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狐威(中)

鄭朗想到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鹽販子。

除了這個,沒有任何理由。

來到公堂,將這些犯人一一提審。

成份有些複雜,讓韓絳與呂公弼聯手抓捕的主要鹽販子來自各州,販鹽的人,都是敢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人物,以前全是當地的地痞流氓。這樣的人,哪裡都有。

可敢大規模販鹽的人畢竟是少數,國家律法很嚴的,動輒砍頭。

一一審問,鹽販子也老實,將以前所做的事全部一一招供,包括他們的家產。

錄了口供,與以前審問的口供差不多,於是再提,提亭戶,幾個大亭戶,還有幾個小亭戶,小亭戶沒有這個能耐的,可逼於無奈,或者附炎趨勢,被大亭戶利用當了走狗。

這些亭戶卻不是杭州本地的,多來自明鹽二州,一直沒有結案,一結案還要重新發還原州判決。

複審,依然與原來的口供差不多。

接下來審問參與的官吏,非是正規的官員,乃是差役應徵的小吏,也來自各個大戶人家,有的在杭州一府二縣謀吏事,有的在鹽監擔任吏職,鹽監名義上還是杭州官府統管,但鹽茶酒礬徵榷權卻是楊州榷貨務行在總領。

正是這些小吏,讓鄭朗感到頭痛。

在大會之時,就有許多人詢問,並求過情。鄭朗反問了一句,事情捅破,自己將這些小吏放過去,行不行?

求情的人啞口無言。

鄭朗又說了一句,不會從輕判決,也不會刻意從重判決,更不會牽連。人進來了,別撈了,撈也沒有用,我就是將他們放出來,備了案底。言臣一彈劾,還會重判,我的烏紗帽也別想保了。

這是國家的經濟命脈,一個鹽一個酒,一年爲朝廷帶帶多少收益?是有,但一揭開不可能不處理的。除非你是皇親國戚差不多。

但說了一句不牽連。自己回味去。俺就查到這兒,不會再往下細察。

實際鄭朗很想說一句,計往不究,以前我不追問你們,可以後再走私鹽或者海上走私。私自釀酒,契股罰沒。但不是說的時候,現在不是錢與地還沒有掏出來嗎。頂多讓他們保一個密。

牽連的一些人家也無奈。

事實鄭朗一直沒有審。所有卷宗皆是自韓絳與呂公弼問出來的。

復問,也沒有問出什麼。

看似也沒有問題,從亭戶到鹽販子,再到包庇的小吏,已經構成一道完整的販鹽程序。可這是不對的,此次數量有些大,僅是鹽船就有三艘,普通鹽販子沒有這麼大膽量。上面還有人。

並且不可能獨立存在。販鹽的事虔汀一帶很嚴重,兩浙同樣好不了,而且大運河查得緊。可以從海上走私,一旦從海路走,根本就沒有辦法查。這些鹽販子大多相識。不問,若有意問會問出許多同夥。

但爲什麼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鄭朗只好動刑,動刑也沒有用,他終究是讀儒家書籍的,不喜酷刑,想了想,對衙役說道:“將這些人隔開,關上一夜再說。”

一個個隔開,不讓他們串口供,明天連嚇帶哄,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富弼聞訊走過來,這時候他也不想出事情。一切在等,等幾個月後的消息,若是如鄭朗所說,不是杭州一年的收益,關係到整個國家經濟運轉,甚至有可能會真的千家萬戶不再貧困飢餓。敢情在想說種種好處。

問道:“鄭知府,可問出什麼?”

鄭朗爲幾個月後的消息,幾乎不作爲,就是有作爲,也是在做善政,除了這件案子,別無他因。鄭朗能想到,富弼也能想到。

鄭朗搖了搖頭。

“這**人,膽真大。”

“怕不是膽大,是事情大。”

接着提問那個藝人,也沒有問出什麼。但鄭朗爲了防止萬一,繼續將他關在牢房裡。然後回到家中,崔嫺在哭,是她自己親生的血肉,怎能不擔心。

奶孃跪在門口,鄭朗將她扶起來,說道:“你起來吧,與你沒有多大關係。”

四兒弱弱地說:“奴錯了。”

