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袁惠

張靜安自小在宮裡長大,裝模作樣起來,自然是有幾分威風的,她拉過袁惠順便撇了那幾個捧高踩低的小姑娘一眼,“不認得蘭花怎麼了?誰說的一定要認得蘭花的?看你這個樣子!”看那幾個死丫頭居然不知道走開,還站在那兒等着罵呢,索性就轉過臉來直接對着那個打頭的,“也不知道這位小姐家是請的哪位先生,旁的不教,居然只教了識蘭花,就認識幾朵蘭花就顯擺,未出閣的小姑娘不是該多讀讀《女誡》《女德》的嗎?”

說完就拉着袁惠走開了,只留下那小姑娘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漲紅着臉站在那裡,旁邊自然也有看不上她的人切切私語暗暗偷笑,這就不是張靜安愛管的了。佛曰,因果報應。願意踩着別人的,自然更容易被人家踩,自找的也就別怪誰。

這個時候袁佳氣哄哄地跑過來,一把拉住了袁惠,“姐,你說,誰欺負你了?”她剛和幾個小姐妹說話着呢,袁惠的丫頭就跑過來說,大小姐被人欺負了,她這就趕緊趕過來了。

袁惠趕緊拉住她,頭都幾乎要埋到袁佳的脖子裡了,彷彿袁佳是姐姐,而她是小妹妹一樣。

張靜安修佛之後,脾氣好了不少,不過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免心裡暗自翻了一個白眼。扔下她們姐妹兩,一個委委屈屈。一個恨鐵不成鋼地在一邊嘀嘀咕咕去了。

不過能出門總歸不全是壞事。張靜安沒有想到,她閒逛着,居然在靖遠侯府還遇到了兒時的玩伴。

由於她兒時一多半的時間都躺在病牀上,而且又養在深宮裡。皇帝子嗣不豐,養過幾個公主後來都夭折了。所以張靜安幾乎是從小沒有什麼同齡的玩伴的。唯一的,就只有已經致仕的文華殿大學士程耘的孫女程瑤經常跟着祖母進宮的時候能跟她玩一會兒。

不過後來大了一些的時候,程耘致仕,程瑤也跟着祖父祖母回了老家,就沒怎麼見過了。

程瑤比張靜安大兩歲,按理已經十七歲了,程家在江西算是頂尖的世家。程家的女兒應該不愁嫁,更何況程瑤是程大學士夫人親自教養長大的,父親又是乙未年的探花,母族也是耕讀傳家的書香大族。可程瑤卻還是做姑娘的打扮。

看張靜安一臉的疑惑,程瑤卻十分平靜地告訴她,前年與她定親的福建林家公子鄉試失利,又感染了風寒不幸夭折了。兩家本來已經過了小定,打算大登科後小登科,沒想遭遇如此不幸,林公子的祖母一時想不開,也去世了。林家夫人支撐着辦完了婆婆和兒子的喪事就來程家,退掉了與程瑤的親事。兩家原本是通家之好,程瑤決定,要與林公子守三年再說親事。

張靜安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半天才問,“你跟林公子真是情深意重,可你祖母也肯?”

程瑤的祖母龔太夫人是一個比英國公府白太夫人更加傳奇的一位女中豪傑,不過傳奇的類型不一樣罷了。程老夫人少年守寡,帶着女兒改嫁給出身程家旁支,一窮二白的程秀才當續絃,不僅一手養大了程秀才亡妻留下的四個孩子,還支持程秀才從一個窮酸教書先生一路走到了文華殿大學士的位置上。

一個如此剛烈有主見的長輩。會允許孫女這樣耽誤自己?要知道,程太夫人自己可是給亡夫一年都沒守到還帶着女兒改嫁的。她的女兒程夫人就嫁在保定,在做保定竇家的宗婦。張靜安上一世還聽說,程夫人生父的家人還到保定來找過程夫人攀扯,結果被程夫人帶着兒子媳婦給掃地出門了。

