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壯烈

國家出了這樣的大事,袁恭義不容辭地是要上前線去的。

這一世畢竟和上一世還是有些不同的。

上一世杜杜爾汗先攻的是恩寧,袁恭在恩寧就受了重傷,之後就一直養在大同,足足有一年多的時間,跟張靜安幾乎沒有通過消息。張靜安一個沒腳蟹在京裡,什麼消息都是聽袁家人說的。

那個時候,袁恭已經殘廢了,袁家人對他也不甚在意,只有張靜安一個人,瘋了一樣地爲他祈禱奔走。

而公公袁泰卻嫌她“惹事”,索性將她軟禁在了家裡。

所以張靜安並不知道在劉易被俘後到換回的那半年多裡,袁恭去了哪裡,她只知道,他是在西北和方瑾廝混到方瑾大着肚子跟着他一路回來了。

這一世,事情又會是怎麼樣呢?

袁恭沒有受傷,人也不在大同。

他留在京裡,會不會命運有什麼不同?

以張靜安對袁恭的瞭解來說,哪怕是她要死要活地攔着他,逼着他留下,可最後,他還是會走的。

哪怕不是爲了他失去蹤跡的大哥,他還是要去的。

他去了,就會把自己的性命都拼上。

她留他下來,他的心也要裂成兩半,一半留下,一半痛苦地隨着旁人西去。

張靜安偷偷地去找姜武,問他,“袁恭說要回大同去,有沒有辦法讓他不要去?”

姜武就一拍大腿,“弟妹,你總算是活明白了。袁恭此時去大同,純屬意氣用事。於事無補啊。”

他指手畫腳的告訴張靜安,如今宣府一失,大軍又在九龍山一線全面潰敗,從宣府到聖京的大門洞開,就杜杜爾汗的騎兵的速度,到聖京城下不過是十來天的工夫,要完成合圍,也不過是一個月。

而聖京已經空了,京軍三衛全被劉易帶走了,如今聖京加上週邊保定,正定。天津三衛的駐軍加起來也不過三萬人,還是三萬被人挑剩下的渣渣。

也就是說,袁恭要去大同,還得繞道河南,等他到了大同,聖京城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張靜安驚呆了,上一世聖京有這麼危殆過嗎?

難道那個時候她一心只記掛袁恭的安慰,都沒有注意到嗎?

她怔怔地看着姜武不說話。

姜武就嘆氣,“所以說,你也不用擔心,袁恭又不是個傻的,他也就是被他爹一忽悠有些腦熱,想明白了就知道,他要想建功立業爲國出力最好還是留在京裡。現如今朝裡主政的閣老們都不行,就看金顯大人了。這個兄弟我幫不上忙,你去找端鈺,讓端鈺找他爹,將袁恭和金大人引薦一下,妥妥的連升三級留京重任。”

姜武分析的很對。

端鈺也不用張靜安去找。主動就說動他爹帶着袁恭去見金顯了。

給袁恭引薦金顯的事情辦的很是順利。

全天下的官,除了因爲長子失蹤有些頭腦發暈的國公爺袁泰以外,都知道如今保住聖京纔是國脈根本。

金顯戰鬥力彪悍地鬥倒了那些力主遷都南渡,保住皇室根基的廢物之後。就開始大張旗鼓的組織起了首都保衛戰。

他立刻兼任了兵部尚書,讓兵部把所有在京可用的兵員名冊交到他的案頭。

好像袁恭這樣有了作戰經驗,立有戰功,又是勳貴人家出身的年輕軍官,就算沒有端太師的推薦,也是要重用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歡袁恭,還是喜歡袁恭臉上那道猶自紅豔豔的疤能給他這個文臣出身的督帥振振殺氣,自從見了袁恭之後,就將他帶在身邊,一時一刻離不得。

到了這個時候,連國公爺都清醒過來了。

讓袁恭帶人在西歸的路途上尋找袁兆的希望原本就是萬中之一。讓袁恭去找,和讓旁人去找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唯一想不開的是吳氏和小關氏。

也不知道是小關氏影響了吳氏,還是吳氏心裡對這個二兒子一直心懷警惕,老宅裡竟然傳起了“大爺沒了,六爺(袁毅)還小,這二爺要承繼世子之位”的傳言來。

吳氏竟然抱病到蝴蝶巷,逼着袁恭辭了差事去找袁兆。

張靜安嗤之以鼻,索性關了蝴蝶巷的大門。不讓那些無聊的人來騷擾袁恭。

反正吳氏病歪歪的,小關氏也被關在家裡不讓出來,她們就算是想找袁恭,難道還能找到金顯大人跟前去?

