條斯理的吃了片三文魚,眯着眸子露出饜足的表情,慢悠悠放下筷子,關瑾言也算看穿他的想法,就是故意賣關子讓她不痛快,她索性整了整坐姿,好整以暇的坐着。
而嚴邵安在悠然的擦了嘴之後,終於淡然的開口,“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