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琦手心出汗,面上故作淡定地說道:“白某棄權。”
“不準,綁了。”五公主立刻氣急敗壞地截斷。不容白琦多作分辯,侍衛已經上來帶人。白琦望望臺上,正看到鳳鸞公主與身邊的人說話,完全沒有向這邊看。而一直在她身邊的溫子玉則是一臉愛莫能助的樣子。
五公主的侍衛很忠誠,見自家公主生氣,對白琦沒有半點手下留情,將白琦綁的死死的。五公主氣沖沖拿着小金弓,搭箭,拉弓,箭頭一下子對準了白琦。沒有半點含糊。
白琦認命的閉上眼睛,想着不就中上一箭嗎?這一箭一中,就歹回去養傷,也算因禍得福,避過這次公主選婿。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忍耐。
白琦等了片刻,聽到一聲吁噓聲,睜開眼睛,五公主小金弓已經空了,到處沒有看到箭的影子,想來是射偏了。看來五公主果真是初學者。
五公主陰沉着臉,氣呼呼地又開始搭箭,白琦趁空趕緊說:“明月公主,這比箭也要有比箭的規矩,不如比三局?”
五公主眉頭皺了皺,賭氣道:“三局就三局。”說完,五公主深呼吸幾下,拉滿弓,箭頭對準了白琦,放箭。
箭聲破空而來,白琦突然睜開眼睛,心中一冷,她突然有一種預感,這支箭絕對會釘在她的身上,不料這支箭在距她一米的地方減了力道,擦着她的臉而過,釘在身邊的木板上。
白琦出了一身冷汗,卻聽見五公主可惜地說道:“偏了一點,再來。”說着,又從身邊侍衛手中接過一支箭,搭箭,瞄準。
白琦隱隱覺得一股寒意從尾骨慢慢升起,漸漸蔓延至全身,臉色變得蒼白。迎面而來的箭帶着五公主濃濃的怒氣迎面襲來。
體內的寒意越來越重,冷汗落下,一晃神,箭已至眼前。白琦突然意識,此時不是她要被射一個洞的問題,而是這一箭極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正當白琦驚恐之時,突然一道冷光飛過,羽箭在離她半米之處變了軌跡,緊貼着她的肌膚而過。
是誰?是誰在暗中害她,又是誰在暗中救她?
體內四竄的寒氣讓她無心多想再多,隱約間她看到五公主又要搭箭。
一聲清悅的聲音突然喚道:“明月!”五公主停了手,望向臺上的人,說:“皇姐姐,這個人欺負過我。”
鳳鸞公主起身走了下來,繁瑣的裙襬掃過臺階,一節一節,她走的很慢,卻步步踩在白琦心上。白琦體內的寒氣難以控制,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來人,只聽見一個無溫的聲音說道:“這是第三箭。”
白琦聽到這句話,似乎得到了保證,心絃一鬆,黑暗襲來,失去了知覺。
體內的寒氣一波一波地涌來,漫天席地,白琦在昏迷中如置冰窟。
鳥語花香,清風送爽。
白琦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失神,她以爲自己又回到了西陵郡,便高聲喚道:“雨晴。”
門被應聲推開,一個陌生的女聲說:“王爺,你有什麼吩咐?”
白琦看到侍女的模樣,才反應過來這裡是京都,不是西陵郡,而她是在金谷園暈倒了。她慌忙看看身上的衣物,還好,還是她原來穿的那一件。
白琦舒了一口氣,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
侍女垂首答道:“回王爺,這裡是公主府。”
白琦愣了一下,立刻起牀,穿上鞋子,慌亂地說:“白某多有打擾,請轉告公主,白某就此別過。”
侍女慌了手腳,攔住白琦說:“白王爺已經贏了比賽,就應該住在這裡。”
白琦右手一顫,問道:“我贏了什麼比賽?”
侍女解釋着:“王爺您贏了選駙馬評選的第四場比賽呀!現在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您在五公主手下過了三箭。”
白琦如遭雷擊,處於呆滯狀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堅定地說:“你們看錯了,我要走了。”白琦不顧侍女的阻攔衝出屋子,迎面一個身影出現,眼看就要撞上了,不料對方輕輕一退,已經退後三米。
白琦沒打算停留,不料對方深深一個鞠躬:“王爺您這是要去哪裡?”
