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節 紅臉白臉

恰如曹操所言,現下當陽城內最合適的談判人選,莫過於眼前的劉曄與楊修。~頂點小說,他二人一個是宗室子弟,一個是前任太尉楊彪之子,論出身,論才貌,都是上等的才俊。可是對於劉曄、楊修而言,曹操派下的這樁任務卻是個相當棘手的苦差。且不論弱小的一方談城下之盟本就充滿了屈辱與無奈,光是從曹操一貫的脾性以及他此刻的態度,劉曄和楊修就能判斷出曹操只是想用天子做誘餌同劉備討價還價拖延時間而已。

既不能給予劉備實質性的承諾,又要最大限度地拖延劉備攻城的進度,這就需要談判者同時擁有隨機應變的智慧與忍辱負重的城府。不過劉曄和楊修都認爲自己的才華足以應付這項艱鉅的挑戰,加之事關城內衆人的生死存亡,他二人二話不說便齊聲應下了曹操的派遣。

兩日後,劉曄與楊修一起乘坐劉備派來的小船渡過漫漫洪澤來到了對岸的大營。可這會兒在轅門前迎接他二人的既非諸葛亮、徐庶等劉營文臣,也不見關羽、陳到等宿將的身影。就見一名服色低下的校官帶着一隊鮮衣亮甲的武士,以極其傲慢的態度朝劉曄與楊修拱了拱手道,“爾等可是曹營使節?”

對於劉備安排下的下馬威,劉曄和楊修自是早有準備。就見他二人以不卑不亢的姿態迴應道,“正是。”

那校官用輕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曄與楊修,隨即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冷哼道,“喈,隨吾來!”

若換在從前劉曄和楊修豈會容此等武夫在自己面前造次。可值此勢比人強的非常時節。饒是劉、楊二人出身再高,這會兒也只得擺出一副充耳不聞的架勢,跟在那校官的後頭邁步走進了劉備軍的大營。

一路上就見整個營地被佈置得井然有序,沿途的兵卒個個衣衫規整士氣飽滿,就連桿頭飄揚的獵獵戰旗都透着一股子彪悍氣息。面對此等架勢劉曄與楊修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這一刻雙方都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了驚訝與憂慮。要知道劉備圍城的數萬大軍中有很大一部分兵馬來自南郡本地的豪強部曲與劉表的舊部。這其中的一些人甚至在一兩個月前還打着曹軍的旗號。能在短短旬月間將如此多的兵馬收爲己用,劉備的這份魅力。這份手腕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感嘆其無愧於梟雄之名。哪怕退一萬步而言,眼前的兵馬僅是劉備故意展示給曹營使者看的精銳,那至少也證明劉備本身治軍有方。曹軍之前的種種失利輸得並不算冤。

就這樣懷揣着對劉備的敬畏之情,劉曄與楊修走進了位於中軍的帥帳。可令他二人深感驚訝的是,對面本該坐着劉備的主帥位置上空無一人,取而代之的卻是兩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其中雍容敦雅的中年文士乃是劉備帳下的從事中郎。曾經的徐州首富糜竺。而坐在糜竺身旁羽扇綸巾的年輕男子便是諸葛亮了。

雖說劉曄和楊修一開始也沒指望能在第一天就同劉備談出個章程來。但也萬萬想不到劉備竟連他們的面都不肯見上一眼。眼瞅着對方擺明了是要將他二人擱在一邊晾上一會,劉曄、楊修心中憋屈歸憋屈,卻還是不得不強壓下不快,聯袂上前自報了家門,“議郎劉曄,丞相府主簿楊修,奉曹丞相之命,前來貴營議和。”

耳聽來者是劉曄和楊修。糜竺與諸葛亮快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隨即便各自帶着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一同起身相迎道。“久聞二位大名,今日得幸相會。在下從事中郎糜竺,此乃軍師諸葛孔明,吾等奉左將軍之命,與二位商討奉天子南下之事。”

劉曄與楊修一口咬定來劉營的目的是“議和”,糜竺和諸葛亮則開門見山地直言“奉天子南下”,雙方從見面之初起便已展開了角力。不過相較剛纔那個無禮的引路校官,眼前的糜竺和諸葛亮至少是劉備身邊的重臣,態度也還算客氣,所以劉曄與楊修並沒有在是“議和”還是“奉天子南下”的問題上繼續爭執下去。

待到雙方各分賓主落座之後,素來伶牙俐齒的楊修率先向糜竺和諸葛亮發難道,“曹丞相奉旨伐吳,爾等不出兵相助,反偷襲王師,可知罪!”