至於來家裡找袁恭的那些人,就別怪她不給面子不讓進門。

她還特別囑咐了元寶,不許人在兵部到家的路上堵袁恭。

要是他再敢和老宅的人私下勾連,她一定打死他,袁恭都保不住他。

元寶就覺得很冤枉,他豈是那麼不懂事的?太太和大奶奶發瘋了,他能不攔着?也不用張靜安再商量,帶着喬達兩個人並一干小廝在一路上嚴防死守的,就怕吳氏和小關氏遣來的人鑽了空子。

袁恭發現了這個事就很無語。

可是現如今張靜安莫名的就有些意興闌珊,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只要跟着袁恭多呆一天就是一天,總歸是比上一世要好了。

崔嬤嬤現如今在袁恭跟前收斂很多了,可此時也忍不住插嘴,“二爺啊,不是老身多嘴,這大爺要是有個消息,咱花銀子派人都是應當的,這消息都沒有,到處都在打仗殺人的,讓您放下差事去尋大爺,這不是……都是親骨肉,這一碗水可端的不大平……”

爲了袁恭的顏面,張靜安還是遣走了崔嬤嬤,可回過頭來面對袁恭她也毫無愧色“你除了對我外,耳朵根子就是軟的。你要爲國效力,我不攔你,要去送死,我可不讓。”

袁恭也真的無話可說。

他雖然看不得他母親一夜白頭,日日煎熬,可讓他跑去戰場上大海撈針的找他哥,他也覺得不是如今的首選。

如今國家危殆,聖京的命運就在頃刻。先國後家,他有他的職責,他必須以職責爲先。

而母親和大嫂說的那些話也確實誅心。什麼叫做不顧兄弟之情尋自己的前程?

想想也讓人心寒。

所以張靜安攔着吳氏那邊的人,他也就當不知道。

他此刻自己還心焦難過,杜杜爾汗的騎兵前鋒已經到了聖京城下,大戰即將拉開。他就算留在了聖京,也轉眼就要迎敵。

也就是說,他又要馬上和張靜安分開了。

這回是生離還是死別,他真的是說不大好了。

這樣想想,袁恭就覺得很心酸。

可張靜安很淡定。

而且也不再談不讓他西去的那些事情了。

似乎是最好最壞的都想到了,她就什麼都不想了的意思。

可是他看得出來,她是很難過的,她以爲他看不出來。可是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馬上要出征了。

作爲男人,作爲軍人,作爲大秦朝的男兒,有的時候是沒得選擇的。

三月十一這一天,杜杜爾汗的大軍形成了對聖京的包圍。

如今到京的勤王的兵馬都在朝京郊聚積,加上原先聖京的守軍,不過是五萬餘人。

韃靼十五萬騎兵,加上輜重步兵,二十餘萬齊聚城下。杜杜爾汗親自趨馬上前,將勸降的文書用強弓射到了聖京的城牆上。

這隻貪婪的禽獸是不將最美的一塊肥肉吃到嘴,不將敵人徹底打垮就不肯罷休的梟雄啊。

不過國之爭鬥就是如此,梟雄又如何,不過是你死我活。作爲軍人,爲國而死,死得其所,如果人家是梟雄你就狗熊了,那麼國也就不國了。

金顯是文官出身,他尚且樂意在如此風雨飄渺的時刻帶領大家去死上一死,難道作爲武將還要躲在文臣的背後嗎?

