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聲驟然停止,歐陽少衡的暗衛在顧天瑜眼神的指示下,亦來到這羣黑衣人身邊,同樣的,爲了保護沈墨濃的安危,那羣侍衛也將臺子圍得水泄不通,目光冷傲的盯着劍拔弩張的敵人。
公子玉簫急急飛掠而上,顧天瑜冷聲道:“攔住他!”
一直無所動作的戰北野突然飛起,同時,他將手中長槍擲出,公子玉簫轉身,一腳將長槍踢飛,戰北野接過長槍,旋即便與公子玉簫戰起來。公子玉簫冷聲道:“雲升,你爲何要這樣?”
只是,令他更加震撼的是,歐陽少衡的人竟然也都聽令於顧天瑜,他不禁開始懷疑起顧天瑜真正的身份。
顧天瑜望着此時滿目憤怒的顧天瑜,心中難過,想必,他如今也是恨透了自己吧,然而她聲音依舊冷淡道:“因爲,我不會讓你得到小魚兒。”
“你!”公子玉簫幾近急火攻心,戰北野與他武功幾乎不相上下,他根本就無法靠近沈墨濃,那麼,現在的局面算什麼?雲升究竟爲何,那麼痛恨他和小魚兒?他的小魚兒難道真的要被沈墨濃帶走麼?
不敢想,不敢再說,從顧天瑜那冷漠的眼底,公子玉簫看得出,她是真的恨透了自己和小魚兒,一直以爲她愛的,不是歐陽少衡就是戰北野,可是......難道自己竟會錯了女兒情?
顧天瑜轉動眸子,目光帶着幾分嘲諷的望向沈墨濃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皇上的人遠不止如此吧?”
沈墨濃冷聲道:“不錯,所以若你有所動作的話,你的這一干屬下,便只有死的份!”
顧天瑜挑了挑眉頭,眼底閃過一抹戲謔的冷笑,“哦?那麼皇上是要告訴其他幾個藩王,在西涼王病入膏肓之時,你親自帶兵,將西涼一舉殲滅麼?”
沈墨濃劍眉冷蹙,目光悠悠轉冷,望着此時眼底一派冷清的顧天瑜,他攥了攥拳頭,方無奈道:“朕可以不殺他們,可是......公子玉簫和戰北野必須得死。”
顧天瑜搖搖頭,淡淡道:“不可能!”說罷,她輕輕一笑,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何況我的手上,攥着你的命,你覺得我會妥協麼?”
“你......”沈墨濃有些氣急敗壞的望着顧天瑜,他搖搖頭,痛心疾首道:“爲何你總要把自己逼上絕路?興許我不會對西涼動手,可是今夜戰北野對朕不利,乃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想必,王后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戰北野一樣得死。”
顧天瑜冷然一笑:“看來,王后和張公公果然是你的人。”
沈墨濃頷首道:“你既然知道,應該明白朕這一次勢在必得。”
顧天瑜卻陡然發怒,冷聲道:“那麼,福伯的臉真的是舅舅搞的鬼?!”顧天瑜簡直不敢相信,他那溫潤儒雅的舅舅,竟然會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
沈墨濃沉默良久,淡淡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顧天瑜挑眉冷笑:“怎麼知道?”她倒是寧願不知道。上次給福伯的信中,她再三追問,福伯才透露說這種藥,其實是沈家的秘藥,他也只是聽沈知微提起過一次,所以歐陽少衡派人去查,發現原來沈離在被沈年收養之前,是一個藥師的兒子,那藥師不務正業,專門研究旁門左道,這藥,就是他製出來的,而他製藥的原因,竟然是想要毀了沈離他孃親的臉。
沈離的孃親,是一個青春貌美的美嬌娘,因爲沈離父親碌碌無爲,遂拋夫棄子,竟然給別人做小妾去了。沈離的父親爲了報復她,才研製出了這種藥......
至於沈離爲何會幫助顧婧琪的孃親,將福伯毀容,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誰也給不了確切的答案。
興許是沈離愛這個妹妹,生怕她在被冷落時,因爲關心她愛護她的福伯而走錯路,爲世人所詬病,毀了她那典雅端莊的形象,遂他將福伯毀容,讓他瞬間蒼老,以求得沈知微不會對福伯動心。也許只是單純的相互利用......
無論是哪一種,顧天瑜都理解不了,也原諒不了,因爲她的眼中,福伯是所有人中最無辜的一個,他是那樣單純癡傻的愛着一個女子,愛到從沒有覬覦之心,只是想默默守護她而已,可是......
沈墨濃因爲顧天瑜那慍怒的表情而詫異,旋即他斂眉道:“你何必爲了一個奴才而動怒?何況,那本就是上一輩的恩怨,與朕又有何關係?”
顧天瑜微微頷首,好笑道:“沒錯,這件事的確與你無關,只是讓我對你沈家徹底死了心罷了。”說罷,她對戰北野道:“安寧郡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是護主,還是與我一起大逆不道。”
戰北野冷然一笑,眉宇間帶着幾分猖狂霸氣,挑眉道:“皇上既然心中早有衡量,縱是本王今日護主又如何?我終究是他眼中的一根刺!”
