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娥喜出望外,勉強剋制着,眼神往嚴邵安瞟,支支吾吾的開口,“能儘快把婚事辦了自然是好,就不知道邵安的意思是……”
她之前聽女兒抱怨過,嚴邵安對於結婚的事並不大上心,這次藉着嚴震麟在,嚴震麟又鬆了口,這樣的機會她當然要替女兒籌謀,女兒真進了嚴家的大門,她這當媽的不也跟着臉上沾光。
“他能有什麼意見,”嚴震麟很是不屑,瞪着不發一言的嚴邵安,“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也老大不小該成婚了,我和你媽對小舞都很滿意,”
嚴邵安靜站着,手一點點握成拳頭,又一點點鬆開。
想着關瑾言那些抱着孩子的照片,拳頭又捏的咯咯作響,她早已迫不及待嫁了人,他又何必……
爲她守身如玉!
牙齒上下摩擦着,他目光陰鷙,卻不說話。
嚴震麟這會也直接,既然他不說話,就只當他是默認,“那行,這事就這麼說定,等小舞把傷養好,就幫你們辦婚事,”
“那我就先替小舞謝謝你們的成全,”
王雪娥一直盯着嚴邵安,看他不說話,立即搶話,很謙虛的樣子,陪着淺淺的笑意。
嚴震麟掃了她一眼,眼風有些凌厲,王雪娥心裡一個激靈,倒是有些害怕。
好在這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
王雪娥逮着機會撒腿就衝過去抓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
趙輕舞摔下去的時候頭撞到了臺階,幸運的是肩膀先碰着地,頭只是磕了下,有輕微腦震盪的跡象,卻並不要緊,在醫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還在埋怨嚴邵安不接她的電話,卻又哪裡知道外面的天已經變了。還睡着的時候,嚴震麟和任雪琴就先走了,沒一會,嚴邵安也走了。
王雪娥原本心裡還不情願,可想着嚴震麟既然親口應允了婚事,想必是跑不了了,便安安心心守在病牀旁,等着女兒甦醒。
約莫下午的時候。
趙輕舞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第一個想找的就是嚴邵安。
王雪娥將她摁在牀上,“小舞啊,得虧你這次受了這麼點罪,可真是沒白受喲,”
趙輕舞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眼波含怒幽幽瞪着她,“你還是不是我親媽,我住院怎麼你反倒還高興了,”
“我的傻女兒喲,”王雪娥笑她不知情,“瞧你說的是什麼話,媽可是要向你道一聲恭喜,以後還要仰仗女兒你多加照顧,”
“有什麼可恭喜的,”她受傷住院也沒看嚴邵安過來看她,可見他心裡哪裡有她一分地位,想來就是心酸。
彆扭的望着窗外,眼眶一陣泛酸。
“看看你快別哭了,”王雪娥笑的合不攏嘴,“瞧你生氣的小模樣,媽可告訴你,你就要成嚴家的少奶奶了,以後啊,誰都欺負不了我們母女,”
趙輕舞一顆生氣的心這會子陡然躍至雲稍,生怕自己聽錯了似的,激動的一把拉住王雪娥,“媽,你沒騙我吧,怎麼會,怎麼會……”
她只是昏迷了幾個小時,怎麼會,難道邵安也答應娶她了嗎?
怎麼會,怎麼可能呢?
王雪娥一五一十把剛剛發生的事向她說了,趙輕舞靜靜聽着,臉上的神色從不可置信又變成喜悅,然後再一點點變成忐忑,最後又變成不敢相信,指甲幾乎扎破王雪娥的皮膚。
“那邵安呢,他也同意結婚嗎?”
驚喜來的太突然,她生怕自己還是在睡夢之中聽錯了,不停向王雪娥求證。
“是,是,至於嚴邵安,他雖然沒點頭答應,可也沒拒絕,我估摸着他心裡頭還是願意的,所以啊,你儘管放寬心,好好養傷,等傷養好了,咱們就開始籌備婚禮,媽一定要把你風風光光嫁進嚴家,看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們母女,”
“嗯,”
趙輕舞眼睛亮亮的,盯着王雪娥,重重的點頭。
母女兩人高興的抱在一起,滿腦子想的都是往後飛黃騰達的日子。
……
距離關瑾言帶着兜兜離開已經有兩天,算着時間,她們應該已經到了巴黎。
然……
周正勳還是他們離開那一日的衣裝,客廳的窗簾被嚴嚴實實的拉住,黑漆漆的密不透風,周正勳就捂在沙發裡,腳邊還堆着那一堆凌亂的酒瓶。
胡茬邋遢。
門鎖驟然響動,一束光從門口射進來,周正勳不適應的皺眉,伸手擋在額頭。
“臭小子,我看你真的是活膩歪了,我們周家就沒出過你這麼沒出息的玩意,”周明遠氣呼呼的出現在門口,舉着手裡的柺杖,照着沙發裡的人用力砸下來。
“不就走了個女人,至於你墮落成這副德行,瞧瞧你的模樣,我都替你丟人,”越說越氣,老人揮舞着柺杖恨鐵不成鋼的打自己的孫子。
一下又一下,用足了力氣,落在周正勳的後背,發出悶悶的聲音。
周正勳吃痛皺着眉頭,卻又不發一言,只是在老人的憤怒下,將背埋的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把臉埋進掌心,身體以自我保護的姿態,慢慢蜷縮起來,連反抗也沒有。
周明遠打了幾下,心臟負荷不了,氣惱的丟了柺杖,站在旁邊撐着沙發喘氣。
“孽障,我看你是存心要氣死我,”
然任憑他如何咒罵,周正勳只是以受傷自我保護的姿態縮在沙發裡,一動也不動。
周明遠氣的彎腰徒手又打了他一通。
“混小子,一個女人就把你弄的半死不活,我看你也就這點能耐了,早前是我強着不肯鬆口,現在倒好,你不願意爲難人家姑娘,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縮在這裡舔傷口,知道這是什麼嗎,懦夫,你就是個懦夫!”
