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終章之告別

靖江王活着回來了,讓很多人放下了心,大秦朝這兩年多災多難的,真是再經不起一次劉易那樣子的禍害了。

衛輝雖然出身軍旅世家,衛家做了四代的山東威海衛指揮使,有衛家在,倭寇從來不敢進犯山東河北一線。

可他一直都是外官,他朝裡沒人。

要是當真宗室王爺的性命擺在跟前,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好。

金顯提拔他,他也打聽過了,之前這個位置,金顯看中的人是袁恭。

要論本領,他自問比袁恭要強多了,可要論背景,出身,還有資歷,那袁恭就和他不是一個路數的了。

現如今袁恭拌在廣東過不來。

他就禁不住寫信去催。

可袁恭很客氣地給他回了幾封信,他還以爲袁恭是和他真客氣。

所以繼續寫信去催。

袁恭在京裡和人虛與委蛇慣了,到了宣府才知道,真有那種一根場子捅到底的愣頭青,沒辦法才讓親信的幕僚親自過了浙江一趟,把話跟他說清楚了。

他袁恭在靖江王的事情上涉事過深,如今要避嫌。

海戰又是他衛輝的強項,朝廷既然把你放到了這個位置,就只管大膽施爲,打贏了一切好說,打不贏寧可不打,這就是袁恭的章程。

衛輝將信將疑的,原來以爲是讓自己替袁恭打仗,替袁恭賺功勞,怎麼貌似不是這麼個節奏?

不過袁恭說的也對,自己不打幾個勝仗,那真是過不下去了。

現如今浙江水師就是個爛攤子,所有的人不是在推搪塞責,就是在想辦法跑路,根本不能用。能用的就只有靖江王的半隻福建水師。

靖江王逃得了性命,現如今在杭州養病,剛剛能起身,竟然是第一時間要回福建去。

衛輝去看他,他就說了一句,“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已經無力再戰。那些我從福建帶來的老兄弟,就拜託給你了。”

淡然交出帥印,就這麼帶着王妃回福建了。

衛輝愕然,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可人家要走,朝廷也沒什麼明言。他也就只能看着他就這樣走了。

既然靖江王沒死。

靖江王府就一下子消停了下來。

老王妃裝病裝得更徹底了。不過張靜安覺得,大悲大喜什麼對老人家真的不好。當年袁恭的祖父,袁家老太爺多硬朗的一個人啊,生生就是這麼給折騰沒的。

這老王妃經過這一番地折騰了之後,看着就跟個吹皺皮的蘋果似的,萎靡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想來她縱然是能折騰,都折騰這麼多年了,靠的就是靖江王這個兒子。

兒子回來了,她真消停了不少。

至於安氏,那就不用說了。

她是宗室的媳婦,當初她乾的那些事,張靜安已經具本報了宗人府,宗人府其實是個沒好處不管事的破地方,靖江王都完蛋了,誰在乎他家的破事啊。到時候爵位一奪,人一流放,兩年後一死就算完事。

