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我知道了。”在墨玉巒陰森的目光下,柳桓不得不改口道。
聽見柳桓妥協的聲音,墨玉巒嘴角帶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小桓”緩緩蹲在柳桓身邊,墨玉巒忽地開口喊道。
柳桓聽着這般近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這山洞實在太小,他半躺着已佔據大半的空間,而身旁的人此刻幾乎已經貼在他的胸口。
“什麼事”低下腦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柳桓緩緩應聲。
“殤國現在的皇帝還是殤無淚嗎?”墨玉巒的聲音有些輕微的異樣,那藏在袖中的雙手早已緊握在一起。
“你……你怎麼能直呼聖上名諱?”柳桓指着墨玉巒一臉激動,墨玉巒看着眼前人的樣子卻是不屑冷哼了聲。聖上?他不配。
“看你的樣子就是他還沒死咯?”不顧柳桓漲紅的臉頰,墨玉巒瞥了他一眼仿若自言自語,沒死就好,沒死老孃就還有機會翻牌。
“你……你……”柳桓指着墨玉巒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當今聖上乃是難見的賢君,眼前的女子爲何這般一臉憤恨的模樣?
聯想到女子被困在這殤國的詛咒之地黑山,柳桓滿心疑惑,這女人莫不是什麼殤國的罪人?不然怎會被關押在這裡自生自滅?只是,不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這懲處的手段都太過殘忍了些。
“看什麼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了?”似是感覺到某人眼中傳達出的同情之意,墨玉巒極度不爽憤恨開口,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當年馬失前蹄只怪她自己眼瞎。
彷彿習慣這般一驚一乍開口閉口威脅他的人,柳桓只是將視線轉開,“我只是好奇你一個姑娘家犯了何事被關在這裡。”柳桓的聲音溫溫的,並沒有因爲墨玉巒方纔的惡劣態度惱怒。
“哼……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太相信自己這雙眼睛。”瞪着眼睛,墨玉巒一臉氣憤,若不是三年來早已將自己的脾氣壓制好,她現在一定開始發瘋似的捶打吼叫起來。
還記得剛來黑山的那段時間,她心中不服怨恨不已,這也導致自己三天兩頭被埋在雪中,現在想起來,墨玉巒一臉得意洋洋,她沒死還真是老天爺給面子呢。
“那你爲何……”柳桓指了指墨玉巒腳腕上的鎖鏈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被粗重鐵鏈鎖住的腳腕上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想來是多年摩擦所致,而眼前的女子卻對自己此刻的狀況一臉坦然,看到這裡柳桓心中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別說是女子,即便是男子在遇到這種狀況下,也是難以保持鎮定吧。
“這些都與你無關”墨玉巒倏地轉頭看向柳桓警告道,“想讓你知道的我自會告訴你,至於其他的你不需要關心。”墨玉巒的生音突地變得森冷,那苦澀的過去,便是她難以觸摸的傷口。
“好……好吧。”柳桓無奈點頭應聲,是他自己多事了,他現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養好身子,而後帶着‘瞿酉’安全回去,這些就夠了。
柳桓突然的沉默,讓墨玉巒突然覺得無趣起來,好不容易遇到個人聊天說話,墨玉巒怎麼會放過,只是……只是她忘了和人正常交流的話題有什麼。
“那草藥對你很重要?”長久的沉默後,墨玉巒緩緩開口。
從柳桓昏迷到醒來,他的手幾乎沒有離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布包,而那布包裡除了幾顆草在沒有其他東西。
“嗯,那東西是用來救命的。”柳桓的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
“那你現在在這裡困着豈不是趕不上救命?”墨玉巒忙接口道,她雖然戰場上殺不眨眼但是基本的善良還是沒有泯滅的。
