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宏門是殤國皇宮的最後一層門, 一旦跨進此門便意味着距離天子僅一步之隔,當然同時這也意味着,門內的侍衛士兵最多安全措施最爲嚴密, 所有進入曲宏門的人, 不論男女均要搜身以保證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利器。
跨過曲宏門, 程凡看着身後巍峨的高牆嘖嘖嘆息, “皇宮果然是不一樣, 爺爺以爲那武林盟主的醉紅堡算大的,現在看來,與皇宮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程凡嚷嚷着四周打量起來, 惹得周圍衆人均是用詫異的眼光看着他,韓灝還好, 畢竟他事先知道程凡的性格, 可其他人可不這般想, 在他們心裡,即便是詫異也要憋在心裡, 怎麼可以大庭廣衆之下坦然說出。
“你消停會”墨玉巒與程凡並肩而行,見他一臉誇張的表情,忙開口提醒了句。
“哼……”程凡不滿哼了聲嘟囔着,“我不信你看到這裡一點都不激動。”
白牆綠瓦,繁花碧草, 入目所見全是美景, 腳下的光滑石板路, 讓程凡連步子都感覺輕鬆許多, 這般精美醉人的一切, 他不信就他一個人激動。
“激動,當然激動”墨玉巒腳下的步子加快, 三年來,她吃了多少苦,爲的不就是能再次來到這裡,親手將那人的虛假的面具撕開。
“那你還說我”聽墨玉巒應聲說是,程凡有些悻悻笑了聲。
——*——
金鑾殿,殤無淚一身帝王金衣坐在金漆雕龍寶座上,身前的朱漆方臺上放着他花了半夜功夫批好的奏摺。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李公公身着暗紅太監服,站在殤無淚身邊掐着蘭花指看着下方衆臣開口喊了句,那尖銳的嗓音似是比銅鑼的響聲還聒噪,只衆臣彷彿早已適應這聲音,對於這個太監嗓子的聲音沒有反應。
“臣有事啓奏”李公公聲音剛落,便聽一男子聲音響起,男子聲音雄厚,嚴厲中又帶着些許溫柔,衆人一聽便明白說話人是誰,除了小侯爺穆子閣,沒有別人說的出這話。
“愛卿請講”殤無淚微微一笑淡淡說了句,只那臉上的笑意沒有絲毫的溫度。
“陛下登基五年仍無子嗣,後宮又只有貴妃娘娘和幾個才人,臣懇請陛下選妃充盈後宮,爲我大殤開枝散葉,保我大殤福澤延綿。”穆子閣一襲黑衣在這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極爲扎眼,而他那字字鏗鏘的聲音剛落下,殿上衆臣都開始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愛卿此言有理”看着有些騷亂的朝堂,殤無淚臉上的笑容更深,只那站在殤無淚身旁在李公公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意。
殤無淚剛開口,下方吵鬧的衆朝臣瞬間安靜下來,大家好似不約而同等在殤無淚接下來的話。
“立後詔書已頒下,一月後朕會迎娶韓將軍的女兒爲後,至於選妃充盈後宮之事,這些由皇后親自來主持似乎更爲合適些。”殤無淚說着臉上的笑容消失,只似乎一眨眼,那笑容又重新掛在了臉上。
擡手隨意拿起一本奏摺緩緩打開,殤無淚突然擡眼瞥了下方的穆子閣問了句,“愛卿意下如何?”
“陛下英明”穆子閣微微拱了拱身子恭敬說道,而後轉身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站定。
衆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均是點頭稱是,大家都默契的不發出任何聲音,一時間,站滿衆朝臣的大殿陷入沉默,衆人正等待退朝聲響起時,卻聽“嘭”的一聲,殿上響起有人摔倒的聲音。
“陛下,陛下,出事了”小太監急急忙忙闖進來,剛邁進大殿便撲倒在地上,衆人看着這身着最低品階太監服的小太監暗暗默哀,陛下正在上朝,這品階低的小太監不知死活纔敢來打擾。
“退朝”殤無淚看着殿下的小太監臉色驟變,留下兩字便一甩衣袖消失在衆人眼前。
衆人看到這一幕均是滿臉詫異,幾年來,他們還從未見過陛下露出這般焦急的表情,究竟發生何事,連向來穩重的陛下也會這般緊張。
“李公公,你不是陛下的貼身宦官,那小太監究竟是何人,竟能要陛下如此緊張?”面帶疑惑,穆子閣看着還呆站着沒緩過神的李公公輕開口問道。
“這……雜家也不知道,雜家只是伺候陛下起居,這其他的嘛……”李公公說到頓了下來,他雖是皇帝的貼身宦官不錯,可這貼身用的不貼切,陛下一人宿在養心殿時,從來不要他守夜伺候,只交代他明日敲門伺候洗漱便可。