來者正是鳳鸞公主身邊的隨侍,似乎叫阿城。看他的身手,武功應該不錯,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可是,她是誰?她是明樂府的小王爺,白將軍的女兒,她挺直腰板,拿出王爺的架子來,“本王還有事要辦,留在這裡多有不便,告辭。”
阿城明顯愣了一下,被白琦突如其來的陣勢壓制住。白琦趁機甩袖離開。
可阿城反應極快,白琦還未走出多遠,他已反應過來,一下子擋在白琦面前,畢恭畢敬地說:“王爺不聲不響離開實在不合禮數,不如王爺親自去和公主打聲招呼?”
看眼前隨侍完全沒有讓步的可能,白琦冷着臉說:“帶路。”
阿城不再多言一句,轉身爲白琦帶路。
白琦跟在他的後面,不知穿過多少水榭樓臺、綠柳紅花,終於到了一處荷塘。
十里荷塘,半池紅蓮。望不到邊際,遠處水天一色。
平風荷葉舉,紅蕖清泉映。蜻蜓枝頭立,小魚荷間戲。節節圓木搭成的木橋蜿蜒穿過湖面,通向湖心一處水榭。
微風起,蓮波起伏,傳來淡淡蓮香。如斯美景,如幻如夢。
白琦隨着隨侍踏上木橋,腳步聲驚動荷間的小魚,看着四竄的小魚,白琦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微風吹起她竹灰色的長衫,擔憂一掃而空,不過如何,這個鳳鸞公主又不會吃人,漸漸又何妨?
白琦入了水榭,正在對弈的兩人同時看了過來。鳳鸞公主穿着一件月白色無肩縫闊袖長袍,外袍上隨意繪着潑墨山水畫,說不出的優雅自在,三千青絲只隨意用一把青玉簪子綰着。她的臉上仍然掛着一面白色絲質面紗,只露一雙琉璃色眼睛望着白琦。
白琦一時失神,盯着那雙眼睛看,心念道:“果真是美人。”
“噗嗤”一聲,有人笑出聲來。白琦回了神,正看到那個與鳳鸞公主對弈穿着湖藍色錦袍的男子大笑着:“鳳鸞公主果真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對嗎,小王爺?”
白琦連忙附和道:“公主有傾城之貌,白某失禮了。”不料此話說完,那個男子笑得更加開心了。
鳳鸞公主擲了棋子,對着湖藍色錦袍的男子恨恨地說道:“方漸離,你再敢笑一下,我便將你丟下湖去。”
白琦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將人丟下湖去,可公主的這句話果真見效,方漸離立刻止住笑,轉眸望向白琦。白琦方纔便覺方漸離這個名字很熟悉,看到男子俊朗的容顏,忽然想起溫子玉的話,那麼這位便是前幾局在駙馬評選中勝出的人了?看他與公主的關係這麼好,那就甚好,甚好。
“你是白將軍之子?”方漸離打量過白琦後,不確定地問道。
白琦心情甚好,微笑着說:“家父確實姓白,在下姓白名琦,西陵人士。”
方漸離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思量片刻,轉頭對身邊的鳳鸞公主說道:“你決定好了?”
公主轉過臉來看白琦,那眼神看的白琦心裡發慌。公主並沒有回答方漸離的話,優雅起身,眸含笑意,向白琦走了過來。白琦嚇了一身汗,再無心思瞻仰公主的絕代風姿,立刻垂首,眼觀鼻,鼻觀心,裝傻充愣,像一根木頭一樣杵在那裡。
公主腳步極輕,卻步步踩在白琦心上。最後公主在白琦面前停下。
白琦等着公主發話,可公主卻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站着。白琦感覺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異常奇怪,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變成了火刀子,一點一點灼燒着她,她更不敢擡頭,恨不得挖一個洞,將自己埋起來。
白琦差點頂不住,就要下跪認錯之時,門外一個人嚷着:“呦,可真熱鬧。”
落在白琦身上的目光被收了回去,白琦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一側目,與來者四目相對。
對方眼睛一亮,拍着白琦的肩膀說:“白兄弟,別來無恙?”
白琦看着對方臉上淺淺的酒窩,說道:“甚好,勞煩溫兄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