可靖江王沒死,這事情可就又不一樣了。

而且劉樑雖然有着劉家人固有的執拗性格,但是手確實沒他祖父那麼辣。靖江王這一敗,就把靖江王府兩代經營的福建水師全交了出去。

這可極大的取悅了劉樑,所以他對靖江王這個堂叔祖的態度,立刻就明確了。不僅下旨撫慰,還專門拍了太醫過來給他調養身體。

這個態度一拿出來,胡憲本來就被下了大獄。他手下和背後的那些人就再折騰不動了。

靖江王稍微恢復了一點,就這麼帶着程瑤輕從簡護地回了福建。連給衛輝相送的機會都沒有。

他如今徹底是個閒散王爺了,走的時候真是有點一身輕鬆的感覺。

到了福州的時候,也特意避開了官府的迎接,就趁着傍晚的時候,輕車簡從的就將車駕停在了府門口。

劉冠小鳥一樣地撲了出去,想撲到父王的懷裡,可又不敢,就這麼站在了臺階上。

倒是靖江王走上了臺階,抱了抱兒子。

反倒是將跟出來的張靜安嚇了一跳。

兩家人在廣東也相處過一段時間,程瑤是個嚴母,靖江王更是個不拘言笑的父親。夫妻兩個不協,他還要在兒子跟前端架子。

這麼抱兒子,張靜安可真的沒見過。

靖江王抱了一下兒子,這就徑自進了府門。

程瑤從車上下來,劉冠就毫無顧忌地投入了她的懷抱,扭股糖似的撒歡。

張靜安走過去,“你可算是回來了。快進去歇會,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程瑤卻抱着兒子沒動,只笑着對她說,“可惜,沒給你將瑪瑙帶回來。”

張靜安就問,“那瑪瑙呢?”

程瑤道,“跟她公公和丈夫走了。她說,她念着你的情分,但是,見還是都不要見了......”

張靜安愣了愣,有些傷感,可又很快釋然了。

最終結果也沒變,她揭穿瑪瑙身份的那一刻,他們的結果就都定了。她能念着瑪瑙,瑪瑙也能念着自己就好了。

瑪瑙畢竟是劉璞的人,劉璞已經死了,可是他的餘孽陰影還在京城並沒有全然散去,劉樑做了皇帝,他又是劉璞的親弟弟,可這親弟弟,才最麻煩。

韓毅做到次輔,可是仍有個差事掛在身上,那就是清剿劉璞的餘孽,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袁恭一直外任,很大程度上,也是不願意摻和到這類型的事情上來。

他們的身邊,更不能有劉璞的餘孽。

瑪瑙走了,是替自己想,也是替他們想。

這樣才彼此都好。

張靜安就和程瑤說,“趕緊進去吧,我們吃飯,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我家袁恭自從知道了靖江王叔安好,就一直催我回家,可我必須等你回來啊,把這家交到你手上,我可就要回去了呢.......”

可程瑤卻抱着兒子,推開了她的手,“耽擱你了,我們就在這裡說說話吧,這王府。我就不打算進去了......”

張靜安愕然,這就糊塗了起來。

前天劉樑還下旨褒獎靖江王忠勇,不至於要奪爵的意思啊。

程瑤就笑着親了親兒子,“我和二郎說好了,他好些我們就去武夷山散散心,一刻都不想耽擱了......”

說話間,靖江王一襲青衫就這麼從府裡出來了。

對着張靜安點頭笑了笑,抱起兒子,牽起程瑤的手,上了車,就這麼又啓程離開了。

張靜安足足愣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反應過來。

提着裙子往裡頭走,邊走邊吩咐紅寶。“收拾東西,趕緊的,我們也走了......”

程瑤真是太絕了,家門都不進這就走了。

她也想袁恭了,想孩子們了,她不跟着走,難道留下來聽那死老婆子哭嗎?

二話不說,收拾了東西,跟逃也似的離開了靖江王府,風一樣地捲回廣東去了。

路上還不忘了給王文靜寫信,八卦所見所聞,“阿瑤且不去說她,可靖江王叔......變了個人似的......”

王文靜就回信,“可不是變了個人?”

靖江王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完全脫了形,一身的皮全曬爛了,瘦得只剩了個骨頭架子,多虧那瑪瑙眼神好,不然當真不可能認出來了。