這番上陣的,不僅是袁恭這樣本身都是軍人的。

各家侯府中能拿得起刀槍的老少爺們各自都帶了家奴親信上了城牆。

各地的兵馬都司一撥人跟了劉易折在了宣府,這就又起了一撥匆匆趕來勤王。

靖江王爲首的江南藩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天津,通州的碼頭絡繹不絕都是南方運送的糧草輜重,據說靖江王親自率領五千王府精銳已經乘坐大船乘風破浪正在往京城趕,淮南王劉靜才十三歲,也由老王妃和王府長吏陪同率領三千兵馬順大運河北上……唯一讓人不爽的就是,還有那從蜀地出發的劉璞的大軍順着長江而下在宜昌登岸之後,一直在整軍不動,此時卻也大舉北上。

說起來,靖江王擅長的是水軍,他就算能帶來善於陸戰的精銳府軍,也不過五千人。劉靜就更不用說了,他來不過是爲了給朝廷壯壯氣勢的作用。

而劉璞,蜀地本是他母親孃家所在,又是富饒的天府之國,早在他就藩之前他的舅舅就在給他暗中募兵了,據說他順江而下的兵船不下千艘,光戰馬都運了三萬多匹。

張靜安聽瑪瑙說的時候,心裡撲通撲通的跳。

她比誰都清楚,劉璞是要造反的。

她上一世沒活到劉璞攻破京城的那一天,這一世呢?

她真的是捨不得袁恭走,如果袁恭走了,劉璞攻破了京城她要怎麼辦?袁恭抱着她摸着她的頭髮說,“我走了。你還是搬回老宅去住吧。多少有個照應,你也能多帶孩子陪陪爺爺,他老人家……”

說起老爺子,兩個人都是傷感。

老爺子平日裡有多生猛,此時的癱瘓就讓他顯得有多可憐。

袁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老爺子在病中尚且夜不能寐……雖然口不能言,卻一時一刻不能平靜。修養了十幾日,也不過是勉強能起身而已。

唯獨看到家裡的幾個孩子的時候,才能略好些。

可老人家並不讓她們抱孩子過去,讓老太太傳話,說是害怕嚇着孩子了……

而且小關氏折騰來折騰去,終於把自己徹底折騰倒下了,孩子險些保不住,現如今她是一動不敢動就躺在牀上保胎。

國公爺日日焦慮,頭髮都花白了,每日裡府裡五軍都督府來回的跑。

反倒是這回三老爺和四老爺都帶上了府兵要跟着大軍出征。三太太和四太太和她在一起,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其實現如今張靜安已經完全不會在乎什麼吳氏之類的人了。家一分,大不了院子門一關,吳氏那樣的當年都不能把她怎麼樣,現如今病了個半死的,還能衝到她院子裡來打她不成?

就憑她當初差點把她推倒臺階下頭那事,就吳氏那個性格。怕是一輩子都不敢在她跟前出現了。

她不回袁家,其實是真的怕,真的怕劉璞要是打進京城,會連累了袁家的人。

如果當真要是劉璞得了大位呢?

這是張靜安上一世沒有經歷過的,這一世她也不能預料。她只知道,如果當真有了那麼一天,不用劉璞來逼她,她自己就知道要怎麼做。

不外乎就是她將孩子留下,自己一死了之就是了。

隨着戰事的逼近,她突然就覺得之前死死拉住袁恭從大同回來是再對沒有了,如果不是拉他回來,搞不好哪天她死了,都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可又覺得他回來第二天自己哭着喊着讓他不要去宣府真是太傻了,何必呢?誰又一定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她都比別人多活一世,還不是被這變幻的世事弄得無所適從?

能過一天,就過一天。

過一天,就要高高興興的。快活不快活的,死了都一樣,都會隨風而散了,再也沒有意義了。

可這一天天的,爲什麼就過得這樣的快?

她和袁恭,才纏綿了這幾天。怎麼就又要分別了呢?