程家雖然是世族大家,可卻從來不講究這些的。

林家既然果斷前來退親,肯定也是替親家着想的。

真心不明白程瑤自己是在折騰什麼。

不過程瑤沒有要說的意思,張靜安也就不好多問了。

兩個人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叨咕了半天分離後的事情,直到袁家人要回去了,袁佳找過來,才依依惜別。

程瑤如今跟哥哥嫂嫂一起住在杏花衚衕程家的老宅子裡。眼瞧着要過年,張靜安又是新媳婦,不好下帖子請她出門,等過完了年,程瑤再下帖子請張靜安去她那裡玩。

與程瑤告別,張靜安和袁佳這就又去尋袁惠一起回去。

卻沒想到袁惠居然一個人躲在一處假山後頭髮呆,凍得渾身瑟瑟發抖,也不肯到貴女們聚集的小暖閣裡去。

張靜安覺得她真是沒救了,袁佳更是覺得她實在沒有出息,出了靖遠侯府上了馬車,就一直在教訓姐姐太過軟弱,任人欺負。明顯那個知府家的小姑娘是踩着她擡高自己,你說不過她,不知道瞪她一眼走人啊。就站在那裡任她拿你踩着得意?

袁惠一副要哭的樣子,作爲大嫂的關氏看着她也只是嘆氣。出門前老太太和三嫂都囑咐她看好大小姑,可所謂爛泥糊不上牆說的也就是袁惠了,她找都找不到人,怎麼擡舉呢?

一回到家,袁惠就一個人跑了,袁佳追都沒有追上。

張靜安很懷疑,這麼自卑的袁惠上一世就是得了相親恐懼症,越被長輩們逼着去外頭相看,心裡越害怕,結果將自己給嚇病了,後來不得已才嫁到京城外頭去的。

她回到屋裡,累成了一灘爛泥,剛躺下,袁惠的母親王氏就來道謝。

張靜安真是服了這對母女了,王氏是自己的嬸嬸,這點小事至於親自到自己這裡道謝嗎?還坐在自己這裡抹上眼淚了?要張靜安說,真是什麼娘教出什麼閨女,把閨女養成這樣還好意思哭?

她根本懶得寬慰王氏。

王氏自己叨咕了一陣,難受了一陣就告辭回去了。

自此,府裡再有交際,要帶姑娘們出門,袁惠不是頭疼,就是肚子疼,反正是死活不肯出門了。

好在她也才十四歲,時間還有,關老太太特意將孫女給帶到身邊住着,打算把她的這個毛病給掰過來。

不過張靜安覺得效果不大。

因爲有一天晚上,張靜安吃多了積食,在園子裡散步散得比較遠,竟然是在後花園靠近二門那裡的假山上看見袁惠了。

天寒地凍的。大晚上的神叨叨地躲在假山後頭髮什麼呆?還連個丫頭都不帶?那假山是用來擋着花匠往外頭運送枯枝爛葉花肥工具的一個角門的。臭哄哄的就是冬天也不大好聞。

袁惠看見張靜安,卻跟見到鬼似的,還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一溜煙地跑了,倒是把張靜安嚇得不輕。

張靜安跟袁梅說,她這個表侄女有點魔怔了。袁梅也跟着嘆氣,又在菩薩跟前替袁惠上了幾柱香。

可後來瑪瑙跟張靜安說,那假山後頭的門是沒拴的。

張靜安驚訝,難道袁惠這種老鼠膽子的姑娘還敢離家出走?就爲了害怕家人給她相親?不至於吧。

她問了問,門外頭是哪裡。

瑪瑙說,是個夾道。通向先聖院族學裡小爺們讀書的地方。

既然是族學,那就還是袁家的地盤,張靜安覺得袁惠也就是想不開,不至於真的要離家出走。她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還折騰,就囑咐瑪瑙告訴管內花園的花草的婆子,讓她們平時不用的時候,將那扇破門也給拴上,這樣就斷了袁惠的念想了。

歲月靜好,相安無事,很快就開始過年了。?