他一回來,福建水師剩下的那些人都跑過來圍着他哭。

他又只能支撐起來給朝廷寫自罪折,自辯折。

這又一番折騰,人更是好不了了。

就跟着他的兩個護衛,人家回來了,還倒下了一個。

就靖江王這麼扛着,大家都擔心他扛不過去。

好在朝廷那邊鬆了鬆手,放過了靖江王不說,福建水師的那些人也沒有獲罪,現如今都跟着衛輝,重新編組了。

浙江水師是跨了,當年威名赫赫的福建水師中得力的干將都被留在了浙江重建浙江水師了。

相反福建水師這邊,朝廷又派了個新人過來,還將袁恭在廣東的搭檔龍錦派過來做直浙總督兼任督建福建水師。

總而言之,靖江王是徹底輕鬆了。

收到旨意回到居所第一件事,就是和程瑤商量,去武夷山還願的事情。

當初就是程瑤去武夷山進香和靖江王遇見了,纔有了這段緣分。她們都不知道,當初靖江王見到了程瑤,當下就在菩薩跟前許願,如果這輩子能娶此女子爲妻一生喜樂,必然虔誠篤謹,回來爲您重塑金身......

可後來出了那麼多事情,兩個人是成了夫妻,也成了怨偶,他竟然都沒去還願。靖江王說,之前都是他執拗,心不夠誠,如今無官無職一身輕鬆,再不能敷衍菩薩了......

反過來王文靜問張靜安。“靖江王究竟是怎麼搞掂那個老妖婆的......”

張靜安當時也是好奇的,所以雖然走得匆忙,也沒忘了打聽那天靖江王究竟是怎麼和老王妃說話的。

當下又繪聲繪色地給王文靜回信。

話說那天,靖江王是打定了主意來了跟老王妃交代一聲就走的。

開始的時候,自然是母子抱頭痛哭,好生髮泄了一場。

發泄完了,靖江王也沒等老王妃再撒什麼潑,賣什麼壞,這就直接說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話,簡而言之就是,娘啊,兒子累的狠,掙來掙去掙不過命。兒子無能,守不住父王留下的基業,可兒子盡力了,兒子都死過一次的人了,真的是累了。兒子就想過幾日清淨的日子,這麼多年,兒子的心裡就沒有一時一刻是舒坦的,就這個時候舒坦了,

兒子和媳婦孩子這番走,不是不要娘了,而是出去散散心。

還請娘保重身體,您好好的保重。就是心疼兒子了......

然後就走了。

最後兩人綜合起雙方的情報總結了一句。

靖江王這是大徹大悟了。

之前他的日子過得也確實苦逼。

都是被頭號宗室王爺這個身份給壓的。他老是想面面俱到,這就變得憂讒畏譏得過於小心謹慎。

回頭來在皇帝跟前戰戰兢兢,在差事上謹小慎微連安都這樣的人都幹拿捏他不說,更是被一頂愚孝的大帽子壓得三十多歲了都翻不過身來。

好了,這一敗,徹底解脫了。

王爺還是王爺,閒散王爺了。

福建水師提督還是提督,兵馬都在別人手裡了。

兒子也還是兒子,可是看開了。

他過好了,纔是對娘好,要是爲了老孃的執念,最後把日子過成天天紛爭不休戰鬥不已,又有什麼意思?

兩人感慨了一番,各自都感覺欣喜,覺得浙江大敗也有好處,起碼程瑤的苦日子終於看到了頭。

袁恭就笑着嘆氣。

“就這點事,你們用八百里加急討論了這麼久?”

張靜安有點不好意思,就笑着撒嬌,“八百里加急也不算什麼嘛,你看我八百里加急送浙江要三天,文靜回信用她家自己的人馬,也是三天啊。”

袁恭就把她抱過來,撫摸着她手臂上細嫩的肌膚,“所以才說南邊這些豪強的可怕。幸虧是鄭圭有歸化之心,要不然投了倭寇,或者是當真化外爲王了,也是朝廷心頭大患......”