她只把腦袋往他懷裡拱,一句話也不想說。袁恭也就微微嘆了一口氣,就這麼抱着她,恨不得世上的紛紛擾擾都永遠停留在那菲薄的羅帳之外,再不要干擾他們此刻的相擁。

張靜安將嘴脣貼在他的胸膛上,“記得穿上文靜給你找來的魚鱗甲,睡覺也要穿着好嗎?”

袁恭點頭,“嗯,我知道……”

那副甲是他去大同的時候,張靜安讓王文靜幫他找的,是琉球那邊的一種異寶,用白金絲和深海蛟魚的魚筋扭成的,珍貴的不是白金絲和蛟魚的魚筋,珍貴的是編織軟甲的手藝。

據說這制甲和鑄劍一般,每個師傅都出不同的甲,袁恭這一件,重不過九兩八錢,卻刀槍不入,水火不浸。

張靜安摸他脊背上的那凸起的疤痕。和上一世的位置一模一樣,那麼這一世傷過一次了,應該就不會再傷第二次了吧?

上一世袁恭殘疾了。

這一世沒有,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再避開那些張靜安都不再清楚的未來?再獲得好像這幾日一般的平靜寧和。歲月靜好?

她不知道,袁恭也不會知道,她大約只能在這裡等,就等着袁恭回來。

袁恭突然收緊了懷抱,“安兒,我一定活着回來見你。”

張靜安緊緊地回抱他,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不過有他這麼一句話,她其實死了也足夠了。

袁恭這一世,總歸是給了她可以回味一輩子的念想和一雙兒女了不是?他此去爲國效力,死了。她給他守。

活着回來,她就算拼了命,也要護着他平平安安,哪怕是到時候先一刀捅了袁兆呢?

雖然那都是很扯的事情。

可張靜安也有些習慣了,她想不了太遠,重新活了一世,不也還是那樣多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握嗎?

這年三月二十八,春寒料峭,杜杜爾汗的攻擊聖京已有七日。

而之前京畿兵馬已經被劉易帶走了十有八九,剩不過三萬,還都是老弱。

幾輪戰罷,不得已要將臨時在京中招募的兵壯補充進去。

在這些兵壯當中,若論戰鬥力各家侯府將門家的家將家丁就算是得力的了。

三老爺和四老爺這樣的,明明都知道他們並沒有什麼本事,可是都臨時授了六品的校尉職銜,各自帶了一隊人馬。

三太太帶着幾個孩子,抱着最小的那個兒子眼淚汪汪地在府門前送三老爺。三老爺一把的年紀了,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哭得不成樣子的老妻。

四太太卻很鎮定,她和四老爺,早就沒有什麼情分了。就算有那麼一點,也在四老爺踹翻了親生兒子的那一瞬間沒了,之後的那些。只要一看到四老爺弄進家裡的那個小寡婦,她就噁心的想吐,想弄把刀捅了這一對的賤人。

四老爺也對髮妻沒什麼感覺。也就是奇怪了,那個小寡婦沒一點能擺上檯面的優點,說白了就是給四太太提鞋都不配,可他就是好那一口。他攬着哭哭啼啼的小寡婦,噁心得老太爺的傷感都沒了,不能說話,只讓人趕緊打發四老爺滾蛋。

四老爺摸摸那小寡婦臉上的淚水,“得了,你趕緊帶着孩子回去吧。爺等了二十多年,終於得了個機會,能露一回臉了。”頓了頓,兩眼亂看,嘴裡開始嘟囔起來,“你好生帶孩子,爺給你掙取個誥命回來……”

後半句話卻是看着目無表情的四太太說的,畢竟小寡婦就算是上了天,這畢竟還有天理王法,再沒有一個寡婦再嫁的妾能拿到誥命的。不過,他的這些允諾。實在是感動不了誰,四太太看他,是寧可看一個死人,連個表情都欠奉。

四老爺又招呼四太太的一雙兒女,“佳佳,五郎,好生在家呆着啊……”對着雙即將成年的兒女,他更是隻能說半句話,因爲這兩個連看都不曾看他,他也就只能悻悻地走了。

張靜安和袁恭一起來的袁家。

送袁恭和兩位叔叔帶着闔府的府兵家丁一起出發,看到這一幕。當時也是毫無感覺的。她是真沒有想到,四老爺說他等這一刻等了二十年並不是假話。也並沒有想到,這是這一世她最後一次看到這個混不吝的四老爺。