“錯什麼,出了問題想辦法,不是追究誰對誰錯,象那一年的災民,那是大事,大者爲國,這是家事,小者爲家。”坐下來看着牆壁上的杭州地圖沉思。

忽然將王原喊了進來,對他低聲吩咐了幾句。王原出去。

崔嫺在邊上聽着聽着,眼睛亮起來。

但是鄭朗在沉思,這倒底是誰呢?若是真正的大戶,可以通過種種手段進行撲買,這是正大光明的搶錢,不需要擔着砍頭的風險。而且綁架了自己女兒,事情不大也大了。

是開了一個惡例,試問那一個官員沒有妻兒老小,就是在餘杭盛度的盛家,也未必有這膽量。

也犯不着。

一夜一家人沒有睡好,天剛一亮時,呂公弼派衙役送來一封信,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啓稟杭州府尹、錢塘知縣,鄭小娘子扣於草民之手也,草民斗膽用之換八人耳,午時會於昌國粟港,逾期不至,汝等當悔之莫及。然後是八人名單,無一亭戶,有兩人是杭州的私鹽販子,其餘六人全是各個小吏。

但關健是時間。

昌國便是後來的舟山,粟港是昌國羣島西邊較大的金塘島上發展起來的一個小鎮。

現在是月尾時分,錢塘江開始下潮了,若想在午時趕到粟港,必須現在就將人帶上船,跟着潮水東向,不然來不及。

不一定這八個人全部知道消息,可自己想提審,也沒有時間。除非拼着女兒不要了。

地點也好,錢塘江變化很大,舟山羣島變化則不大,這一帶在明朝時,曾一度成爲倭寇的大本營。只要將人換回後,能很快得以逃脫。

這人是本地人,潮水必然熟悉,地形也會熟悉。否則怎麼能走私私鹽?

“走,”鄭朗看到信後,說道。

來到錢塘縣衙,詢問地看了呂公弼一眼,呂公弼點了一下頭。鄭朗心中略定,然後問道:“這封信從何而來的?”

“是今天早上衙役發現的。”呂公弼答道。他同樣很惱火,這**人,還真無法無天了。

鄭朗也沒有多說,不往縣衙裡塞,難道往自家門裡塞。不出這事能塞起來,出了這事,家中怎麼可能不會戒備。吩咐衙役將名單上的八人提來。押上了船。

正好是下潮之時,鄭朗帶着衙役押着犯人上了船,吩咐開船。

來到杭州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在錢塘江裡乘船,越向東去,錢塘江口越大,兩岸漸漸成了隱隱的直線,水色空濛。鄭朗也沒有看的心思,坐在船上想着這件案子的後續影響。

無論怎麼想,心中很慍怒。甚至他隱隱感到主謀者也參加了其大會,自己都說了不會刻意牽連,爲何非要將事情鬧大?

漸漸地船飛快地到達海口。

能看到蔚藍色的大海。來到宋朝時,還是第一次看大海。可船上的衙役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到了這裡,真正的三不管了。雖然朝廷在島上設縣,還設了一個鹽監,管轄能力很有限的。

鄭朗道:“諸位,勿要擔心,此人就是我們州府的人,害怕我得到口供,所以恐嚇本官將人犯交給他們。即便有人手,也不會多。”

除非他想謀反差不多。

能用的無非就是一些親信,還有一些不要命的鹽販子,鹽販子也要親信,不然事情會遲早泄露出去,想多都多不起來。鄭朗將原因說了出來,諸人一顆心乃定。

午時時分,準時來到粟港,但鄭朗沒有將船停到邊上。他是杭州知府,這裡是明州地界,不靠岸就不算越界,大海上說不清楚。也是掩耳盜鈴的做法,但能堵一堵言官的嘴巴。爲了讓對方確認,鄭朗又掏出昨天夜裡江杏兒與四兒連夜搶繡出的一面旗幟,上面兩個大字,一個杭,一個鄭字。讓衙役將它升到桅杆上,然後下錨,等候對方出現。

鄭朗又向岸上看去,岸邊也停着一些船隻,大多數是漁船,還有少數是商船,有的漁民好奇地看着他們。接着就是島岸,這一段的島嶼正好形成了一個小內弧形,又有一個明顯的陡坡,於是讓百姓改成了小港口。上面有兩百來戶人家,大約就是粟港鎮。

臨近港口的地方有一座茶棚,還有一個小酒肆,裡面坐着一些食客與茶客,但人數不多。再遠處便是大片的青山,上面長滿了樹木。

楊九斤擔心地問:“大郎,他們會不會來?”