說起來劉樑這人雖然看着不甚大度,不過好在並不真的心狠手辣,每每私下裡來信,都要痛陳金顯等人的不是,可是都十幾年了,金顯還在首輔的位置上吹鬍子瞪眼睛。

要知道,自本朝立國起,這內閣不是和皇帝鬥得頭破血流,就是成了皇帝的一隻狗,咬得朝野一片血雨腥風的。

能好像如此鬥而不破的,還真算是國家之福了。

也正因爲沒有內耗,所以這幾年國家休養生息,也算是太平時日,有了些許的中興之相。

要不是早幾年的時候,都城都被人圍了,一副亡國之相。

恐怕鄭圭也沒有那歸順的心思。

現如今鄭圭跟了龍錦,雖然只封了個遊擊將軍,可是以鄭圭的實力,福建的水師根本不在話下。

袁恭甚至可以假設,鄭圭要是能和衛輝合得來,那麼沿海倭寇之患。大約用不了十年,五年就可平息。

南下的海路也可保太平。

只可惜,這都不是他的差事了。

他問張靜安,“你說我要調職,再調到哪裡去比較好?”

張靜安不解地看他,覺得廣東呆的也還不錯,怎麼又要走?

袁恭心想,武將不比文官,駐紮的時限雖然長,但是也不是無限期的。他嘆了一口氣,“廣東恐怕還要再開埠,我在這裡涉及太深。還是騰開位置的好。”

廣東越來越富,又北有南嶺,東臨大海,自隔於內陸之外,龍錦走了,朝廷勢必還要派要員過來。

自己做了六年的兩廣總督兼任廣東總兵,還是不要給新來的壓力的好。

他自己輕鬆,朝廷也不糾結。

張靜安想了想,這就摸摸他的臉,“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袁恭鋪開地圖,“你來挑。”

這個時候,張靜安抱在懷裡最小的女兒穗穗突然小手一拍,就拍在了四川,袁恭就笑,“好啊,天府之國,會給你爹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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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時光的分界線。

平順的時光總是匆匆。

陰差陽錯的,袁恭這些年都是在外任,一次都沒留京任過職。

轉了一圈回到宣府最後走了一任外任之後。

大約劉樑是真的覺得這個表姑父忠心得太辛苦了,終於大筆一揮,把他調回了聖京,掌管五軍都督府。

要說起來,放眼這大秦朝望去。

戰功赫赫的戰將未必沒有比袁恭厲害的。

可好像他這樣走遍了大將南北,祖國山山水水的。還當真是不多。

更不要說,他出身本來就好,還跟皇帝沾親帶故的。

因此他接任這個雖然不掌兵,但是卻是天下兵馬樞密機要之所在,就遠比他爹當年要實至名歸的多了。

而且他小二十年沒回京,如今孩子都大了,也要安家樂居,說說親事了。

張靜安和他的長子袁謹,今年都十八歲了。

早先覺得男孩子反正是娶媳婦,就在任上找也沒關係,結果找來找去,偏生袁謹自己不甚配合。猴天猴地的就沒個定性。

整天嚷嚷着什麼大丈夫不曾建功立業,就把心思花在閨房之中實在沒出息。

還教導弟弟袁敦,“你着急找媳婦嗎?”

袁敦是個老實孩子,且才十五不到十六,當然回答他,“不着急啊。”

於是袁謹就搪塞袁恭和張靜安,“你看,我們哥倆自己都不着急,您也彆着急啊。”

這說的是張靜安,袁恭其實也不是太着急,他總是在兒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話說當年,他還不是一門的心思建功立業什麼的?結果呢?多虧了他命大。大同沒死,?山口沒死,跑去韃靼腹地還沒死。

當然建功立業是必要的,可就袁謹這個態度,就知道不穩重,不踏實,當真娶了媳婦,也難以安心。

這可是娶長媳,將來要管家做表率的。

這小兩口要是過得跟當初他和張靜安似的,那可就吃苦嘍。

他不樂意相親,就等兩年唄。

他娶張靜安的時候都快二十了,還不是不懂事?