說話間他一直在與公子玉簫打鬥,公子玉簫一心想將沈墨濃懷中的小魚兒奪回來,因此招招狠厲,劍劍索命,若是換做別人,興許早已經被他給宰了,只可惜他運氣太差,戰北野作爲西涼第一高手,着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也讓他對顧天瑜更多了一分怨怪。
顧天瑜微微頷首,看也不看公子玉簫,只斂眉沉聲道:“既如此,表哥,對不住了!”
“顧天瑜!”沈墨濃冷聲喝道。
顧天瑜卻不管不顧,長袖一甩,裙襬拂動間,她那冷淡而又動聽的聲音悠悠響起:“衆將士聽令!”
“是!”這一聲是,不僅僅是歐陽少衡的暗衛,和顧天瑜的死士所喊出的聲音,同時還有戰北野帶來的三百精銳。
顧天瑜望着沈墨濃那慍怒的雙眸,蒼然一笑,語氣冷傲道:“殺!”
一時間,整個花滿樓內刀光劍影再次佔據衆人眼底,而受傷的沈墨濃因爲無法運氣,只得在兩個侍衛的保護下,步步後退。
顧天瑜始終面色清冷的站在高臺之上,她支撐着歐陽少衡的身子,眼底晶瑩閃爍,脣邊卻帶着幾分滿足的笑意,讓人分不清她是傷心,還是高興。
大批的人開始涌入花滿樓,聰明如沈墨濃,爲了不造成顧天瑜所說的那種局面,他便讓人將外圍的人調派到這裡,反正,只要是在花滿樓發生的事情,都可以被封鎖起來,至於知道事情的人,若敢多說一個字,便只有死路一條。
顧天瑜看到來人越來越多,她於雜亂的人羣中,與戰北野對視一眼,而後兩人一同微微頷首,似是在沉默中達成了一致。
下一刻,顧天瑜高聲道:“準備撤離!”
阿大與小二此時衝身向前,準備護顧天瑜離開,小四接過歐陽少衡的屍身,就這樣,所有人且戰且退,就連戰北野也已經退離花滿樓。只是......公子玉簫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孑然一身站在那裡,四周是虎視眈眈望着他的人。
沈墨濃站在那些人的外圍,冷冷望着公子玉簫,咬牙切齒道:“公子玉簫,朕找了你好久啊!這一次,連天瑜都不救你了,看誰還能救你。”
公子玉簫從剛剛就一直在疑惑,不知道沈墨濃爲何要對着他認識的雲升,叫小魚兒的真名,現下聽到沈墨濃這麼說,更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凝眉望了一眼依舊在昏厥中的小魚兒,眼底殺機畢現,他握緊手中長劍,冷聲道:“把小魚兒還給我。”
沈墨濃卻搖搖頭,一臉好笑的望着公子玉簫,淡淡道:“公子玉簫,你覺得你這樣見異思遷的男人,配擁有她麼?嗯?”
此時,已經撤退的顧天瑜等人,本來應該迅速離開。只是,當顧天瑜看到被衆人包圍的公子玉簫時,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猶疑,下一刻,她竟是不顧屬下的阻攔,竟然又返回花滿樓。
戰北野斂眉,他轉身對衆屬下道:“快走!”
“王爺!”
戰北野卻已經頭也不回,快步追上了顧天瑜。
顧天瑜跨步來到花滿樓內,立時,無數把長劍便豎在她面前。因爲剛剛沈墨濃下令,只要出了花滿樓的殘黨,便不用去追,而今顧天瑜這樣走進來,無疑是羊入虎口。她要死,他們又怎麼會手下留情。
不過,沈墨濃卻急急道:“莫要傷害她!”
衆侍衛無聲將劍收鞘,冷漠的望着顧天瑜,而此時,戰北野也已經追了進來,顧天瑜瞟了他一眼,鎖眉道:“你怎麼跟來了?”
戰北野冷冷道:“你覺得本王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回來嗎?”
此時門口的人已經全部消失,那三位王子也已經被戰北野的人強行帶離,遂,戰北野二人的身後空空只有冷風,只是,想要殺他們的人,卻是密密麻麻一片。
公子玉簫有幾分狐疑的望着顧天瑜二人,顧天瑜卻只是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旋即淡淡開口道:“皇上,殺了公子玉簫有什麼好?搞不好你還要給他陪葬,值得麼?”
沈墨濃此時的臉色已經開始泛青,縱是不動,他也能感覺到身體那一寸寸蔓延開來的疼痛,遂他目光沉沉的望着顧天瑜道:“什麼意思?”
“我給你解藥,放了公子玉簫。”顧天瑜斬釘截鐵道。
沈墨濃微微一愣,旋即面色更加難看,他搖搖頭,怒氣衝衝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放不下他!”
顧天瑜輕蔑一笑,“放不下?哼,真是笑話!我不過是看在少衡的面子上,纔要救他一命罷了。”說罷,她有些不耐的蹙蹙眉,“何況,這些與你無關,你只消告訴我,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便好。”
沈墨濃沉默片刻,雖然他很想殺了公子玉簫,然,如顧天瑜所說,爲公子玉簫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太不值得,遂他頷首道:“好。”
“不需要!”沈墨濃話音未落盡,公子玉簫卻突然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