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愣了幾秒,驀地想到什麼,立即擡頭看電腦屏幕。
那個精緻的女人。
莫不是……
心中的震動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嚴邵安久久盯着電腦屏幕,沉默着,嘴角卻一點點繃緊。
三年來,他一張臉上的表情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好似不管什麼事都不能引起他的關注,哪怕是他財富身家順利升至國內首富,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現在,看到照片中那個疑似的女子,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再次掀起了波瀾。
“你回去,”
接收到嚴邵安的命令,宋秦點着頭,默默收回視線,離開了辦公室。
如果說那時候他曾經或許對這個倔強的女人生出了好感,現如今時過境遷,他早已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心疼嚴邵安。
深夜的辦公室安靜極了,嚴邵安身體靠在大班椅中,定定看着電腦顯示屏。
看她從頭到腳都是名牌,不管是身段還是氣質也今非昔比,想來是過的很好。
豁然起身,他看着窗戶中倒映出的自己,三年的時光在他臉上留下了雕刻般的痕跡,如果從前的嚴邵安是狂暴的,現在則是暴虐,雷厲風行,又冰冷絕情。
兩手抄在口袋,窗戶中倒映出的男人俊朗非凡。
突然拿出手機,“左傑,替我查個人,”
“什麼人?”
聽到左傑的問題,嚴邵安突然又沉默了,那個女人當年走的那麼絕情,他又何必再去知道她的一切?
“算了!”
煩躁的將電話掛了,他又坐回椅子裡,電腦還開着,屏幕上還是那張動人的照片,他瞪了一眼,突然就直接把屏幕關了。
夜越來越深。
眼看着就要到凌晨兩點。
就連宋秦也回家了,整個辦公區更是安靜的沒有丁點聲音,也因此,突顯了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長髮披肩的女子着玫紅色裙裝,右手提着一個保溫盒往總裁辦公室走,身段窈窕,身姿曼妙極了。
“邵安,”
她直接推門進辦公室,如花笑靨綻開。
工作中的男人聞聲擡頭,波瀾不驚的臉在看到女人時嘴角輕輕彎了彎,算是對她的迴應,低頭,繼續看文件。
失望在女人精緻的面孔一閃而逝,她扭着小蠻腰走上前,好似並不介意嚴邵安冷淡的態度,直接來到辦公桌旁邊,將保溫盒放在辦公桌上。
身體挨着嚴邵安,小腰有意無意蹭着嚴邵安的手臂,“邵安,你每天晚上都熬的這麼晚,可要注意身體,我幫你熬了雞湯,你喝了再忙,”
打開保溫盒蓋子,一股鮮香的湯味四溢。
精緻的小手倒了一碗湯,“來,邵安,先喝湯,”
湯遞到面前,嚴邵安眉眼未擡,女子暗暗咬緊紅脣,不死心的將碗又朝前遞了幾分,“你半個月沒回家,叔叔和阿姨都很擔心你,明天是週六,你看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回家看看叔叔和阿姨,”
手中的文件無情翻過,嚴邵安默不吭聲。
雞湯鮮香嫋嫋,看似盯着文件的男人才愕然發現,儘管手中的文件換了一份又一份,那些內容卻並未入他的腦,這種狀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微博的那張照片……
抓着文件的手指驟然攥緊,他不動聲色的咬脣,驀地又將文件合上。
“邵安,”
以爲是自己的話終於得到了他的迴應,女子欣喜的拉住他的手。
嚴邵安側頭看她,暗色的眸子一寸寸在她精緻的臉上劃過,定在她一雙清澈的眸子,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女子嬌羞的垂下螓首,片刻之後,又擡頭和嚴邵安對視,不甚嬌羞。
“怎麼了,邵安?”
女子精緻的面龐含着嬌羞,粉紅誘人,脣瓣微微開啓,似乎想要人親吻,嚴邵安眯了眯長眸,從辦公桌另一側走了出去。
“雞湯,”
女子拔腿就去追,經過辦公桌時,手不知碰到了什麼東西,電腦屏幕陡然亮了起來,她匆匆看了眼,着急的追着嚴邵安要離開,將將走出一步,突然似想到什麼,猛地頓住,眸子一點點瞪大。
不可置信的望了嚴邵安一眼,奔回辦公桌前。
抓着電腦屏幕,幾乎將頭鑽進顯示屏,終於看清了照片中的女人,精緻,時髦,高貴,好似所有的溢美之詞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風采,可那張側臉,爲何看起來竟然像極了那個人……
“啪,”
是摔門的聲音。
女子倏地驚醒,好似做了場噩夢一般,額頭不知何時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兩手掌心滑膩,她驚恐的望着照片。腦中豁然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
嚴邵安,莫非他始終在找她?
