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兩人一驢重新上路,墨玉巒一手握着繮繩一手拿着鞭子,只那雙眼睛看着前方卻有些無神。
“柳桓,我們出來半個多月了吧。”微微側頭,墨玉巒看着身後的柳桓輕聲問道。
“嗯”柳桓低低應了聲,將身子移動到墨玉巒身側,“玉巒,五日後我們可到京都,參試的時間還有七日,我們不用着急的。”
“那豈不是隻有兩日休息的時間?”墨玉巒轉頭看着柳桓一臉驚訝,兩日的時間能將這一路舟車勞頓的疲倦趕走嗎?
“這一路我沒出什麼力,不需要休息。”柳桓微微一笑應聲道。
“兩日還是有些短了,當初應該早些從猴山村出發的。”墨玉巒低頭沉思着,幸好這一路上有小灰,若不然兩人走路的話,根本就趕不上考試,而且只剩兩日時間……加上主考官如柳桓所說受賄,那這屆的三元不是已經定了?
“不短,當年我走至京都時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是開考日。”柳桓微微一笑解釋道。
墨玉巒聽到這裡滿頭黑線,這人還真是慢性子,連參試這般重要的時刻也不曉得多預留些時日安頓複習加修養身體。
“我們還是儘快趕到京都的好。”墨玉巒堅定開口,擡起左右的鞭子在小灰屁股上抽了下,口中忙跟着催促喊了聲“駕”!
屁股上抽痛,加上耳邊傳來的“駕”聲,小灰忙歡快蹬着蹄子跑開。
因墨玉巒想着早些趕到京都,連帶着她最喜愛的午飯也省略了,在路過的小鎮買了兩張餅,墨玉巒邊趕車邊解決了午飯。
而柳桓坐在車上,改變不了墨玉巒的決定,只得拿着墨玉巒給他的餅慢吞吞啃着,車子行駛的有些快,所以柳桓嘴中咀嚼的動作很慢,生怕一個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
……
天色暗下,明月初升,官道上沒什麼人,只餘小灰“踏踏”的蹄子聲。
“玉巒,我們其實應該停在晌午遇到的那個小鎮上。”柳桓緊緊靠在墨玉巒身後說道,雖然那時候太陽還沒落下,但離下落時刻也不遠了,奈何玉巒想着趕路,他們現在纔會還在趕路中。
“你害怕?”墨玉巒側頭看了眼扒着自己手臂的人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居然怕趕夜路。
“沒有,我只是擔心你。”柳桓說着輕輕在墨玉巒手臂上揉弄起來,不知道還以爲是在吃墨玉巒的豆腐呢。
“你昨夜睡的硬凳子本就沒休息好,今日還趕了這麼久的車,我怕你身子吃不消。”柳桓說着手上的按摩動作依舊沒停。
手臂上的酥麻感覺傳來,墨玉巒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趕着身前的馬車。
明月漸漸高升快至頭頂處時,墨玉巒柳桓他們這纔來到一個小鎮,因夜色漆黑,墨玉巒也沒看清那小鎮的名字。
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只食鋪中還有三兩個吃宵夜的客人,站在街上環顧了下,墨玉巒看着不遠處掛有“如家”兩字的客棧,忙拉着小灰朝走了過去,柳桓則是跟在墨玉巒身後寸步不離。
“今晚我們住在這裡”墨玉巒同身旁的柳桓說了聲,忙擡手在緊閉的客棧門上敲了敲。
“扣扣”一陣敲門聲落下,便聽店內傳來男子疲倦回聲,“我們打烊了,只住店,吃飯請另尋他處。”
“我們住店”緩緩應聲,墨玉巒停下敲門的動作。
“吱呦”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便見一八撇鬍子的中年男子,打了個哈欠走出來,“小人胡八,是這家客棧的小二,兩位客人裡面請。”胡八說着做了個請的動作。
“廚房我們能借用嗎?”柳桓看着胡八忙開口詢問,客棧打烊不提供食物,可是晚飯至今未吃,想必玉巒現在同他一樣飢腸轆轆。
“這個當然可以”胡八笑着應聲,順手牽過墨玉巒手中的繮繩開口道,“兩位住店去裡面櫃檯處找掌櫃的就好,小人先幫你們將這驢牽到後院馬棚去。”胡八說完便笑嘻嘻牽着小灰離開。
“玉巒,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櫃檯就好。”兩人剛進客棧門,柳桓便停下腳步道。
墨玉巒看着柳桓一眼沒說話,算是同意他方纔的話,柳桓見她同意忙快步朝櫃檯方向走去。
只見櫃檯處站着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年齡大約四十多歲,右手託着下巴正打着瞌睡,見柳桓前來只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眼睛微眯着看着柳桓。
“掌櫃的好,我要一間客房。”柳桓說着緩緩掏出胸口處的錢袋,“需要多少銀兩?”