“一定會來的,看到沒有,爲了使他們放心,我挑來的船隻速度並不快。”

過了一會兒楊九斤又擔心地問:“將人放了……朝廷會不會追究?”

作爲鄭家的謙客,這是很正常的心態,擔心自家小小娘子出事,又擔心自家主人的前程。

“他們都有戶籍,有家人在杭州,擔心什麼?”鄭朗淡淡地說道。說完,吩咐衙役們吃午飯,就着乾糧與鹹菜,草草地吃了。忽然遠處駛來一艘小船,船上的漁夫將船搖了過來,問道:“諸位可是杭州的官員?”

“某正是。”

“有人託小的帶一封信給諸位,讓諸位到青魚礁。”

“帶信的人在何處?”

“在海上。”

“多大歲數?”

“是兩人,四十來歲,”漁民小心地答道,自己帶這封信得了幾兩銀子,可看這架勢,未必是好事。

然而鄭朗放過了他,說了聲:“多謝則個。”

問清青魚礁的方向,將船駛了過去,又往南去了一里多路。越往南去,島嶼會越多,地形也會更復雜。並且航道也漸漸窄了起來,除了各個大的島嶼外,還有一些石礁,有的猙獰浮於水面,有的潛伏於水底。後者最可怕的,一旦碰上去後,船隻十有**會擱淺。所以宋代近海的船隻多是小方頭的釣漕船,但也根據船主的需要,型號不一,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

青魚礁便到了,一個魚狀小石礁,似一條青魚浮於海面,面積並不大,不到半頃地,邊上是光禿禿的石頭。唯有中央部分長着一些稀疏的樹木。但還有一些船隻存在,多是爲了生計,出海打漁的漁民。

不知道對方在何處,鄭朗站在船頭看,忽然又有兩個大漢馭着一艘小船駛來。對着他們大喊了一聲:“鄭知府可在?”

“我在這裡。”

“請跟我來,”兩個大漢說着,馭船繼續駛向南邊。

女兒在對方手中。鄭朗只好指揮着船跟在這艘小船後面兜來兜去。

天漸漸暗了,兜了好幾個小時,若不是帶了一個熟悉這塊地域的衙役過來,鄭朗都不知道讓他們帶着轉到何處。但對方的用意很簡單,派了兩個陌生人,這個不難,從明州或者越州,甚至從對岸秀州找兩個人過來。人海茫茫,自己如何去查?

轉了這麼久,一看自己有沒有帶其他的船過來。二也是等天稍黑,便於逃離。

心思還是很慎密的。

終於到了地頭。

這艘小船終於在一艘尖長形的釣漕船前停下,船隻也不大。但這種瘦長形的船型,以及兩桅精巧的主副帆,足以讓它在速度上勝過鄭朗船隻的兩倍。可是船上的人很古怪,人數不多,只有十幾人,全部戴着羃羅,是好聽的說法,也就是羅簾子,唐朝或者唐朝以前大家閨秀出門時戴的面紗,有厚有薄讓這十幾個人改了一改,就象一個蒙面。

鄭朗也不急,看着兩人馭着小船來到船邊與其中一個蒙面人低聲說了幾句,兩人復又過來,對鄭朗說道:“鄭知府,我們要的人呢?”

“我的女兒呢?”

鄭朗的聲音大,對面那艘釣漕船上的人也聽到了,其中一人對身邊的人低語了幾聲,兩人下去,一會兒將鄭蘋抱了出來,小孩子小,才兩週多一點,看到鄭朗哇哇地哭,大聲喊道:“爹爹。”

在鄭家中,鄭朗對女兒最看重,甚至都超過了崔嫺,看到女兒在那名大漢懷中掙扎,心中刀絞。但越在這時候,他越沉住了氣,平靜地對衙役吩咐了一聲:“將人犯拖上來。”

犯人帶到甲板上。

鄭朗又問道:“我們如何換人?”