面對楊修先聲奪人,顛倒黑白的指責,諸葛亮朝天扶扇拱手義正詞嚴道,“左將軍奉詔討賊,何罪之有?”

楊修明知諸葛亮說的是衣帶詔,卻狡黠一笑反問道,“聖旨何在?可否借修一觀?”

諸葛亮豈會入楊修的套,就見他羽扇一揮朗聲說道,“世人皆知曹氏父子倒行逆施,天子以衣帶詔號令天下諸侯勤王。郎君乃名門之後,豈可坐井觀天,不聞天下之勢?”

以楊修的聰慧如何聽不出諸葛亮最後一句話乃是一語雙關,明裡點穿他裝傻充愣,暗裡譏諷他出身名門卻目光短淺以身仕賊。本就喜好爭強好勝的楊修哪兒曾受過這等羞辱,惱怒之下他那張白俊的臉頰剎時便漲得通紅,恨不得立馬拍案而起,好好教訓教訓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鄉野村夫。

然而還未等氣紅了臉的楊修發難,就聽劉曄適時接口道,“諸葛軍師此言差矣,自桓帝靈帝以來,黃巾猖獗,天下紛爭,社稷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若非曹丞相掃清**,奉天子入許,天下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試問天子又豈會下詔誅曹?所謂衣帶詔實乃劉表所擬僞詔也!”

諸葛亮意味深長地瞥了劉曄一眼,旋即冷冷一笑:“餘當爾出身宗室,今日來此,必有高論。卻不想,竟是此等粗鄙之語。昔年,桓帝靈帝之時。漢統衰落,宦官釀禍;國亂歲凶,四方擾攘。黃巾之後。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漢帝,殘暴生靈。因之,廟堂之上,朽木爲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以致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變爲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而今曹氏父子囚天子、殺貴妃,殘暴不仁,人神共憤,爾等身爲漢臣。理當匡君輔國。安漢興劉!何以反助逆賊,爲禍天下!”

如果說諸葛亮剛纔對楊修的反駁還只是打臉的話,那他此刻這番言語則**裸地上升到人身攻擊了。饒是劉曄和楊修涵養再怎麼好,此刻也忍不住雙雙拍案而起,用顫抖的手指指着諸葛亮的鼻尖氣急道,“汝……汝……”

一旁一直沒有發話的糜竺眼見諸葛亮徹底激怒了曹營使節,連忙起身擋着在兩者之間和稀泥道,“諸君舟車勞頓。難免急火攻心,不若先行休憩。明日再談。”

劉曄和楊修被糜竺如此一提醒,方纔想起自個兒此刻還身處敵營之中,真要鬧騰起來最終吃不了兜着走的只會是他二人。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於是劉曄和楊修只得強壓住心中涌動的怒火,由着糜竺將他們送出了帥帳。

糜竺在安頓完劉曄和楊修之後,又折了回來向還留在帥帳內的諸葛亮抱怨道,“孔明何必如此折辱曹使。若劉曄、楊修就此拂袖而去,那可如何是好?”

諸葛亮卻是不以爲然地搖着羽扇道,“子仲先生放心,亮料此二人明日必會繼續與吾等商談議和之事。”

“孔明何出此言?”糜竺一邊不置可否地反問了一句,一邊在心中暗想,你都把人損成那樣了,以劉曄、楊修世家公子哥的脾氣又怎會繼續留在這裡受你羞辱。

眼見糜竺不信自己的話,諸葛亮便收起了羽扇向其正色解釋道,“子仲先生有所不知,曹操爲人素來狡詐。其派劉曄、楊修爲使,必是想借二人口舌之利,拖延時間,以待洪水退卻,曹仁來援!”