這是這一世,張靜安在袁家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上一世的新年張靜安嫁過來就在吳氏的慫恿下挑剔了關氏好幾處籌備年貨不當的事宜。可這一世,張靜安卻瞧着吳氏和關氏忙得腳打後腦勺,自己卻躲在屋裡畫畫寫字,懶得渾身都軟了。

唯一讓人不爽的是,本來袁恭找了個外差的機會出門去了。她難得清靜,可因爲過年,他又回來了。雖然只是晚上睡覺纔回來,頭一個月過了之後,他一直都是睡書房的。可就算書房和張靜安作息的屋子隔着好遠呢,袁恭一回來,張靜安還是覺得不自在。更何況,袁恭回來了之後,人變得有些古怪,沒事也往她跟前逛,有的時候,還一副苦大仇深,無比糾結的表情,弄得張靜安也挺不舒服的。

每天都數着日子過,期待趕緊開衙,讓這廝趕緊再出差纔是舒坦的。

不過好在,張靜安這一世人天天燒香拜佛的,脾氣好了很多,袁家的人不來惹她,她也不去招惹別人。過年無非就是那幾樣,請竈神,年夜飯,走親戚。祭祀典禮的事情不用她忙,她連親戚都懶得走,本來初二她作爲新娘子,很應該回孃家住個兩天,但是張靜安壓根都沒提這茬,無視了袁家人詭異的表情,自己躲在屋裡燒了一頓羊肉鍋子。

而袁恭,初二的時候。卻被吳氏帶回了吳家看望舅舅去了。

他沒招呼張靜安,張靜安也不生氣,反正吳家也沒什麼好去的。袁恭去了也沒意思,早在他們成婚後方瑾破罐子破摔尋思不成之後,方瑾就被送回了河南老家,袁恭去吳家,也不過就是個睹物思人,還能怎麼樣?

正月十五的時候,聽說是因爲太子妃徐氏被診出有孕,皇帝特別高興,竟然拿出內幣出來,要在城裡擺燈,與百姓同喜。

皇帝都拿出內幣出來了,自然天下響應。

京裡的王公貴胄各級官員也紛紛樂輸銀兩,將那花燈從東直門,一路擺到了永定門不說,還召集了諸多如舞龍,舞獅等等表演,要大辦三日。

袁家本來就有正月十五看燈的習慣。而且袁家草根出身,老爺子發了話,看燈坐在車上,還看個屁。因此袁家從來看燈都是步行。就是女眷,也是由家人護衛簇擁着一路玩賞下去。

張靜安等這一日真心等很久了。

似乎她在袁家最快樂的就是元宵節出門逛花燈了,不僅可以觀賞花燈,主要是還能買東西。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張靜安都最喜歡奇巧別緻的小器物了。

按理,夫妻都該帶着孩子走一起。袁恭雖然不樂意,開始的時候還是勉強跟張靜安並肩走一塊。孩子們也各自跟着各自的爹孃,可很快,隊形就變了。

袁舉早早就過來拽住了張靜安的裙襬,袁江也很快跟張靜安混做了一處。

張靜安是個看到稀罕東西就買的,袁江本來就喜歡張靜安,更何況張靜安還大方,不僅自己看中的買,袁江看中的也買。

袁佳本來是不待見張靜安的,可一個人買東西,哪裡有大家一起買東西那麼歡樂?更何況她要是跟着她娘柳氏,柳氏管着她死緊,哪裡有什麼樂趣?很快,她也以要照看弟弟,跟張靜安和袁江混做了一處。

小孩子其實都是喜歡跟大孩子玩的,更不用說是本身就有點活躍過度的袁舉,本來他就力大無窮。他爹袁三老爺就根本抱不住他,也只好讓奶孃帶着他,一路跟着張靜安他們走了。

除了袁舉,家裡跟出來的小孩子還有五房的袁旭。

蔣氏就生了袁旭這麼一個寶貝蛋,本來在手心裡攥的死死的。可看張靜安這麼肯給弟弟妹妹花錢,這也就眼紅了,自己不好湊過去,這就將身邊的丫頭婆子都派過去跟在袁旭後頭。袁旭也跟着張靜安她們跑了。只有長房袁恭的親弟弟妹妹反倒是規規矩矩地被奶媽下人陪着,緊緊跟在安國公夫妻後頭。說起來袁家也一貫這樣,袁家長房,和袁家其餘幾房,根本就不像一家人。

