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很長,前面的車子排起了長龍,嚴邵安一隻手遊刃有餘的控制車子,另一隻手還牢牢握着關瑾言,“晚上我陪你回家收拾東西,今天就搬過去。”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關瑾言忍不住這麼想,前面冗長的紅燈終於再一次轉成綠燈,嚴邵安抽回手開車,等車子開出了這個危險的路口,他飛快的側頭看她,“不行?”
倒不是不行。
既然下定決定要和他在一起,關瑾言是可以做到不顧一切的,只是……
終究還有那麼一絲小小的惶恐,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的好似跟假的一樣,那麼的不真實。
“如果你還沒考慮好,我可以等,”
關瑾言沒有立即接他的話,只是擡眸看他,從他開車的姿勢來看,就有那種架勢可以穩穩操縱一切,就好比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爲他着迷。
於是,點了頭,“好,”
嚴邵安側頭,給了她一個淺淺的笑。
車子開到療養院,門口的保安看到是嚴邵安,竟是直接放了他們的車子進去,車子一直開到住院部樓下,關瑾言下車去拿東西,嚴邵安通通接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上樓。
“嚴先生,”
蔡院長得了風聲,笑容滿面的迎接出來,一看嚴邵安手裡提着禮品,再看落在後面的關瑾言,心裡什麼都明白了,忙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護士,“還不幫嚴先生拿東西,”
被叫住的是個女護士,似乎還沒想到這樣的好事輪到了自己身上,紅着臉朝嚴邵安走過來,“嚴先生,東西,給我吧,”
嚴邵安手一晃,便躲了過去,護士一陣尷尬,忙向蔡院長求救。
蔡院長好心辦了壞事,這會也是心虛的不行,“嚴先生,你看,這,”
“我自己來,”嚴邵安面無表情,目光並沒有在護士身上停留片刻。
蔡院長趕緊讓護士離開,視線掃過並未說話的關瑾言,一時也只當嚴邵安對關瑾言格外體貼,或者是懼內,轉了目標對關瑾言連聲說,“關小姐好福氣,好福氣,”
關瑾言一頭霧水。
“走吧,”
嚴邵安在外面帶路,關瑾言跟上,經過蔡院長身邊的時候,禮貌的和他打了招呼,蔡院長忙陪着笑臉,以前的關瑾言哪裡有這樣的待遇,也是心知肚明這全都是拜嚴邵安所賜。
可見,權利還是有這點好處的。
關瑾言素來淡薄,二十幾年來擱在心裡唯一的梗就是射殺父親的兇手始終逍遙法外,對於如今依靠嚴邵安得來的地位,她是並不大放在眼裡的。
到病房區的時候,護士告訴關瑾言,近來關長山的精神不錯,下午還踏踏實實的睡了午覺,最近飯量也不錯,都挺好的,關瑾言安了心,因爲爺爺對她的排斥,她並不經常過來,好在爺爺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爺爺,”
關瑾言先進病房,喊了聲爺爺,關長山正站在窗前看風景,聽到聲音轉身,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關瑾言開心的走向他,不想,關長山卻是無視她,直接走了過去。
“邵安,你來看我了,”關瑾言的笑僵在臉上,默默收回尷尬舉着的手。
身後,關長山親切的拉着嚴邵安,“過來坐,”
將他安置在房間的皮沙發裡。
“吃水果,”又從果盤裡掰了香蕉給他。
嚴邵安接過,視線掃過默不作聲把他買來的東西一樣樣在房間擺好的關瑾言,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眸子,對關長山說,“那些東西都是阿言幫你買的,喜歡嗎?”
關瑾言聽在耳中,一愣。
“她會買什麼好東西,和她跑掉的娘一樣,心眼壞。”
這話……
並不是關瑾言第一次從關長山口中聽到,自從爸爸因公犧牲,媽媽第二年就丟下她跑了,那之後爺爺就經常會說這樣的話,她起初還會反駁,後來關長山越罵越難聽,她也就不再試圖和他爭辯了。
想不到,今天當着嚴邵安的面,關長山也會這麼說。
覺得委屈,眼眶裡迅速泛起潮意,她趕緊低頭,到底沒掩飾住,一顆淚珠滴落……
恰被擡頭的嚴邵安捕捉到,他頓了頓,眸底閃過一絲複雜。
她……竟也會哭?!
“邵安,吃水果,”關長山看嚴邵安拿着香蕉不吃,站起來替他剝皮。
嚴邵安眸光厲光一閃,當即要拍開他的手,好在是忍住了,生硬的說,“我自己來,”
他變了表情,面容凝肅。
關長山訕訕看着,似乎也懼怕他的樣子,怯怯的把手抽了回去。
嚴邵安望他一眼,突然把香蕉丟開,站起來就把悶着頭的關瑾言拽到身邊,摟着她的肩膀對關長山說,“今天過來是通知你一聲,我要娶阿言,今後她就是我嚴邵安的妻子,雖然你是她的爺爺,請你以後不要再說任何侮辱她的話,我會生氣!”
