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琦率先跳下馬車,迎面看到站在府前的五公主,頓時頭皮發麻。白琦每次遇到這個主兒,都會傷痕累累,不知這回五公主又想做什麼打算,跳火盆?下油鍋?
不想,五公主一看到白琦,臉上立刻堆上笑容,緩緩施禮道:“皇姐夫好。”
白琦頓覺疑雲密佈,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白琦的肩膀一沉,“白師弟,別來無恙?”
白琦回頭一看,不是墨跡是誰?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到五公主嬌聲道:“墨大哥,方纔你去了哪裡?”
白琦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見墨跡笑容不變,對五公主說道:“方纔去了一趟集市,買了些藥材回來。讓五公主擔心了。”
五公主臉上一紅,低頭悶聲道:“沒有。”
白琦也看出什麼貓膩來,這位五公主恐怕是對她這位墨師兄有好感,只是不知墨跡是否也......
墨跡打量着白琦身上的朝服,“白師弟是剛下朝?”白琦心念一動,想到他極可能已經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就覺得彆扭,於是訕訕地笑着說:“對,是剛下朝。你還是直接叫我白琦吧!”
墨跡微笑着說:“好,白琦。”
白琦本來是想着請墨跡爲段鳳鸞診一診脈,可是一想到墨跡可以通過診脈知道對方的性別,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想到這裡,白琦奇怪段鳳鸞怎麼還不出來,於是掀開轎簾,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段鳳鸞已經不見蹤影。
隨侍上前說道:“鳳鸞公主已經進府了。”
他居然一聲不吭一個人走了?他應該是不願見到墨跡才離開的吧?或者他是擔心她真的會請墨跡爲他診脈,泄露了什麼。她已失誤過一次怎麼會失誤第二次?
白琦覺得不管墨跡是從師父那裡還是從診脈時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她都覺得這是一個隱患。因爲她的秘密牽連着段鳳鸞的秘密。段鳳鸞的前朝太子遺孤的身份不能因爲她而泄露,白琦心中想着,覺得有與墨跡好好談談的必要,於是開口道:“不知墨師兄可有空?我們聊聊?”
墨跡笑着說:“好呀!一定奉陪。豐悅酒家如何?”
白琦點了點頭。墨跡回頭問身邊的五公主,“五公主可要一起?”
白琦心中一涼,若是五公主在如何開口,於是在看到五公主滿是喜色的臉時,立刻開口說道:“墨師兄,我想和你聊些體己的話。”
墨跡瞭然,一臉歉意地看着五公主,五公主小聲說:“墨大哥,我去恐怕不大方便,還是你們去吧!”
白琦知道她又將五公主得罪了,可是這些事情等着五公主怎麼開得了口?
豐悅酒家,二樓,臨窗的包間,幽靜,茶香嫋嫋。
墨跡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想着方纔兩人居然不約而同地點了普洱茶,覺得好笑。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白琦認真地看着墨跡。
墨跡臉上一愣,轉而淡笑着說:“自然知道,你是我的師弟,當朝駙馬,也是西陵郡的明樂小王爺。”
白琦嘴脣勾了勾,眼睛裡卻完全沒有笑意,狠了狠心,還是決定先賭一把,“我是說你應該知道我是女子。”
墨跡清眸裡劃過一絲驚訝,這驚訝雖然只是一瞬,白琦卻立刻明白這個人確實已經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只是他沒有想到白琦會直接與他坦白,於是便攤開了說,“師兄,我的小命就在你手裡捏着呢?”