電話驟然響起,女子迅速回神,揩了下額頭的冷汗,笑道,“嚴阿姨,”
“小舞啊,見到邵安了嗎,他明天回不回家啊,我和他爸都很惦記他,”已經是深夜,任雪琴依然沒睡,可見對於嚴邵安的事心中是多麼操心。
眼看着關瑾言已經離開已經三年,他這兒子的魂好似也跟着一起丟了,別人或許不知,她這個當媽的是看在眼裡,然而,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說什麼都遲了。
“邵安他說,”女子憤恨的咬着紅脣,朝緊閉的門看了看,笑道,“他說明天有空就回去,阿姨你別擔心了,等着邵安回來看你吧,”
“是真的嗎?小舞,你沒騙我吧,”任雪琴的聲音陡然就激動起來。
趙輕舞怎麼不知道任雪琴的心思,能討好她的事,她自然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做,甚至不惜用欺騙的方式。
“是真的啦,阿姨,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和邵安一起回來看你和叔叔,對了,你們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嗎,明天我們買回來,”
“不用買東西,你們回來我們就很高興了,”
“嗯,好,”
又和任雪琴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話,將她哄的十分開心,趙輕舞這纔將電話掛了,手機掛掉的瞬間,她臉上僞裝的溫柔盡數剝落,癡癡望着門的方向,幽怨的凝着秀眉。
雖說在嚴震麟的安排下,對外,她的身份是嚴邵安的女朋友。
可實際如何,她心裡頭清楚,這麼些日子來,她和嚴邵安……根本就和兩個陌生人沒什麼差別,她一味的付出並沒有換來嚴邵安的任何眷戀。
現在呢,她還在苦心想要走進嚴邵安心裡的時候,那個女人她……又回來了麼?
那她怎麼辦?
長指緊緊摳着辦公桌,俏臉扭曲,她拔腿也從辦公室離開。
可放眼整個偌大的辦公區,雖然燈火通明,卻哪裡還有嚴邵安的身影,她一路找下去,找到停車場才發現嚴邵安的車子已經不在了,顯然,剛剛在她和任雪琴通話的時候,嚴邵安已經離開了。
她着急的站在偌大的停車場,剛剛纔答應了任雪琴明天要和嚴邵安一起回嚴家老宅子,嚴邵安這就不見了人影,明天她帶不了人回去,該怎麼和任雪琴交代?
恨恨的跺腳。
她氣惱的拿出手機,嚴邵安的手機直接關機。
她又試着打了宋秦的電話,希望從他那裡得知嚴邵安的下落,可宋秦並不知道嚴邵安的下落,偌大的停車場空蕩蕩的,越發顯得她孤零零一人,形單影隻,趙輕舞氣惱的坐進車裡,想了想,發狠的捶着方向盤撒氣。
憑什麼,憑什麼她這麼努力,還是走不到嚴邵安眼裡?!!
憑什麼,憑什麼?!!
……
晨起的一杯咖啡,給關瑾言帶來了一天的好精神。
“兜兜,”
又接到從國外房子打來的電話,她以爲是兜兜,聲音裡都不覺帶上了笑意,穿着浴袍走到窗前,左手撩着長髮,想着兒子可愛的模樣,嘴角都是帶笑的。
“是我,”
電話裡的聲音並非是稚嫩的童聲,關瑾言脣角的笑容迅速淡了,撩着長髮的手改爲撫着脖子,鬆了鬆筋骨,她說,“是你啊,我回國這段時間,兜兜麻煩你照顧了,”
“兜兜那麼可愛,和他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嗯,”
關瑾言悶悶的應了聲,呼吸放緩。
氣氛於是有些僵窒。
“你父親的事怎麼樣了,”
“查到了一股勢力,只是要接近那股勢力太難,我正在想辦法,如果實在沒有進展的話,我打算先回國,另外再託人調查這件事,總之,我是不會放棄調查,”
這事儼然成了她心中的執念,如果不是執意如此,她也不會冒險回到京北這片土地。
“嗯,遇到什麼難處就告訴我,兜兜你也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他,”電話中男人的聲音是一慣的溫柔體貼。
“我知道的,現在的我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自己,我能照顧自己,更不會讓人隨便欺負了去,”
此番回來,不遇到那些故人還好,如果遇到,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電話早已結束,關瑾言還站在窗前,兩手抱臂,思緒回到三年前,那年她帶着賣了房子的錢離開京北,像是一片飄零的落葉,不知該去何處,也不知能去何處。
買了張去川城的車票,打算悄悄離開,卻在上了火車之後,發現鄰座的位置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周正勳。
那日擁擠的長途火車人滿爲患,充斥着各種人的氣味,那個男人坐在硬座的椅子,隔着穿流的人,那麼平靜卻溫柔的望着她,問她,“去哪,帶上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