糜竺聽罷諸葛亮之言,神色頓時爲之一變。須知同在南郡的曹仁正是受制於洪水方纔遲遲無法進抵當陽救援曹操。倘若洪水退卻那曹仁必會攜援軍與當陽城的曹操裡應外合攻擊劉備。越想越覺得後怕的糜竺忍不住連連呢喃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諸葛亮是一早就看穿了曹操的企圖,所以他纔會建議劉備暫時不與曹操的使節見面,並派出一名不入流的校官去迎接劉曄和楊修。在他印象之中此二人出身名門,又年少成名,必是心高氣傲之輩。卻不想劉曄和楊修遠比諸葛亮想象的要能忍得多。於是乎,諸葛亮便親自上陣,用其引以爲傲的口才狠狠挫了一番對方的銳氣,還成功激怒了劉曄與楊修。不過對於諸葛亮而言這只是逼迫曹操就範的第一步。而今曹操以爲自己奸計得逞,曹軍上下也都期盼着和談有所進展,故眼下恰是發動進攻的最好時機。

想到這裡,諸葛亮旋即傲然道,“子仲先生勿憂,劉、楊二人銳氣已挫,待雲長將軍拿下當陽城後,亮看曹賊還如何穩坐釣魚臺!”

此時的劉曄、楊修並不知曉,剛纔那個將他們駁得啞口無言的年輕軍師正謀劃着在和談期間對當陽城內的曹軍發動進攻。坐在糜竺爲他二人備下的軍帳內,眼瞅着四下無人,憋了半天的楊修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諸葛村夫好生囂張!”

劉曄的臉色雖不比楊修好到哪兒去,但生怕隔牆有耳的他並沒有跟着楊修一起罵諸葛亮,而是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鹿門子弟,果然名不虛傳。”

楊修在發泄完胸中的氣惱之後,亦恢復了冷靜,就見他倒了一杯茶,繼而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刷刷寫下一列字,“如何談?”

劉曄掃了一眼案几上字,也跟着沾了茶水寫道,“天子。”

望着案几上的“天子”二字,楊修的臉上露出了了然於心的笑容。顯然通過剛纔的那番交鋒,他與劉曄都已深切地感受到了劉備一系對天子渴求。這也難怪,劉備既不像曹操那般有龐大的家族做後盾,也不似孫策經營河東多年已有一定根基。一直以來劉備都像無根之萍一般四處遊蕩,缺乏世家宗黨的支持。而一旦成功迎奉天子,那麼所有問題都將引刃而解。劉備不僅能成爲名符其實的皇叔,不少忠於漢室的世家宗黨也會轉而支持於他。此外肆虐當陽縣的洪水總會有退去的那一天,故而留給劉備的攻城的時間其實並不充裕。倘若他無法在短時間裡攻破當陽城的話,那麼借眼下的有利局勢逼迫曹操讓出天子便是劉備最佳的選擇。所以轅門前的下馬威以及剛纔諸葛亮的脣槍舌劍在楊修和劉曄的眼裡都是劉備一派急於奪取天子的表現。

站在劉曄和楊修的角度而言劉備越急對他們就越有利。只要握有天子這麼枚誘餌就不怕劉備君臣不就範。更何況會唱紅臉白臉的可不止糜竺和諸葛亮兩人,此刻就見楊修猛一拍案,故意扯起嗓子說道,“鹿門子弟又如何!不過鄉野村夫尓!”

劉曄順着楊修的話頭趕緊勸說道,“德祖休要得胡言。鹿門龐德公乃當世名宿,其坐下弟子以鳳雛臥龍最富盛名。鳳雛者,龐士元也,乃齊侯近臣,未及弱冠便已身居別駕之位。臥龍者,諸葛孔明也,便是方纔那位諸葛軍師。”

劉曄一席話倒不是在故意吹捧諸葛亮和龐統。實在是當初龐統以二十出頭的年歲出任幽州別駕已然轟動天下。如今諸葛亮又以弱冠之齡出任劉備的謀主,以水淹當陽之計將曹操困於當陽城中。眼下鳳雛臥龍之說早已傳遍中原,連帶着他二人出身的襄陽鹿門也一躍成爲了名動天下的學派。

可一想到龐統醜陋的容貌以及諸葛亮鋒利的措辭,楊修當即嗤之以鼻道,“龐統小兒,面目醜陋,有礙觀瞻。諸葛村夫,伶牙俐齒,尖酸刻薄。鹿門狂生,不知收斂,終有爲禍之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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