墨跡臉上恢復了雲淡風輕,清眸含笑,“你與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白琦手指輕輕沿着杯盞滑動,面帶笑意,“是嗎?看來師父沒有在你面前少說我的壞話。”
“師父也沒有說你的壞話,他還時常稱讚你,他告訴我你是個......你是個好的閒散王爺。”
白琦笑意更濃,這不像是師父能說出來的話,師父一定沒有少說她的壞話,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師父在他這個得意徒弟面前哀嘆白琦的笨拙與懶散,如果說墨跡是一塊美玉,在師父的雕琢下已經綻放光彩的時候,那麼白琦就是一塊朽木,不可雕。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墨跡笑了笑,說:“你先說。”
白琦沒有推脫,“我在大婚之夜,無疑間在公主府的香樹林裡看到兩個人在打鬥,那個白衣人的身影與師兄的有些像。那人可是您?”白琦手心暗暗出汗,明白這個人有推脫的理由。
不想墨跡沒有推脫,坦然承認,“對,正是在下。師父提前告知我你將會來京,可碰巧我沒有在京,便委託司空竹幫你。後來我回來了,聽說你結婚了,於是便想着過來看看你,只是不想出了岔子,反倒被人引開。”
白琦看着墨跡的眸子,分不出真假,可是她卻知道他在大婚之夜爲何出現一事撒了謊,先不說他當時根本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單說那一夜,她便看得分明,明明就是他故意將段鳳鸞的替身引開。於是心中便對他起了戒心。
白琦的表情顯在臉上,墨跡嘆了一口氣,說:“好吧!還是被你發現了?雖說師父覺得你與鳳鸞公主有緣,可我並不願意你與鳳鸞公主成婚,因爲鳳鸞公主那個人並不簡單,我怕你吃虧。況且我也聽說你對婚事並不滿意,於是便想着在新婚當夜將引公主離開,然後再回身去解救你。只是沒有想到引錯了人,還身陷囹圄,前些天才脫了身。”
白琦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還在理,也就信了九分,又問道:“那昨夜呢?”
墨跡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一招,一時愣在那裡,看到白琦正執着地看着他,他忽然笑了,“我擔心你在辛者營吃苦,請五公主向皇帝求了請,卻還是放心不下,便去公主府看看。不過看來你與公主相處的還不錯。”
白琦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有些結巴地說:“那是......那是我們演戲給別人看的。我們做了約定,他幫我保守秘密,我陪他演戲。你一定要替我們保守秘密。”
墨跡笑着說:“放心,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只是你是說公主已經發現你的身份?”
白琦小心謹慎起來,知道他昨夜也聽見段鳳鸞叫/牀,自然覺得瞞不過去,於是點了點頭說:“對,公主發現了我的女子身份,不過他答應會替我保守秘密。”
“爲何?”墨跡有些驚奇道。
白琦心中已經打好腹稿,於是說道:“公主還未遇見喜歡的人,不想那麼早結婚。”所以讓她作掩護。
墨跡點了點頭,說:“那便好,能脫身就脫身吧!京都這個地方不大適合你。”
白琦知道他這是爲她好,於是誠心誠意地道謝道:“謝謝師兄”。她心裡也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段鳳鸞的身份沒有暴露。
墨跡呷一口清茶,說:“額,對了。紅裳那個人你要離他遠一點。”
白琦想起被紅裳挾持的事情,連忙回道:“自然,只是他似乎與師兄您有些糾葛,不知白琦當不當問。”
墨跡淡然笑了笑,“有些事情暫時還不便告訴你,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知道。你現在只要記得他並非可惡之人,若是遇見他,別硬碰,能逃就逃。”
白琦謹記,想起藍田暖玉棋子的事情,就問道:“紅裳告訴我師父送給我的暖玉棋子是經你的手。”
墨跡眼神一滯,笑了,“對,是師父讓我準備的。他說你可能喜歡那些東西。”
白琦點了點頭,“我很喜歡。只是師父爲何要讓我與段......鳳鸞公主結婚?”當日若是沒有師父的出現,白琦恐怕還要反抗一陣。
墨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做什麼打算。”
兩人許久沒有說話,白琦心中念着段鳳鸞,於是斟酌一下,問道:“我有一位朋友,得了一種怪病,時冷時熱,冷的時候恨不得抱爐而坐,熱的時候會飲冰止渴,請問他這是得了什麼病?”
墨跡認真聽完,思量一下,“我沒有見到病人,不敢妄加評斷,可聽你的描述,倒是像三陽經絡受損,這種病人多是老年或是的絕症的病人才會患,不知你的那位朋友貴庚?”
白琦心中咯噔一下,回道:“還未弱冠,平素體健,會不會還有其他情況?”
墨跡神色凝重,“那這就更難說了,最好還是見見病人。”
白琦爲難道:“我這位朋友並不在這裡,在西陵郡,一時半刻也來不了。這個病症可能治療?嚴重嗎?”
墨跡沉思一下說:“師父曾給我講過一個病例,說他在行醫的時候遇見一個奇人,武功極高,卻因練一種武功而走火入魔,經脈大亂,經常飽受冷熱煎熬,最終自裁身亡。師父因此做了很多研究,可是並沒有得出醫治方案,你的朋友......”
白琦臉色刷白,轉身離席而去。
墨跡坐在窗邊,看着匆忙離去的白琦,暗暗嘆了一口氣,眸中滿是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