她當時所有的心思都在袁恭身上,袁恭走的時候,她站在料峭的寒風裡,一直目送到了長街的盡頭。

那一天,京城靜寂的彷彿一座死城一樣。

唯一的動靜就是馬蹄和戰靴踏在永安街的青磚街道上的聲音。

有選擇的,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很多時候,普通的百姓是根本沒有選擇的。

大批的達官貴人紛紛趕往通州,乘坐那些運送糧草給養來京後空船返回的槽船逃往南方。

可更多的人沒有這個能力,他們只能選擇將家裡的兒郎送上戰場。

大秦王朝的命運,就在此一戰,要麼生,要麼死,要麼此刻送親人踏上此路奔赴戰場,要麼等來的就是異族的鐵蹄戰靴踏在這塊土地之上,生生世世做異族的奴隸。

皇帝扶病起身,親自在永定宮宮門前閱兵。

沒有聖諭,也不需要有什麼聖諭。

高高的宮牆之上那個站立的明?色身影就是聖諭。

金顯帶頭,一身鎧甲,三呼萬歲,叩首而別。

宮牆上號角長鳴,徵鼓不斷。

大軍自永寧門出發一路向北,只留下靜寂的聖京城,陡然間安靜得彷彿天地之間就剩下無邊的寂寥。

時間似乎是停在了這一刻,可似乎又是極慢地在前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用刀緩緩刻在那些有親人遠去的人的心上。

三月初八,初次交戰。

北大營外寨被攻破。

死守三天之後,北大營被攻破。

金顯帶領人馬撤往聖京外城。

帶回來的,還有三千多具戰死的屍體。

據說,還有一千多具沒能帶回來,留在了北大營。

聖京城還是那樣的寂靜,就在外城牆底下。

白雲寺主持慧善大師與一衆僧衆開壇作法,超度生靈。聖京城裡剩下的百姓紛紛將家裡的壽材送過來收斂殉國的將士,壽材不夠的,就有人卸下了自家的門板。

國都沒有了,家還能在?家既不保,要門還有何用?

清徹和雅的梵音周遍遠聞,伴隨着的,是那篤篤篤、篤篤篤,規律,單調,讓人痛徹心扉卻啞然無聲的釘棺材板的聲音。

一天之後,袁家的老僕,也是府兵的首領袁三虎揹着四老爺的屍體回來了。

四老爺自願去了第一線的北大營,北大營被攻破之後,四老爺跟韃靼人血戰了三日,最後力盡而死。

是死在北大營最後一道營門跟前的。

死的時候,身邊已無旁人,便是幾十個韃靼人圍着他。

他一個人渾身是血,死守寨門不退。

其實那個時候,寨牆已跨,韃靼兵已經攻入了大寨,四老爺帶的兵逃的逃,死的死,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可就是隻剩下一個人的四老爺猶自砍死了三四個試圖從他身邊穿過的韃靼兵,最後力竭大笑而死。

韃靼人是從他的屍體上踏進北大營的。

袁三虎當時暈倒在護城河裡,醒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所以趁着?夜,他偷偷爬出來,找到了四老爺的屍體,拖入了護城河裡,背在背上又順着護城河爬了回來,繞了半座城,才找到了個人肯開一線城門,放了他進城的。

他除了四老爺的屍首,他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老太爺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和不相干的婦孺他才說了出來。

北大營的寨門是韃靼人逼着太子劉易誑開的。他們以太子劉易爲要挾,逼迫北大營的管營督統打開了寨門,一攻而入。

不然北大營足有一萬五千兵馬,除了濟寧衛的精兵之外,還有京城補充的五千精銳,絕不至於一天就被破營。

而且,破營的時候,他還看見袁兆了。

袁兆還活着,他就站在太子劉易的身邊。

韃靼人以劉易爲要挾,朝營中喊話的,就是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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