且不提旁人,總歸走了一陣子,張靜安這邊就蓄積了龐大的隊伍,幾乎將袁家出來的人按成親沒成親,生娃沒生娃分成了兩撥,張靜安作爲一個成了親還沒生娃的嫂子,依稀成了採購團隊的領導,她掃了一眼自己的隊伍,發現不論長房那對嬌貴的少爺小姐,小輩裡只少了一個袁惠。

她並沒有在意,以袁惠的性格。不跟過來太正常了。她琢磨着買絨花小首飾的時候順帶給她也買上一套,買過冬蟈蟈和空竹的時候就算了。

一路採買,等到了袁家訂好了座位的福囍樓帶靠街窗戶的雅間的時候,張靜安覺得自己渾身痠軟,竟然是大冷的天脊背上出了一層的汗,縱然屋裡燒得很熱,可還是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可福囍樓雖然是個不錯的酒樓,可畢竟比不得家裡方便,比方說這貴婦人用的淨房就只有一個,張靜安帶着水晶打算去淨房用熱水擦拭一下的時候,發現袁惠的丫頭等在外頭。說是袁惠進去了。

張靜安就只好等等,可等了一會袁佳也過來了。她喝多了酸梅湯覺得有點內急,發現淨房門口還排隊,就有點不樂意了。

她問袁惠的丫頭,“我姐進去多久了。”

那丫頭茫然道,“有一會兒了。”

袁佳正要再問袁惠是不是不舒服,突然背後就被撞了一下,一個小肉蛋彈了過來,一下子撞開她抱住了張靜安,“二嫂!”

袁佳就罵他,“這裡男孩不能來,快點回去。”

袁舉只抱着張靜安不肯撒手,張靜安被這小胖子拽得頭暈眼花,袁佳對袁舉又掐又打,纔算把這小祖宗給轟走了。可過了這麼久,袁惠還在裡頭沒有出來。這就忍不住讓水晶去問問,袁惠怎麼還不出來。

袁惠的丫頭也覺得,主子進去好一會兒了,一直沒叫自己進去伺候,別不是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怕嫂子姐妹知道不好出來。於是乎就小聲地叫了兩聲。自己走進去了。

結果剛進去,就臉色蒼白跌跌撞撞地從裡頭出來,“小姐不見了?”

張靜安和袁佳都嚇愣了,袁佳先反應過來,“怎麼不見了?”

那丫頭抖着手撩起淨房裡頭的簾子,張靜安就看見,馬桶的蓋子蓋上了不說,還在馬桶上又摞了個放銅盆的木架子,淨房頂上的窗戶格子被人撬開了,如今在風裡抖着抖着都證明着剛剛有人從這裡爬了出去。

袁佳差點又尖叫了出來,太不可思議。平素最膽小最懦弱的大姐袁惠,居然從福囍樓的淨房裡跳窗戶跑了。

張靜安活了兩世,終究比她懂事一點,一把摁住了袁佳的嘴,“別叫,叫了阿惠就回不來了。”一邊吩咐袁佳帶着小袁舉回去,悄悄將事情和三老爺和三太太說了,一邊又吩咐水晶和已經嚇癱了的袁惠的丫頭跟着她到外頭找找看看,袁惠的鞋子還掉在地上呢,大冷的天,她沒鞋子還能跑遠嗎?

正吩咐着。就聽見咯噔一聲,似乎是樓下有什麼響動,張靜安挪到窗口探頭出去一看,但見一條影子就在福囍樓後院那裡一閃,就沒了蹤影,依稀就是袁惠的樣子。

天,這袁惠到底是要幹什麼?

