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在腦海中思索剛纔陛下所說的‘人選’是什麼意思,但吳敏對她輕咳了一聲作暗示,她知道自己跑這麼一趟的目的,掏出袖籠裡的半新不舊的荷包,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吳敏。
吳敏呈到李暉面前,他面露驚訝,好奇的拿在手裡細細打量,容娘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生怕他不能理解蓁孃的心意。
但當李暉看見裡面破碎的玉鐲後,俊雅的臉上露出無奈又溫柔的笑容。
“你先回去吧!”他對容娘吩咐道,“讓你主子安心,我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麼?
容娘當然不敢問出口,只是憋着心中的好奇恭聲應是。
回到朝華樓,蓁娘期待的看着容娘,聽她笑眯眯道:“娘子放心吧,陛下說他都知道了!”
蓁娘眼中淌滿了笑意,嘴角高高揚起,卻又故作不屑的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我就等着吧!”
之後任憑容娘怎麼問,蓁娘都不肯透露半個字,到最後被纏的不耐煩,她便故作而言他岔開這個問題。
“方纔阿玉說丹娘跟鄒麟去遛馬了,也不知道他們玩的開不開心,你去丹孃的院子等着,她回來了讓她來我這邊一下!”
……
直到天邊佈滿晚霞,丹娘纔在宮人的擁簇下來到生母的院子,瞧着她紅撲撲的小臉神采飛揚,便知道她今日跟鄒瑜相處的很是愉快,蓁娘那顆擔憂的心稍安,伸手撫上女兒的額頭。
“熱不熱?洗過澡沒有?你和鄒四郎去哪裡玩了?”
丹娘不斷的點頭,捻起一顆大棗放進嘴裡嚼,含糊不清回道:“洗過澡了,驪山宮不像京城漫天都是灰塵,我跟鄒麟去了後山,那邊有好大的一塊草地,我們騎着馬比賽誰跑的最快!”
“哦?”蓁娘很感興趣的看着她,“那誰贏了?”
丹娘微微嘟着嘴有些不悅,“我贏了……”
“但我覺得是鄒麟故意輸給我的!”
“他以爲蒙的過我,但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那不好嗎?他讓着你……”蓁娘不解。
丹娘吐出棗核,對生母解釋道:“他故意輸給我,就說明他沒有認真跟我比賽,我雖是女子,但也不是輸不起的,我不喜歡他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
蓁娘聽完這話啼笑皆非,跟容娘相視一看,都笑出了聲,“傻姑娘,正是因爲他體貼你,所以才輸給你的,以你的性子,若他贏了你,你是不是又要說他太較真呢?”
“鄒麟是男子,騎射是他必學的技藝,你跟他比賽就是圖個開心對不對,何必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呢!”
“快別抱怨了,跟我們說說,你覺得鄒麟這個人如何?”
生母這麼一問,丹孃的臉頓時瀰漫紅暈,雪白的耳垂也染上了春意,她側過頭怪不好意結結巴巴道:“我纔跟他見了兩次面,我怎麼知道他這個人如何……”
如此彆扭的小女兒態,蓁娘溫柔的看着她,爲她把耳邊的碎髮別在耳後,滿是欣慰道:“好啦,等你父親詔書一下,我就該忙活了~”
丹娘知道生母這話是何意,氣呼呼的向她撒嬌:“你就這麼想讓我嫁人嗎?你不喜歡我了……”
蓁娘寵溺的摟住跟自己一般高的女兒,像小時候那樣抱着她輕輕搖晃,“哎呀,我的小丫頭也長大了,阿姨也老了,就等着享你們的福了~”
“只要你過得開心,阿姨就心滿意足了……”
丹娘眼角發紅鼻子酸酸的,她緊緊摟住生母的腰,不捨的依賴在她溫暖的懷裡,她知道,作爲一個公主,她的婚姻本該是作爲平衡朝政的籌碼。
但愛她如掌珠的父親讓她自己挑選駙馬,生母也縱容她與未婚夫婿見面,爲的就是她能滿意。
丹娘相信,只要她說一句鄒麟的不好,父親和阿姨都會毫不猶豫的另選駙馬,這是他們能給與這世上最寬容的愛。
她其實沒有那麼喜歡鄒麟,但看得出,他也在努力適應自己的任性,也許大概,他們會成爲像姐姐姐夫那樣相敬如賓的夫妻,這是父親和阿姨的期盼,她一定會做到的。
丹娘吸了吸鼻子,嘴裡咕噥道:“阿姨,我怎麼發現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呢?”
蓁娘聞言微怔,接着不動聲色的掩飾過去,道:“是嗎?可能是因爲看見了你,阿姨心情就好~”
母女倆正說着膩歪話,宮人進來稟報,王妃來了……
蓁娘忙拍拍女兒的肩,“快起來,去迎接你嫂嫂!”
丹娘乖乖起身,曹芳蕤嘴角噙着笑進了門來,丹娘對她行了個禮,“嫂子好~”
曹芳蕤親熱的拉着丹娘手走到蓁娘跟前,屈膝福身,“阿姨萬福,剛纔好熱鬧啊,老遠就聽見了笑聲~”
蓁娘笑眯眯的看着女兒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丹娘咬了咬脣,羞澀的附在曹芳蕤耳邊道:“明天跟你說……”
蓁娘看了看天,這會兒還沒吃晚飯,曹芳蕤來肯定是有什麼話要說,於是她留了女兒和兒媳陪自己一同吃過晚飯,讓奶母服侍丹娘回去早些休息。
婆媳二人端着茶盞坐在院子裡的竹牀上,宮人們三三倆倆,有的坐在月牙凳上做針線,有的在逗鳥,有的提着艾草熏籠站在一旁。
“阿姨……”曹芳蕤有些猶豫的開了口,“今日去母親身邊服侍,聽嬤嬤說,三弟妹月事不準,秦庶母很是着急,想送一個燕喜嬤嬤去許王府……”
蓁娘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可是真的?你母親怎麼說?”