“一間客房?”那掌櫃的說着伸脖子看了眼還在門口處站着的墨玉巒,“公子確定只要一間?”掌櫃的一臉狐疑,眼前的男子一看便是普通人家的書生,可只要了一間客房,難不成他要和自己的車伕住一起?
“嗯,就一間,還請掌櫃的快些。”柳桓邊說邊側頭看了眼墨玉巒的方向,這裡距離門口挺遠,她應該聽不清。
“一錢銀子,二樓七號房,這是鑰匙。”掌櫃的說着將房間的鑰匙遞給了柳桓,同時右手一攤等着柳桓付錢。
柳桓急匆匆付了錢,拿着鑰匙便快步走回墨玉巒身旁,“玉巒,走吧,在二樓。”
墨玉巒看着柳桓點了點頭,爲何她總感覺這廝有些怪怪的,不解搖搖頭,墨玉巒來不及細想便跟着柳桓上了二樓。
轉角第二間房的門牌號恰好爲七,柳桓忙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你先進去休息,我去廚房幫你弄些吃的。”柳桓說完將鑰匙放進墨玉巒手中,自己急忙忙轉身下了樓。
墨玉巒揉了揉額頭走進房間,緩緩坐在凳子上,墨玉巒乾脆趴到了桌子上,這一日實在太累了,當年行軍打仗都沒這麼趕過。
“扣扣”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墨玉巒撐着下巴從桌子上擡起頭道,“誰?”
“我,柳桓”柳桓輕輕應聲,聲音中略含疲憊之色。
“進來”聽是柳桓,墨玉巒忙將撐着下巴的雙手放下來,努力讓自己看起累更有精神一些。
“吱呦”房門緩緩打開,便見柳桓手持托盤緩緩走來,那托盤中還放着兩碗金黃的蛋炒飯,不僅色澤不錯,聞起來更是味道極好。
“廚房沒什麼東西,我用剩下的米飯做了兩碗蛋炒飯。”柳桓說着將一碗金黃色居多的蛋炒飯放在墨玉巒面前。
“看起來不錯”墨玉巒微笑着稱讚了聲,擡手抓過柳桓遞來的筷子便大快朵頤起來,不知是餓了,還是柳桓的廚藝又進步了,墨玉巒總覺得這碗蛋炒蛋是自己吃的最好的東西,比前些日子的燒雞還要好吃。
“真好吃”墨玉巒吃了幾大口才將頭擡起來,看着柳桓滿是驚歎!
“慢點”柳桓微微一笑,也跟着吃了幾口,味道好像真的比以前好呢!