兩名大漢其中一名打了一個手勢,那艘船上又放下一艘小木筏子,道:“小的這艘船帶人回去,你派人過來馭小筏子帶人過來,中間換人。”

“依你。”

兩名大漢分了分,一名馭小船,一名將木筏子拖了過來。

天漸漸更暗了,海上也起了風,浪頭很大,看着這個小木筏子顛來覆去,鄭朗皺了皺眉頭。不過沒有辦法,派了王直與另一名水性與船性都好的衙役下去駕駛小筏子,將這個小筏子拖到船邊,將幾個人犯放了下去,這時候就能看到誰是對方的同夥了。三個小吏,兩個鹽販子臉上全部浮現出笑容。鄭朗很不悅地說道:“別要忘記了你們還有家人。”

其中一個小吏道:“鄭知府是好官,不會因此爲難我們的家人。”

鄭朗無言以對,看着王直與張衙役小心的控制着小木筏子,向兩船中間駛去。對方看到鄭朗很“遵守承諾”,也將鄭蘋放了下來,遞到其中一名大漢手中。

兩艘小艘在中間會合在一起,也大大方方的將鄭蘋交到王直手中。此時王直武藝再好也沒有用,這艘小筏子操作已是不易,隨時都會有翻艘的可能,若有變故,肯定會連累鄭蘋。

對方船上的人才大聲喊道:“鄭知府,我們也迫於無奈,得罪則個。以後只要鄭知府在杭州一天,我們就不會再賣私鹽了。”

鄭朗關切地看着海面之上,對方說什麼,他沒有在意。

是做一個表態,民不與官鬥,就是此人有些背景,也不願意公然與朝廷爲敵。但事情鬧到這地步,你們再改邪歸正,也來不及了。

王直接着鄭蘋,猶豫了一下,但看了看洶涌澎湃的波濤,又搖了搖頭。

他這個舉動,也讓對方看出來,道:“此處無風也有浪,是我們刻意選的地點。既然換人,還望差哥守諾則個。”

那就帶人回來吧,看着最後一個人犯被拉上了小艘,王直只好與衙役抱着鄭蘋,小心翼翼地將木筏駛回來,攀上了船。對方也回到了大船邊上。但鉅變陡起,船上的兩個陌生人先爬上了大船,後面幾個犯人繩索未解開,還在大聲喊,讓他們解繩子。

鄭朗說道:“不好。衝過去。”

可是對面船上十幾人同時拿出十幾把弓,搭起了箭矢,向小船上射去。正中的大漢說道:“鄭知府。還望原諒。我們換了人,可你不好向朝廷交待,我們替你解決。”

不是換人,而是殺人滅口。

說完了,這艘船迅速向東駛去,哪一帶地形更復雜,鄭朗捂着鄭蘋的眼睛道:“將屍體擡上來吧。”

兇手不人道,他不能不人道。儘管他們也是死刑犯,但未必處死之前,終是幾條鮮活的人命。

又嘆了一口氣。道:“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這一鬧,案子更不能小。

卷的人越多,處決的人會越多。每一個人被處死,或者被殺害,意味着一戶人家的破裂。而原因恰是因爲自己一個無心之舉……

他喜歡的僅是調濟,給更多貧困百姓生路,若這種調濟以一條條鮮活的人命爲代價,他終是不喜,儘管對方是私鹽販子。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理,錢塘查主薄擔心地問道:“現在怎麼辦?”

不能真向朝廷謊報事實。

鄭朗遲疑了好一會兒,又嘆息了一聲,道:“將旗子放下來吧。”

“喏,”兩個衙役將那面杭鄭大旗了下來,還是沒有想到其他,人都換回來了,還掛着旗子有何用。

鄭朗又說道:“繼續追下去。”

說着,抱着鄭蘋進了艘中,哄着鄭蘋樂,這兩天將鄭蘋嚇壞了,但她終是小,不知事,看到熟悉的父親,又哄了一鬨,一會傳出銀鈴船的笑聲。

查主薄不解地跟了進來,道:“我們追不上……”

不能再追,是徒勞無功,而且天馬上變要黑下來,在這複雜的海面上追來追去,更容易出事。

鄭朗說道:“無妨,我還安排了船……”

“什麼時候?”查主薄驚奇地從船門口看着海面,海面上還有船,只是幾艘小漁船,並沒有其他動靜。

“不用看,馬上就會過來,”鄭朗話音剛落,四艘漁船從遠處撲了上來,船是漁船,可上面站着許多士兵,並且船臨時做了改修,在船舷上多設了好幾個櫓耳,此時所有櫓耳上皆架着長櫓,又有禁兵拼命地在搖櫓,使得四艘船象離弦的箭,飛一樣的向剛纔那艘船上追過去。

見到查主薄不解,鄭朗淡淡地說道:“昨天我得知女兒被架走後,很惱火。但在審案時,慢慢清醒。韓知縣與呂知縣抓人時很突然,可是屢次審問皆是無果,其中也用了嚴刑,可在招供中爲什麼沒有提到一些關健的人?”