“她沒有反對秦庶母的請求,而且還說起宮外有個女杏林醫術不錯,可以去給三弟妹瞧瞧,畢竟有些問題,還是女的比較方便……”
“我聽這個意思,好像是秦庶母很早就在操心這事了!”
蓁娘呷了口微燙的茶水,默默思索了片刻才道:“裴氏與三郎成婚也才五個月,按理,你秦庶母不該這麼着急,可若是她希望裴氏搶在你們前面生下長孫,這麼殫精竭慮也能理解……”
曹芳蕤有些羞愧的垂下頭,蓁娘忙安慰她道:“我不是在說你,我只是覺得奇怪,這麼重要的事,你秦庶母該悄悄的跟皇后說,怎麼一點也不忌諱你知道呢?”
“我也覺得這一點很奇怪!”曹芳蕤跟着點頭。
“三弟妹月事不準,這要是調養的話,也要費些時日,況且這事大張旗鼓的說出來,傳出去也不好聽,難道秦庶母真的是慌了神?”
“不可能……”蓁娘搖頭,“你秦庶母這個人,最是謹慎細心,輕易不把私密之事往外說,不過這事真的奇怪,連我也想不明白。”
曹芳蕤仔細回憶了下昨日在棲鳳殿,很明顯皇后是早就知道裴氏月事不調這件事,之所以現在才急着找杏林,恐怕是因爲慕容婕妤腹中龍子夭折,秦庶母想讓裴氏趕緊懷孕,彌補陛下的遺憾……
失去兒子還有孫子,陛下見着孫子一高興,就是立刻冊立三郎爲太子也不是不可能,這樣的話,秦庶母的突兀舉動就能解釋的清。
但她做的這樣明顯,真不怕人說三道四嗎?
曹芳蕤把心中的疑惑對蓁娘細說了一遍,蓁娘怎麼想也想不出頭緒,秦氏這麼做確實太急功近利了,她可不是那種會把野心寫在臉上的人。
說着說着,蓁娘突然想起一茬,忙道:“裴氏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作爲兒媳,曹芳蕤和裴氏都會在皇后身邊服侍,她是個什麼模樣以及做些什麼,曹芳蕤就是不知道全部也知道大概。
“三弟妹從來了驪山宮後人就不太舒服,有一次服侍母親梳洗手一抖把梳子都摔了,母親便讓她回去歇着,三弟妹很是惶恐的請罪,反倒惹得母親有些不高興……”
“嬸母找我們去打鞦韆拔河,她都以身子不舒服拒絕了,我瞧着她不像是裝病,整個人坐在那兒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身上總有一股藥味……”
那這就說明裴氏是真的不舒服,可蓁娘又產生了新的疑問,比較月事不準,裴氏的身子更爲重要,怎麼秦氏只顧着解決月事的問題,反倒不理會兒媳身子不適,難道她就那麼在乎嫡孫?
蓁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好一會兒後才發現曹芳蕤臉色十分黯淡,她憐惜的嘆了口氣,安慰她道:“孩子的事你不能着急,你越想着它就越緊張,這樣緊繃着怎麼能吃得下睡得着呢?”
“聽我的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孩子總會有的,急不得!”
曹芳蕤難過的點了點頭,她雖明白這個道理,但眼瞧着李淳茜越來越受陛下的重視,甚至都有人在傳陛下讓他爲自己分擔朝事的話。
而且他的岳家近來頻頻有動,朝中支持許王入主東宮的聲音越來越多,反觀陵川王府,真就如雪洞一般冷清,彷彿已經沒人記得陛下還有這麼個兒子。
一想到這些事,曹芳蕤就煩惱的夜不能寐,只要有個孩子,就能幫助丈夫更進一步,她卻始終沒有好消息,如果真讓裴氏搶先一步,那可如何是好……
憂心忡忡的回了自己院子,曹芳蕤歪在榻上懶怠動,玲兒瞧她滿臉疲憊,猜測是不是韓夫人說了些什麼話讓她難受。
曹芳蕤搖頭,皺着眉頭沉聲道:“別胡說,阿姨沒有說我,只是我自己着急上火罷了。”
最近幾個月,孩子的問題都快成了壓倒曹芳蕤的一塊石頭,不論她在人前表現的多麼得體大方,宗室裡的婦人轉過身總會惋惜道:實在可惜了,這麼好個媳婦卻生不了孩子……
曹芳蕤被這些話刺激的幾度搖搖欲墜,要不是強撐着一口氣,恐怕當時就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
玲兒跪坐在她跟前,苦口婆心勸道:“娘子,你記不記得大王跟你說過,有個自己的孩子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沒有,他也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爲你掙一份尊榮~”
“相比孩子,在大王的心裡,娘子的感受更重要,你也該寬寬心纔是!”
能輕易放下的事,又何必如此傷神,曹芳蕤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正是因爲郎君待我如此,我才更要爲他生下嫡子,否則阿姨壓着顧氏幾個喝避子湯,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到時候郎君的臉該怎麼放……”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寶貝,不大佬們,是這樣的,你們看,我也讓你們白嫖了這麼久,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提出一個白細胞那麼小的要求啊~(????)
就是想求你們把暱稱改爲【阪田銀時】然後用男友力max的話跟我說句‘愛你’的話,作爲一個上次說愛我的人是有道翻譯的可憐作者,請可憐可憐我好不啦~(づ ̄3 ̄)づ╭?~【皮埃斯:今晚去喝酒,明天不更新,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