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下次, 我這次是來催促你回國的。”墨玉巒緩緩坐在羽阡陌身旁,未等羽阡陌反應過來,復又補充道, “天亮後, 帶着你的兩個侍衛立刻離開。”
“爲什麼?我好不容來殤國玩一趟, 還沒玩夠呢。”不滿看了墨玉巒眼, 羽阡陌嘟囔着不願離開。
“今日的急報想必你聽說了?”墨玉巒依舊面無表情, 只擡手爲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開口。
“當然聽說了,好戲馬上就要開始,我說什麼也不會走。”羽阡陌繼續反駁着, 每句話開口都不忘表達自己要留下來的渴望。
“你難道不想看更有意思的戲?”轉頭看着羽阡陌,墨玉巒的話語裡帶着無限的誘惑之意。
“還有什麼比看殤無淚一臉苦瓜相更有意思?”羽阡陌皺了皺眉眉頭不解問道。
“看他從皇位上掉下來, 這齣戲如何?”挑了挑眉頭, 墨玉巒嘴角帶笑。
墨玉巒這話剛說完, 倒是把羽阡陌嚇了一大跳,“你沒病吧”擡手在墨玉巒額頭上摸了下, 羽阡陌一張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你現在只是一個小角色知道嗎?不是將軍,不是侯爺,沒有追隨你的士兵和軍隊,你憑什麼把殤無淚拉下皇位,別不知死活, 爲報仇衝昏頭腦。”羽阡陌越說越激動, 最後乾脆一掌拍在桌子上表達自己的不贊同。
“你這麼一說, 我倒是突然發現你還不是特別笨。”墨玉巒淺淺一笑突地靠近羽阡陌, 聲音中滿是戲謔之意, “你莫不是害怕自己的突厥皇后,才說這麼多不敢回去吧”
“哪……哪有”羽阡陌支支吾吾反駁道, 顯然底氣極其不足。
“還記得我們七年前籤的條約嗎?”見羽阡陌轉爲沉默,墨玉巒突地擡手用食指輕叩桌面問了句。
“當然記得,要不是你當年壞我計劃,我現在還用偷偷摸摸跑來殤國?”羽阡陌滿是激動,露出一副“現在這種境況,全是你自找的”模樣。
“吭……我們咱暫且不談這個”有些尷尬咳嗽了聲,墨玉巒緩緩開口補充,“如果以朋友的名義,這次你願意幫我嗎?”
“幫?怎麼幫?”羽阡陌瞬時有些無語起來,且不說殤國現在民富國強,就算七年前的窘迫國狀,有公元1302年的那紙盟約,他也絕對不敢有任何舉動。
“你天亮後啓程回國,而後馬上發兵嶺南關。”墨玉巒說着從凳子上站起身,一雙眼睛看着羽阡陌滿是森冷之意。
“發兵?”羽阡陌滿臉不可思議,七年前,爲了阻止他拼上性命的人,現在竟是威脅他要發兵。
“且不說我不能違背信義發兵,即便是我摒棄以前的盟約發兵,又如何能幫助你?”羽阡陌滿是疑惑,說完這話後忙站起身拉住墨玉巒苦口婆心勸說道,“你還不如跟會羽國的好,在羽國我一樣讓你做大將軍不好嗎?”
“哼……大將軍?”墨玉巒挑了挑眉頭一臉不信,“你那愛吃醋的皇后准許一個女將軍在你身邊?到時候萬一皇后醋意大發,我可以跑,你到時可就慘了。”墨玉巒說着嘖嘖嘆息起來,雙手抱胸一臉戲謔看着羽阡陌。
“你……我讓你跟我回羽國是你爲你好,你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羽阡陌說着指着墨玉巒一臉氣憤。
“好了,好不好我自己決定,我就要一句話,這忙你幫還是不幫。”墨玉巒說着突地轉身,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羽阡陌,那眼神中分明滿含威脅之意。
“我幫你還不行?”吐了好幾口口水,羽阡陌中最終還是很沒骨氣點頭答應,墨玉巒的倔他是見識過的,她認定的東西,即便是他不幫忙,她也不會放棄,只不過是換個方法實現目的罷了。
“發兵的緣由我已替你想好,你且說七年前的協議是你與墨將軍籤的,現在將軍已去世多年,這所謂的協議也就不復存在。”墨玉巒緩緩開口,眼角是數不清的冷意,自己說自己已去世多年,這感覺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哎”羽阡陌聽着耳邊低低的聲音,只無奈嘆息了聲,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羽阡陌,你且記住,我只是讓你發兵,你決不可趁機偷襲,否則我決不饒你。”墨玉巒忽然扯過一旁羽阡陌的衣領威脅開口。
“好了,好了,我記下了。”羽阡陌滿臉無奈,讓他出兵威脅殤無淚,雖然給的理由挺算充分,可這將士的糧草不要錢啊,哎……等殤無淚落下皇位,倒是在跟墨玉巒細細算賬的好,這般想着,羽阡陌嘴角帶着傻傻算計的笑意。
“亂想什麼呢?”墨玉巒看着羽阡陌的表情滿臉無語,一國之帝也有這般白癡表情的時候。