“小二呆會會來送水,你洗洗早些休息。”柳桓說着將桌上的兩個空碗收起。
“嗯,你也早些休息。”墨玉巒點頭應聲,吃了飯,身上的力氣總算是回來了。
目送着柳桓離開,墨玉巒緩緩關上房門,沒有形象的躺在牀上,她這身老骨頭差點累散架了,今日趕了大半日的車,還是趕的很急的那種。
“客人方便嗎?胡八來給您送水。”門外傳來胡八的輕語聲,墨玉巒緩緩從牀上爬起身開了門。
胡八將水盆放下,微微彎了彎腰輕聲道,“客人早些休息,小人先退了。”
“嗯”墨玉巒微微應了聲轉身朝水盆的方向走去,雙手觸摸溫熱的水,擡手洗了洗臉,墨玉巒感覺疲憊總算疏散了些。
洗了洗臉清醒些後,墨玉巒這纔想起柳桓還沒說自己住在哪號房間,“這呆子,每次住店都左叮囑右叮囑自己就在旁邊,有事情喊他就好,今日倒是怎麼了?”墨玉巒呢喃滿是不解,莫不是這傢伙累的比她還厲害?
“還是去看看他吧”總感覺今日的柳桓有些怪怪的,墨玉巒看着眼房門的方向,最終還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不柳桓住哪個的房間,乾脆去找掌櫃的問一下,這般想着,墨玉巒緩緩朝樓梯口走去。
一樓處的櫃檯,掌櫃的依舊右手支着腦袋打着瞌睡,可嘴脣還在一張一合同不遠處坐着的小二聊着天,墨玉巒下來時恰好聽見那小二在說什麼“傻子,腦袋進水之類的話。”
“我看,那書生估計就是腦袋進水了。”沒發現一樓多了個人,掌櫃的依舊打着哈欠緩緩開口說着,“只訂了一間客房,給車伕住客房卻自己跑去住馬棚,不是腦袋進水是什麼?”
“你說什麼?”墨玉巒突地開口打斷掌櫃的話,聲音提高八倍滿是森冷之意。
“誒?你這車伕怎麼脾氣這麼大?”掌櫃的看着突然出現眼前的人一臉不解,不僅方纔的書生有病,這車伕估計也腦子不正常,正常人誰會連說話都像跟別人吵架?!
“我說你剛纔說什麼?”墨玉巒倏地擡手抓住那掌櫃的衣領,一雙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兩人方纔談論的是自己和柳桓,他們說柳桓只要了一間房,自己跑去了馬棚住。
“我……我沒說什麼啊。”掌櫃只感覺一陣光芒刺在身上滿是寒意,說話有些結結巴巴。
“若是我再聽見你說什麼腦袋進水,我就給你的腦袋真灌些水進去。”墨玉巒嘴角帶着冷笑,右手抓着那掌櫃的衣領,左手乾脆擡起手在那掌櫃腦殼上敲了下,彷彿在敲西瓜般。
“我不……不會再說了。”掌櫃的額頭冒汗聲音顫抖,這車伕的眼睛怎麼可以這麼恐怖啊,不止是兇狠還有一股讓人顫抖的寒氣在裡面,凍得人通體發涼,連帶着心跳都慢了。
“哼”墨玉巒放開那掌櫃的衣領冷聲道,“馬棚在哪?”
“後院,那裡。”掌櫃的說着指了指右側的小門。
墨玉巒轉頭看了那小門一眼,一個轉身離去,柳桓若是我發現你真的睡在了馬棚,你就等着吧!胸中滿是怒火,墨玉巒大步奔着馬棚的方向走去。
“唔……嚇死我了”胡八摸着胸口一臉心悸看着墨玉巒離去的方向。
“胡八,你剛纔居然不來救我,不怕我辭了你嗎?”掌櫃看着胡八一臉埋怨,這傢伙,虧他還準備給他下個月加工資。
“掌櫃的,當時我都被嚇傻了。”胡八苦着臉祈求道,方纔那一幕他根本就被嚇傻了,躲那車伕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想着救人什麼的?
“哼……這個月工資扣一半。”掌櫃一臉不滿開口。
胡八苦着一張臉卻沒再說什麼,掌櫃的沒辭退他已算幸事,哎……真是黴神上門,他方纔不應門讓這兩人進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