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無果,嚴邵安黑着臉從樓上下來。
任雪琴顯然早就聽到了父子兩人的動靜,這時候電視也不看了,獨自悶在沙發裡,沉默無言。
這家……
還像個家嗎?
嚴邵安繃着臉,一肚子的火氣,從樓上下來就直接朝任雪琴走過去,“媽,婚禮會如期舉行,勞你多費心,”
任雪琴慢悠悠擡眸看他,目光充滿了無奈,“邵安,你有沒有想過……放手?”
若放任事態繼續發展下去,任雪琴實在不敢想象還會發生驚心動魄的事,倒不如現在放手,再由她出面讓關瑾言離開京北,一了百了。
該受的苦她也受的差不多了,夠了!
“媽!”
她的話換來嚴邵安陡然拔高的聲音,讓他放手,怎麼可能?
“你不用再說了,不可能,”
“邵安,”
任雪琴語重心長,再鬧下去只怕父子先要反目,她實在也是憂心。
“如果你不樂意操辦婚禮,我親自來弄,”嚴邵安的態度異常堅決,及至今天這一步,他絕不會再這時候放掉關瑾言,絕不!
任雪琴愁的是紅了眼,“媽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繼續勞煩你籌備婚禮,”
“我,”
任雪琴真真是敗給了他,只能住嘴,繼續長吁短嘆,她是真真害怕呀,眼看着兒子玩火自焚,她又勸不住,心裡着急。
“我不許!”
嚴震麟從樓上衝下來,氣勢洶洶,好似要跟嚴邵安幹一架。
任雪琴一看這架勢,只覺得血壓突突的往上躥,伸手撫着額頭,頭痛難忍。
又要打起來,又要打了!
“爸,你儘管試試,看我娶不娶得了關瑾言!”
這一次,嚴邵安不再和嚴震麟廢話,直接撂下句狠話就走了。
嚴震麟氣的整張臉鐵青,胸口更是上下起伏,將一個年代久遠的紫砂壺操手就給砸了。
任雪琴心悸發作,哪裡還能在這環境下呆着,要緊喊了吳媽扶她上樓休息。
看着心愛的紫砂壺成了碎片,清醒過來的嚴震麟更是心痛,一時間只恨不得將嚴邵安吊起來毒打一頓解恨。
“休想,他休想!”
在樓上,任雪琴還是聽到了丈夫誇張的咆哮,當即摁着心口靠在躺椅裡,連聲喊造孽。
……
託嚴邵安的福。
關瑾言這幾日在公司的待遇和之前相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武行的員工老遠看着她就開始打招呼,去茶水間倒茶有人主動將她的杯子接過去,哪怕是上個洗手間都有人給她讓位。
這待遇着實讓關瑾言受寵若驚。
倒是秘書室,也不知陳爽是氣不過還是什麼,依舊對她冷言冷語,卻不敢再做出更多過分的事。
以致於關瑾言這幾日在武行過的頗自在,又有孟莎在公事上的提點,將自己的經驗交給她,關瑾言進步的很快,也漸漸對秘書的工作上手。
在婚禮之前的一個禮拜,從公司總裁辦下了通知,正式調秘書室的關瑾言到總裁辦,擔任實習總裁秘書一職,此舉在武行引起軒然大波,然念在關瑾言的身份,並無人敢多嘴。
一切看似都在朝美好的方向發展。
就連婚禮的籌備也到了最後關頭,在任雪琴的一手操辦之下,婚禮不管從規模還是格局在京北都是頭一份的奢華,無人能出其右。
“你爸依舊不同意,我們,”深知嚴震麟不滿自己,關瑾言心中略有擔憂。
“娶你的是我,跟他何干?”
“可是,”
窩在他懷裡,關瑾言始終心不安,苦悶的垂着眼簾,冷不丁的想起件事,猛地揪住嚴邵安的睡衣,“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
享受着美人在懷的感覺,嚴邵安饜足的眯起眸子,對於關瑾言的疑問顯得並不在意。
然,當他聽清關瑾言說了什麼,一對眸子驀地閃起冷光。
關瑾言問,“那次我和你爸通電話,說起他不喜歡的原因,他好似說了句我是殺人兇手,可我不明白,我什麼時候殺過人了,你也知道我之前是當刑警的,怎麼可能會殺人?”
這個問題,關瑾言想了幾日始終沒有想通。
“我爸他一時氣話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嚴邵安雖心中震怒,然在關瑾言面前,他表現的滴水不漏,甚至臉上還帶着絲寬慰的笑意。
“別多想,嗯?”
關瑾言看着他輕鬆的表情,心中很難平靜,她倒是也不想想那麼多,可嚴震麟對她的排斥來的蹊蹺,又說出了那樣的話,不可能是信口雌黃!