“想你什麼時候效忠我們羽國?”羽阡陌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道。
“下輩子吧,我這一生的朝堂生涯已到盡頭,等眼下的仇報了,我就找個人嫁了,什麼殤國羽國與我再無任何關係。”墨玉巒說着想起那眉間總盛滿笑意的男子,不知他現在是否睡的安好。
“噗……嫁人?”羽阡陌很不厚道笑出聲,雙手更是誇張捂着腹部笑的喘不過氣。
“很好笑?”墨玉巒看着羽阡陌聲音森冷,若是眼神可以殺人,估計羽阡陌身上已經滿是窟窿。
“沒有,沒有,只是在想像你這樣的女……姑娘,哪個男人瞎了眼纔敢娶。”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止住笑意,羽阡陌露出一副忍的很辛苦的表情。
“哼……趕緊滾回你們羽國。”墨玉巒不滿瞥了墨玉巒一眼,而後一甩衣袖大踏步離去,心中卻是對羽阡陌的反應很是惱怒,怎麼有人娶她就是瞎了眼呢?柳桓一雙眼睛明明長的很亮。
墨玉巒走的很快,不然鐵定還能聽到房內捂着肚子笑的誇張的人。
——*——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第二日,墨玉巒早早從起牀,雖然昨日因去找羽阡陌折騰了大半夜,可今早她還是很自然天一亮便睜開了眼睛。
一個人自顧走出茗彤院,墨玉巒直接朝將軍府府門處走去。
“藍大人好”將軍府的守衛看着府中走出的人打了聲招呼恭敬道。
“嗯”墨玉巒輕輕嗯了聲,腳下的步子看起來很是悠閒。
就這般,墨玉巒邁着悠閒的步子漸漸消失在守衛的視線中,只是在直走到街道盡頭拐彎後,墨玉巒的步子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幾乎是要用上自己的輕功般。
京都城外的寒山上有一座普空寺,相傳這座寺廟在殤國建國前便已經有了,只是殤國建國後,這寺廟才得以在皇帝的關照下不斷髮展擴建,現在,普空寺早已成爲殤國最大的寺廟,那些傳說中的得道高僧皆來自此處。
普空寺後山迷霧林,墨玉巒手提一壺酒緩緩走入,清晨的霧水還很重,墨玉巒只走了幾步便被草叢的露水打溼了褲腳,她也不在乎,如同幽魂般繼續朝迷霧林深處走去。
“布穀”布穀鳥不時在林間尖銳叫一聲,聽到林中傳來的腳步聲後,忙蒲扇着翅膀離去。
墨玉巒自顧呆傻的走着,最後的腳步停在一座矮矮的墳頭處,那墳前的墓碑上刻着“長君之墓”四字,而墨老將軍名墨闊達字長君。
五年前,墨老將軍在宮變中爲保護殤無淚丟了生命,殤無淚登基後以國師之禮葬之,墨玉巒知道父親生前最愛的地方是普空寺的迷霧林,所以在那場震驚朝野的殯事中乃是用衣衫代之,墨老將軍真正的墳墓卻是在此處。
知道這些的人除了她和墨青萍便只有將軍府的幾個心腹,只是,現今他們全部已經死去,除了她和墨青萍還活在這世上。
“嘭……”重重跪在地上,墨玉巒擡手撫着那墓碑雙眼淚水,“爹,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沒能來看你一眼。”
墨玉巒說着嗚咽起來,擡手抱住眼前的墓碑,腦袋緩緩靠在墓碑上,“爹,女兒心裡其實沒有那麼苦,遇到那人後生活好了很多,所以你不用擔心。”擡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墨玉巒笑的牽強。
“爹,我帶了你最愛喝的桂花酒,你一定會喜歡的。”墨玉巒說着從酒壺中倒出一杯酒置於地上。
“簌……”不遠處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墨玉巒身子一怔轉身去看。
“你是誰?”女子瞪着一雙眼睛詫異看着她,而後展開雙手護住身後的人。
墨玉巒認出眼前的女子,是墨青萍曾經的貼身侍女畫眉,那麼她的身後之人是……墨青萍?意識到這裡,墨玉巒瞬時有些慌了,只見她慌忙從地上站起身,而後胡亂抹了抹眼角冷聲質問道,“你是誰?爲何擾我與故人敘舊。”
“故人?”墨青萍緩緩越過畫眉走了出來,只見她身着一襲繁瑣嫩綠錦衣,那錦衣的一角早已滿是污漬,想是來時的路上被露水與塵土弄髒。
“你的故人是我父親?”墨青萍一雙眼睛滿是打量看着墨玉巒,知道這墓地的人爲數不多,或者說自那次將軍府敗落後,只有她一個還知道這墓地真正躺着的人是誰,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父親?”墨玉巒搖着頭否定道,“不……不……姑娘肯定弄錯了,長君大師是個出家人,怎麼可能有女兒。”
墨玉巒雖臉上面無表情,可心底卻是笑的苦澀,父親,墨青萍,你還有臉在我爹的墳前喊他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