縮在沙發裡的人似乎被觸動,身體抽了抽,還是沒坐起來。
周明遠實在是氣的……
心臟一陣絞痛,無力的摔在沙發裡,一隻手還不忘在孫子背後捶着,“懦夫,我們周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懦夫,”
他也是想不明白,那姓關的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將自己這麼優秀的孫子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唉!
長長的嘆息着,周明遠突然改口,“既然你非她不娶,又不想做算計人的事,那……我來幫你,”
聽到這話,蜷縮的人抽動了下,從沙發裡一躍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明遠。
對上他的視線,周明遠皺着濃眉,一臉的深思,“還是我之前說過那話,姓關的丫頭倔,我們只能用非常的辦法逼她,你也別總指望着動之以情,男人……有時候還是需要點霸氣和心機,”
周正勳並非愚昧之人,幾乎立即也就明白了周明遠的話,木然睜着眸子,猶豫。
說到底,他不願意逼她。
可發生了那夜的事,他知道自己連再靠近她的機會也失去了,如果不按照爺爺的計劃,他又如何還能呆在她身邊,想到這裡,眸光又起了波動。
“就這麼說定了,”
周明遠早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記,“這事,爺爺來做,你只當不知情,”
飽經世事的老人眸子裡閃爍着睿智的光芒,他一把年紀了,就算揹負罵名又如何,只要孫子能幸福,他不要緊,只是希望……這次的犧牲可以成全孫子的癡心,也不枉費他毀了自己的名聲。
儘管還存着幾分理智,周正勳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周明遠。
他承認……
自己有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或許,他也該爲了自己自私一次。
“行了,既然這麼說定了,那我這就給嚴邵安打電話,你自己琢磨着事情捅到關瑾言那裡該怎麼應付,實話別朝外面捅,嗯?”
囑咐好,周明遠起身,撿了被丟在旁邊的柺杖杵着,往陽臺走過去,一面走,一面還拿了手機出來。
周正勳抿了抿脣角,最終只是懊惱的把臉埋在掌心。
……
巴黎,某公寓。
這是一個週末。
公司臨時召開一個緊急的會議,關瑾言不得不趕過去,開完會回到家推門進來,只看兜兜百無聊賴的團坐在沙發裡,揪着毛絨玩具在玩。
“兜兜,媽咪回來了,”
對於她的招呼也顯得沒什麼興趣,擡頭看了看她,便又低了頭,小手拍着玩具熊貓的頭。
“怎麼了?”在沙發裡坐下,將兜兜拉在懷裡。
兜兜無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撇嘴,“媽咪,我想周叔叔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關瑾言愣在那裡,手搭在兒子手臂,猶豫了好一會才小聲問,“兜兜是不是很喜歡周叔叔?”
“嗯,”生怕自己表現的不夠明確,兜兜用力點頭,表情很認真。
關瑾言盯着兒子的眼睛,在心裡暗暗嘆息,“那如果媽咪告訴你,周叔叔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你會怎麼辦?”
小人兒似乎被嚇到了,又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小手突然用力揪着關瑾言的袖子,“不要,兜兜喜歡周叔叔,媽咪,你不要再生周叔叔的氣了,好不好?”
根本沒料到兒子會有這個反應,關瑾言一時愣在那裡。
從小到大,她幾乎從沒否定過兒子的想法,兜兜也乖,從不會做叫她爲難的事。
獨獨在周正勳這裡……
她皺着眉,思考該怎麼向兒子解釋,才能叫他明白周叔叔不可能永遠陪着他。
恰恰在這時。
公寓的門鈴響了。
關瑾言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的是自己的房東,早些年就移居過來的華僑,對她說,“yan,有位先生找你,”
“關瑾言!”
話未說完,一道嚴厲的低喝夾帶着滔天的怒氣突然炸響。
關瑾言打了個激靈,擡眸便看到嚴邵安一張面無表情怒氣逼人的臉,他盯着她,眼睛裡燃燒的兩團怒火像是要將她燒成灰。
“你好大的膽子,誰準你偷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