“可是,”
“聽我的,我會處理好,”
嚴邵安敏銳的將她的話頭截下,伸手關了牀頭的燈,翻身便將關瑾言壓在身下,很快便將關瑾言鬧的理智飛於九霄之外。
而他,在黑暗中,始終板着臉。
在關瑾言沉沉睡去之後,更是不安的伸手描繪着她細緻的五官,心中惴惴難安。
心中存了個疙瘩,關瑾言到底無法釋懷,正好第二天是週末,蔣玥陪她去試新娘裝,結束之後兩人去吃火鍋,蔣玥和她的社會層次不同,知道的事自然也多。
關瑾言琢磨着或許蔣玥能知道什麼,便問,“你知道嚴家還有什麼人死的蹊蹺嗎?”
“死的蹊蹺?”蔣玥一時不明白她的話。
“就是被人害死或者謀殺?”
“謀殺?”蔣玥眨着無辜的大眼睛,“這個沒聽說啊,我倒是聽我爸說起過,說嚴家的父輩好似是生病死的,要說意外的話,大概也就嚴芮了吧,可沒聽說她是被人害死的啊。”
這就奇怪了。
那爲何嚴震麟振振有詞的說她是殺人兇手,她“殺”的究竟是誰?
“不然,我幫你問問聞少堂,這些事他應該清楚,”看關瑾言實在困惑,蔣玥又的確不知道什麼,立即就想到了聞少堂。
“嗯,”
關瑾言實在太好奇,直接就點了頭。
蔣玥立即拿出手機給聞少堂打電話,關瑾言就在旁邊聽着。
“問你個事,對,就嚴邵安家裡有沒有人是謀殺什麼的,我記得是沒有,你呢,你知道點什麼,沒有啊,哦,好吧,那嚴芮呢,就嚴芮發生意外過世那事,嚴家不是對外封鎖了消息,你知道內情嗎?”
關瑾言緊緊盯着蔣玥,只看蔣玥對着她比了個別着急的手勢,跟着兩道柳眉慢慢蹙了起來,關瑾言看着她,一顆心也跟着高高懸了起來,忐忑不安。
這時。
蔣玥突然將電話掛了。
“怎麼樣?”
關瑾言追問。
蔣玥把手機放好,搖了搖頭,“他所他也不清楚,這件事嚴家瞞的很好,再則這是嚴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過問,”
“這樣啊,”
關瑾言頹然的坐回沙發裡,很失望。
“不過,”蔣玥跟着又說,“聞少堂說嚴芮出事那會他倒好似聽說這事跟市裡的刑警支隊沾點關係,據說事發地有警車出現,至於到底如何,他實在不清楚,”
警隊?
關瑾言看着蔣玥,心裡突的顫了一下。
“那你知道嚴芮出事是哪一年的事嗎?”
“這個,”蔣玥費勁的思考起來,“好像是三年前,差不多三年吧,那會是夏天,天最熱的時候,我記得聽到消息的時候我正窩在空調房裡吃冰淇淋,我爸告訴我這消息,我當時一震動吧,連冰淇淋都沒心情吃了,”
三年前?
夏天。
關瑾言飛快的盤算着,三年前她應該是在警隊的,剛剛從實習生轉正,還只是一個跑跑腿開開車的純新人,可在她的印象中好似並沒有這件事。
“阿言,阿言,你在想什麼?”
她想的太入神,蔣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久,關瑾言纔回神,對上蔣玥好奇的目光,慢條斯理的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再有一個禮拜你就要當漂亮的新娘了,現在啊你應該保持美好的心情,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再說了,不管嚴家過去發生了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要放眼未來,好好和嚴邵安過日子纔是真的,”
蔣玥難得說這樣認真的話,關瑾言心中感動,伸手握了握她放在桌面的手。
“我知道的,”
“那就好,走吧,我陪你再去挑幾身新衣裳,新娘子嫁人不是都要替自己置辦新衣嗎?”
蔣玥拉着關瑾言又去商場購物。
可關瑾言始終還是對於殺人兇手那件事耿耿於懷,勉強挑了幾件衣服就從離開了,走到商場外面立即就拿出了手機,她可能有些事不知道,齊飛揚比她資歷高經驗也足,應該會知道纔對。
“齊師兄,在忙嗎?”
“不在,有什麼事嗎?”
齊飛揚的聲音生疏而客氣。
這讓關瑾言有些犯難,可除了齊飛揚她也着實不知道還能找誰問這件事,硬着頭皮就說,“有件事我想問你,三年之前的夏天,嚴邵安的妹妹嚴芮死掉的那事跟我們警隊有什麼關係嗎?”
關瑾言捏着手機,掌心已經沁出微微的冷汗。
卻聽手機另一頭齊飛揚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慢吞吞的開口,“倒是有這麼件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預感自己已經十分接近真相,關瑾言緊張的不能自已,用兩隻手才勉強握牢手機,忐忑的等着齊飛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