不出這趟子事,這個案子看似也能了結,有鹽的出處,販鹽的人,庇護的官吏,可是出現這事,證明還有幕後的人。這個不招供略有些古怪了。

有好幾人,不是每一個人都是不怕死的,看到剛纔最後的樣子沒有,幾人見到自己有救,居然不顧自家的家人,臉上全部露出開心的笑意。說明他們也怕死,也留戀生命。

但鄭朗昨天也說過同樣的話,若舉報出來,可保你不死。活罪難免的,然而鄭朗的話是何等的信用?

查主薄已經明白鄭朗的意思,道:“鄭知府,你是說有牢房的差衙送了口信進去。”

“是啊,只要說幾句,你們家人我替你照顧了,若是招,官府也未必抓住我,或者敢不敢抓我,那時候你的家人包括你在內,一個也不想好死,甚至對他們說,我會想辦法營救你們出來。”說到這裡臉上譏諷地一笑。

此時的杭州,恐怕就是曹皇后的家人過來,若是胡作非爲,也會弄得灰頭灰臉。這幾名小官吏與鹽販子卻不知道,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還是有些本事的,繼續說道:“因此他們不招供,我們都是不酷吏,不會用酷刑。其實何苦,本來這件案子我就想從輕處理的,拖一拖,讓兩位知縣興趣減弱下去。大案化小,小案化無,儘量少死幾個人,少有幾家家破人亡……”

嘆息一聲:“就連私鹽,對以前的私鹽,我也不想過問……可沒有想到事情變成這個結果……但是已經出來了,我只好繼續想下去。這等於是同官府公然對抗,有幾人有這膽量?”

查主薄默然,以前也有豪強與官府對抗,但大家心中有數的,適可而止,不可能去綁架官員的家人。看一看范仲淹得罪了多少人,有沒有人敢動范仲淹的家人。這一例,遠比私鹽更嚴重。私鹽鬧到京城,若有人保護,向皇帝求求情,還能饒過一命,可犯了此事,誰敢求?

後果他不知道,繼續聽鄭朗說下去:“他不想我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我女兒會有什麼不測,這幾年雖不才,我還略有些名聲,若有了不測,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撫摸着鄭蘋的秀髮,又說道:“因此,他必須換人。但那個藝人是不是他們的同黨,我也不好說,有可能是,有可能是他派了人注意,正好是一個巧合,於是從奶孃手中搶走了我女兒。可在什麼地方換?在岸上,無論哪裡,他都不敢保證十分安全。在錢塘江,同樣不能保證安全。”

毫無疑問,只有舟山羣島。並且就是知道,在這一千多個島嶼裡尋找十幾個人,上哪裡找去?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些安排,讓呂知縣調了四艘船,一百名禁兵,上船後一邊馭船,一邊對船舶進行一些改動,加了櫓耳,不過櫓耳外面又加了弧木,對櫓耳進行掩飾。然後來到海口處,士兵伏於艘裡,外面的士兵裝扮成漁民。今天我的船來了,掛了旗,那就是讓他們辨認的。並且我刻意選了一艘速度不快的船,不是讓對方放心,而是有充分的時間,讓我們四艘船,僞做成漁船跟上。”

“又不能跟得太近,不然對方會發現,但又不能跟丟下來,必須時刻脫離我們視線,這時候我們船上的旗子就是一個辨認標誌?但在杭州城又不好掛,主事的人會看到,他的心思更縝密,到了大海不同,多是手下或者替死鬼,這纔到了粟港才掛,”查主薄恍然大悟,問道。

“正是,不然這半天轉下來,即便做了僞裝,我們的船也讓他們發現了。”鄭朗話音剛了,四艘船已經在王原的率領下,衝了過去,緊緊的將那艘船圍了起來。

夜色來臨,浪花更大,鄭朗覺得自己這艘近百噸的船舶象一片柳葉,在浪山中忽上忽下的也吊了上去。

查主薄站在船頭上,盯着前方,心中也在嘆息,是爲隱在後面的那個人嘆息,爲什麼這樣的知府來到杭州,還要象以前那樣胡作非爲呢?

夜風更大,碰在兩邊的礁石上,捲起了千堆雪,萬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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