從長遠看。拖拖也不是壞事。

再說了,囡囡袁熙被他自己最得意提拔的一個混賬小子給勾搭走了,如今嫁在了南京,簡直讓他痛徹心扉,悔不當初,現在心靈的創傷都沒好。再看到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就想起和張靜安酷似的長女,簡直渾身都不好了。

可張靜安不這麼想啊,她離開京裡這麼多年,生了個這麼漂亮的兒子,必須拿出來展示纔有人知道啊。

有人知道了,纔會有行情,纔有人來送消息相看啊。

女婿差不多是她看着長大的,可兒媳婦不可能啊,以後要和兒子過一輩子的,不放心要怎麼辦?

袁謹簡直要被他娘折騰瘋了,好在他的好哥們。程瑤的兒子劉冠如今剛剛進京來給皇帝賀壽。

他沒事就躲在劉冠那裡。和劉冠訴苦。

他小的時候,簡直和袁恭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長大了之後,那一雙眼睛看着就越來越像張靜安了。

濃睫鳳目的,天然帶着幾分嫵媚。

總而言之,長得太漂亮了一點。

以至於他一到聖京,馬術,拳腳,兵器,兵法的名聲沒有傳出去,卻全聖京的婦人太太小姐奶奶都曉得袁家又出了一個絕世風流的美男子。

他都要撞牆了。

偏生他娘還很驕傲,出入都要把他當叭兒狗似的牽着給人看。

苦逼,太苦逼了。

長得漂亮真的好鬱悶。

他哪裡風流了,他是志向高遠的好男兒,不過是長得漂亮了一點,錯了嗎?

這一日,他又被張靜安拖去廟裡上香。

趁着張靜安下車的工夫,他一看見前頭有幾個年紀剛好的太太就嚇得彷彿驚弓之鳥,跳下馬就逃到了白雲寺的後山。

尋了個僻靜的所在,這就翻到一棵樹上靠着乘涼。

樹下偶爾還有人往來,並不算清靜。

可樹上清靜啊。

袁大少爺翹着腿靠在老榕樹的樹丫上俯視衆生,難得的偷了半日的閒,都要閒出鳥來了。

昏昏欲睡之間,突然耳邊就聽到了什麼,讓他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是個少女在輕柔地說話,隱隱約約的,似乎是在教導弟弟要懂禮恭敬。

聲音由遠及近,溫柔,清脆,又帶着那樣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韻致,依稀是熟悉的,又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側耳傾聽。

聽着聽着,依稀那說話的人就到了樹下。

袁謹不由自主地就一手勾着樹枝坐起來,半側過身子想要看看來人是誰。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勾斷了一根樹枝。

樹枝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嚇了那個牽着弟弟的少女一跳。

她擡起眼來,就和袁謹打了個照面。

袁謹坐在樹枝上,很不雅地被那個少女看了個正着。

然後一下子就從樹上掉了下來,就落在了那個少女的跟前。

那少女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梳着簡單的小鳳髻,吃了他一嚇,不過是耳朵上那一對淡粉色的明珠鐺微微晃了晃。

她拉着弟弟看他,“你是誰?”

袁謹就微微紅了臉,趕緊回答,“我叫袁謹,我爹是......”

話沒說完,就看見那少女微微地挑挑眉,嘴角也流露出若隱若現的酒窩,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

袁謹的自報家門就沒有報下去。

倒是那個少女如煙如醉的聲音開了口,“原來你就是那名滿京華的袁大郎啊......”

袁謹就有些癡,連憤怒都沒能激發出來。

那少女就微微一禮,“袁公子,請讓讓路......”

袁謹趕緊閃開,“......我並不是有意的......”

少女就跟沒聽見一樣,倒是她牽着的那個小男孩回頭,皺着小眉頭十分的不滿,奶聲奶氣地斥道,“登徒子,走開!”

袁謹瞧着他們遠去,不由得摸了摸頭上隱隱冒出的汗,嘆息道,難怪都說小舅子都是債......,可這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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