“會趕上的,我會盡快養好傷離開這裡。”柳桓倏地轉頭看向墨玉巒說道,那雙明亮的眼睛此刻寫滿堅定。
“你這傷可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好的?”墨玉巒不忍打破他的幻想,可是事實便是這樣。
“等我好一點就會離開這裡”彷彿沒有聽到墨玉巒的話,柳桓繼續開口堅定道。
好一點?墨玉巒無奈搖頭,好一點是好多少點,難道他準備幾日後硬拖着殘破的身子強行離開這裡嗎?那結果不外乎兩種,死在黑山或者走出黑山後死在回家的路上。
“謝謝姑娘關心”柳桓看着搖頭的人微笑解釋:“我剛剛摸了摸自己的腿,發現只是普通的扭傷並沒有斷掉。”還好他掉下來的地方堆滿厚厚的雪,不然可能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你還會治病?”墨玉巒看着眼前的柳桓驚呼出聲,沒看出這麼沒有用的人還會醫術。
“會一點”好似聽出墨玉巒話中的揶揄之意,柳桓倏地紅了臉。
“……”墨玉巒有些無語看着眼前的人,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愛臉紅的人。
外面的天色開始漸漸變暗,山洞中相伴而坐的人靜默不語,墨玉巒有些無聊便在身旁的角落中翻找合適的動物骸骨作暗器用。
“咕嚕……”一陣咕嚕聲打破山洞的平靜。
“那個……對……對不起。”見身旁的人轉頭看向自己,柳桓忙滿臉歉意開口,原本白皙的小臉爬滿紅暈。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肚子餓不是人之常情?”墨玉巒倒是大大方方將昨日還剩一半的野雞拿至柳桓手邊。
柳桓看着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東西只覺胸口翻涌,“拿開”捂着嘴巴說出兩個字,柳桓臉上的紅色更甚,顯然這時的紅色是被嚇的,他長這麼大連雞也沒有殺過,何曾見過這般血淋淋的模樣。
“你不是餓了?”將血淋淋的野雞提到自己面前,墨玉巒滿心疑惑看着眼前捂着嘴巴一臉痛苦的人。
“我不餓,謝謝姑娘好意。”忍住嘔吐感,柳桓還算鎮定開口。
看出柳桓的窘迫,墨玉巒一時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只見她張嘴在那血團上大大咬了一口,邊津津有味嚼着,邊招呼着柳桓道:“小桓,快嚐嚐,味道不錯喲。”
柳桓看着滿嘴血紅的人以及面前那血紅的肉團,終是一個沒忍住吐了出來。
“嘔……”腹中本就沒有東西,柳桓嘔了半天卻是嘔不出任何東西?
“嘁……”墨玉巒鄙夷嘁了聲,繼續手中的啃食動作,她剛來這裡也是這般排斥生肉,可等你餓到一定程度時,那可就說不定了。
“姑娘,能不能求你把這個東西拿開些?”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胸口,柳桓面帶祈求之意。
“好啊,你等着。”墨玉巒壞壞一笑,更加張大嘴巴繼續自己的吞嚥動作,只一會,原本血淋淋的一團肉便消失在柳桓的視線中。
“這不就沒了。”墨玉巒一擺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淡淡開口,那聲音中還隱隱含着隱忍的笑意。
“嘔……”柳桓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又開始嘔了起來。
“哈哈……”墨玉巒笑的歡快,好吧,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笑過。
天色完全暗下,墨玉巒背靠牆壁睡得香甜,奈何一旁的柳桓卻是睜着眼睛臉色蒼白,二天未曾進食任何東西,加上身子受傷,他如何也難以入眠。
可即便是這樣,每每想到那血肉模糊的東西,他還是能感覺到胃中的翻滾之意。
“哎”嘆息一聲,柳桓靠着牆壁盯着洞外的明月發呆。
“怎麼還不睡?”墨玉巒看着身邊的人輕輕問了聲,她向來睡眠淺,柳桓這夜半寂靜中如此清晰的嘆息聲,她如何聽不到?
“沒事,白日睡的多了。”柳桓不忍說自己飢餓難受睡不着,只得隨便編個藉口回道。
墨玉巒哪裡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卻也不想戳破,只緩緩開口道:“早些休息”
“好的”柳桓低聲應道,忙跟着閉上自己的眼睛。聽着身邊漸漸均勻的呼吸聲,柳桓試着調整自己的呼吸,睏意竟漸漸涌上來蓋過飢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