“這倒是有些奇怪”穆子閣微微笑了笑臉上滿是深意,殤無淚如此緊張的會是什麼呢,他很好奇。緩緩轉身,穆子閣嘴角噙着笑意朝殿外走去,卻剛沒跨出兩步便被身後的李公公喊住。
“小侯爺慢走”李公公快步走至穆子閣身旁喊道,聲音中有些不知所措。
“李公公還有事?”疑惑看了李公公眼,穆子閣聲音平靜。
“陛下方纔召見了今年的文武三元覲見,眼見這三元就要到了,陛下卻退朝,這如何是好。”李公公說着滿臉着急看着穆子閣擡起手中的聖旨,“你看,這聖旨都擬好了,就等着三元到殿宣讀聖旨呢。”
“這樣啊?”穆子閣看着三三兩兩走開的朝臣蹙眉輕聲道,“李公公可先留他們在宮內歇下,陛下抽出身自會召見他們。”
“多些侯爺提醒”李公公朝穆子閣拱了拱手滿臉笑意。
“公公客氣”穆子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只臉上的疑惑在背過身後更加深。
——*——
陰暗潮溼窄道緩緩亮起一點珠光,隱約中牆壁上印出兩個模糊的人影,只見那影子很是匆匆,一閃身便走出很遠。
“啪嗒……”窄道內響起腳踩到碎石的聲音,這聲音在狹小的空間中顯得越加清晰。
“修汀,他怎麼樣了?”前面的男子走的急,說話的時候微微喘着氣。
“陛下,他兩日未曾進食,方纔不小心昏了過去,我害怕出事這才跑去找陛下你。”修汀喘着粗氣胸口不斷起伏着。
他五歲那年遇到了陛下,也是五歲那年,陛下救下了被老太監欺負的他,從那一天起,他便決定永遠追隨陛下,十五年過去了,雖然他每天只能隱藏在暗處,不過他現在的生活挺好,只唯有那個他看守的人時不時會鬧出點小動靜惹得他與陛下都心煩焦躁。
窄道漸漸變寬,在經過一窄門後,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經過精心設計的密室,入目的是簡單的牀和桌凳,一切看起來似乎是正常的房間,只是這房間的右側牆壁下方有一個洞,一個兩指寬一指高的方形孔。
殤無淚快速走到那方形孔面前,雙手焦急從掛着的脖子上掏出一金屬材質的七角形,只見那七角形的七隻腳上分別嵌着藍色的寶石。
緩緩蹲下身子,殤無淚手執“七角形”朝牆壁下方的方形孔側面靠近。
“啪……”下方傳來七角形嵌入石壁的聲音,殤無淚聽到這聲音忙用力旋轉手,只見方形孔上方完美切合的牆壁突然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而後整個方形孔上方的牆壁開始上升,逐漸露出牆壁裡面的真正密室。
不待牆壁完全升起,殤無淚一個弓腰進去,修汀看着這一幕忙開口提醒道,“陛下小心”
殤無淚聽到這聲音頭也不回,徑自跨進去尋找那暈倒的人。
牆壁後面的密室就像一個正常的居室,牀,凳子,木桌,衣櫃,一應俱全,只是從四周密封的牆壁可看出,這分明就是一間囚室。
靠近牀的地面上躺着一個人,那人一身褻衣,就那般直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哥哥……”殤無淚滿心着急跑了去,緩緩將地上的人扶起在懷中,看着懷中與自己一般容顏的男子,殤無淚苦笑着呢喃了聲“你不能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快速從胸口掏出一小瓶子,又從瓶中取出一粒藥,殤無淚顫抖着雙手給給懷中的人服下。
“咳……”懷中的的男子咳嗽着睜開雙眼,當看清眼前之人後復閉着眼睛,嘴巴里發出苦澀的笑聲,“哈哈……哈哈”那笑充滿絕望,讓聽者驚心。
“你想尋死?我不會讓你死的。”放開懷中的人,殤無淚滿面寒意。
“你留我有何用,還不如讓我死了的乾脆。”男子掙扎着從地上站起身,一雙眼睛紅着直直看着殤無淚,那張同殤無淚一般模樣的容顏看起來越加憔悴。
“呵,留你何用?”殤無淚揹着雙手滿面嘲諷,“當然有用,你要親眼見證我輝煌的一生和成就,等我百年,好替我向你那死去的父皇和母后說,那個被寓意爲災子的孩子,比你這個被寓意爲幸子的孩子強的多,什麼天意,什麼註定,都是狗屁。”
殤無淚說着滿面潮紅,指着地上的男子咆哮出來,“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錯了,憑什麼只相差一個時辰出生的人,一個被寵着捧在掌心,一個卻棄如敝屣像狗一樣被關在這裡。而又憑什麼你叫殤無淚,我卻只能叫殤無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嗎?”
“哈哈,天意一樣可以違背。”殤無淚,不,殤無笑看着地上的人滿面嘲諷,笑的陰森恐怖,那笑聲在這密封的石室中一直迴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