說完,不顧目瞪口呆的關長山,他拉着關瑾言就離開了病房。
關瑾言腦子都是懵的,跟着他走到門口,本能的回頭往病房看,關長山呆在病房中央,滿臉的錯愕,好似根本還沒從剛剛嚴邵安的話中回神。
她想說什麼,被嚴邵安帶了一把,人已經在病房外面。
嚴邵安似乎很生氣,步子邁的又急又快,關瑾言緊追了幾步跟上他,嚴邵安始終板着臉,將她塞進汽車裡,發動車子就走。
一路都繃着臉。
關瑾言幾次看他,不明白他這突然的怒意是從何而來,或者,是因爲爺爺冒犯了他?
“他經常那麼說你?”身側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配合那張冰冷的臉,顯然還在生氣。
“也不是經常,自從媽媽一聲不響的走掉之後,爺爺就,”
餘下的話,她並不是很願意說,轉了視線看向窗外,她的童年其實過的很不錯,只是在爸爸死後,一切都變了樣,這麼些年了,她也早已習慣了爺爺的嘲諷。
只不過今天是當着嚴邵安的面,才讓她情緒失控。
等等……
似突然想到什麼,她驀地回頭看嚴邵安,所以,他生氣是因爲爺爺說了那些話?
“嚴邵安,你爲什麼生氣?”她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嚴邵安回頭,瞪了她一眼。
關瑾言被他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如果是對她好那就直接說啊,藏着掖着算什麼?
可嚴邵安忍耐的功力着實驚人,一直到把她送回家,她都沒從嚴邵安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悶悶不樂的下車,低着頭進了屋裡,嚴邵安一路跟隨,在她上樓梯的時候,喊住她。
“別忘了收拾東西,”
“什麼?”
關瑾言顯然忘了。
嚴邵安又瞪了她一眼,越過她上樓,直接進房間,打開櫃子找出一個行李箱,將掛着的衣服取下,疊好放在箱子裡。
關瑾言恍然大悟,是了,去療養院之前兩人說好搬去他那住的,剛剛在療養院鬧了那麼一出,她倒是把這事給忘了,分神這會功夫,眼看着嚴邵安已經把她日常穿的衣服都放進了箱子裡,骨節分明的長指伸向放內衣褲的收納盒。
“等等!”
關瑾言大吼,一個箭步衝上去,從嚴邵安指尖將那個收納盒搶了過來,寶貝似的抱着。
嚴邵安直起腰,目光定在她懷裡的收納盒,似乎是皺了下眉。
“我自己來,”關瑾言訕笑,轉身想把收納盒整個放在箱子裡,偏偏,箱子太小,之前又被嚴邵安塞了太多她的衣服,以至於她那小小的收納盒根本塞不進去,她用力摁了幾次,眼看着收納盒已經變了形。
嚴邵安在旁邊直皺眉,“把東西拿出來再放,”
關瑾言連連搖頭。
裡面裝的都是她最私密的衣物,怎麼好當着他的面打開,就算真的要打開,他也該回避,於是,眼風不停掃嚴邵安,暗示他迴避下。
嚴邵安不爲所動,在關瑾言覺得眼角都在抽搐的時候,突然伸手把收納盒奪過去,“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摸過,幾件內衣還藏什麼。”
關瑾言被他的話震住。
眼睜睜看着他好看的長指將收納盒打開,從裡面拿出她的貼身衣物,還仔細的一件件疊整齊了,放進行李箱,整個過程他一氣呵成,賞心悅目。
她目瞪口呆。
他沒事人一樣看她,“還有什麼東西要帶過去?”
“護膚品,”關瑾言一板一眼的指着浴室。
嚴邵安又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藍色的化妝包,裡面裝着她在用的護膚品,將化妝包也放進箱子,他又問,“還有嗎?”
關瑾言機械的搖頭,一顆心還沒從剛剛的震動中醒過來。
嚴邵安又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收了些其他東西在箱子裡,將箱子關上,拉鍊拉好,提着就下樓了,還不忘提醒沒回神的關瑾言,“走吧,”
“哦,”
關瑾言亦步亦趨,在嚴邵安的主導下,跟着嚴邵安去了他位於平海路的那座宅子,平海路這個地段關瑾言是知道的,對於警察來說,屬於進來需要提前審批的地段,當車子真的駛進這一地段,她算是深刻的領會到了什麼叫所言非虛。
門衛的戒備很森嚴,出入都有電子設備掃描車牌,進去之後,裡面都是地段開闊的小樓,一棟不挨着一棟,造型也都是各具特色,中西合璧,而在路上,隨處可見兩人一組的巡邏保安,佩警棍,昂首挺胸,走路颯颯有聲。
“到了,”
當她留意外面環境的時候,嚴邵安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