張靜安帶着水晶和那個叫寶珠的丫頭跑下樓去,就聽見那院門也咣噹的一聲,她們衝到院門外一看,院門外依稀是個小巷子,巷子的盡頭兩個男人一個擡這肩背。一個抱着腿,正要將一個女人給搬走。

張靜安幾乎要嚇死了,也顧不得在維護袁惠的名聲了,就這麼尖聲叫了起來。

那兩個人回過頭來,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一個人繼續困着袁惠,另外一個人突然朝張靜安就撲了過來,一手推開水晶,一手就拽住了張靜安的手腕,一下子就將她拖到在地,就要朝巷子口拖去。

張靜安繼續尖叫,那人就俯身要捂住張靜安的嘴,張靜安一口咬在他手上,那人吃痛一下子就將張靜安給甩在了牆上。張靜安掙脫了桎梏,隨手拔下頭上的簪子胡亂就朝那人給刺了過去。

只聽見悶哼一聲,那個熊一樣的男人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水晶撲到地上,那男人就倒在她跟前,血泚泚地噴了她一臉,她叫都沒叫就暈倒了。

反倒是袁惠的那個丫頭叫寶珠的雖然也是個木訥的,倒是勇敢,撲上去就抱住了就要被人拖走的袁惠的腳,嘴裡大聲叫了起來。

那人看拖不動人,自己的同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竟是死了的樣子,而那丫頭大叫不已,這就驚慌失措,扔下了袁惠,竄入黑暗中,跳上一輛早備好的馬車,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這邊張靜安在和綁人的兇犯做殊死的搏鬥,那邊袁佳驚慌失措地跑回了雅間抱着她娘眼淚就下來了。想着張靜安囑咐她不可大叫聲張,顧不得她娘問她怎麼回事,一下子又撲到三伯母王氏跟前,“三伯孃,快去找找,大姐跳窗戶不見了。”

王氏張大了嘴,叫都沒叫出來,一下子就暈倒了。

柳氏嚇得也不清,一把拽着閨女就闖了男人們的席面。

袁泰以下,封門的封門,追着袁佳去了淨房的去了淨房,剛到了福囍樓的後院,就聽見了張靜安的尖叫。

袁恭一馬當先就從二樓跳了下去,幾個健步就衝到了院子後頭的巷子子。

到了巷子裡但見漆?一片,依稀只能看見東倒西歪竟是躺了四五個人,只能聽見一個丫頭嚶嚶地哭聲,“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袁家的男人都衝進來,這纔將巷子裡的人都給擡到了福囍樓的後院。

一番檢查才發現,水晶是暈了過去,袁惠的丫頭被踹了幾腳,但是沒事,袁惠不知道是怎麼了,眼神發木一動不動地就坐在那裡,跟失了魂魄似的。只有張靜安一手是血地握着個簪子靠在牆上不住發抖。袁恭把張靜安抱起來,她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就這麼靠着他抖,顯然是嚇得人都不認得了。

被她戳了一簪子的那個人則滿嘴血沫子地倒在那裡直抽抽,雖然沒死透,但是卻也不能說話了。

不管怎麼說,袁惠找回來了,張靜安雖然嚇得不輕,可瞧着身上也沒傷,事情鬧大怕是會壞了家裡女眷的閨譽。袁家人再沒興趣在外玩樂,趕緊招呼了馬車,一家人上車就匆匆回到了袁家。

回家之後,雖然袁惠跟傻了似的,張靜安也驚魂不定只顧着回屋換衣服梳洗去了。可好在袁佳和袁惠的丫頭寶珠都還清醒,將事情的始末都給講了出來。

暈倒的王氏不敢相信,居然自己又老實又膽小的女兒居然敢從福囍樓的淨房搭起馬桶和架子爬出去跟表哥私奔!

她知道了消息,就又暈了過去。

袁老太爺氣到發暈,指使兒孫們務必將那個姓王的王八蛋給抓回來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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