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想害死你。” 柳桓雙手抱着斧頭一臉堅決,他知道自己是塊什麼料,他不想玉巒死在自己手上,他會悔恨一輩子的。
“真不劈?”見柳桓如此堅定拒絕,墨玉巒的聲音突然轉爲溫柔,心中卻是氣血翻涌,忍耐已達到極限。
柳桓緩緩搖搖頭,一臉警惕看着墨玉巒,每次她說話這麼溫柔的時候,總不是什麼好事要發生的時候。
“好,你不劈,老孃自己劈。”倏地從地上站起身,墨玉巒雙眼斜視柳桓一腔怒火,她足足等了三日的時間,結果卻換來他一句不幫忙。
聽墨玉巒說要自己劈,柳桓忙將手中的斧頭避在自己身後。
“給我”緩緩伸手,墨玉巒的聲音滿是森冷之意,柳桓聽到這聲音只覺得身子一震。
“不給”柳桓繼續搖着頭。
“哼,你以爲你擋得住我?”幽幽一笑,墨玉巒看向柳桓的時候滿是輕蔑之意。
柳桓不喜歡此刻墨玉巒看他的眼神,那感覺讓他覺得難受。
“老孃看錯你了”突然將腦袋抵在柳桓額頭,墨玉巒趁機擡手點住柳桓的穴。
額頭處傳來頭盔森冷的寒義,柳桓看着眼前的人滿是心疼,日日帶着這冰冷的面具一定很痛苦吧,可是……他真的下不了手。
緩緩將斧子從柳桓手中奪出,墨玉巒看着手中的斧子滿眼深意,她可以自己劈,只是她手上沒長眼睛,萬一……
“柳桓”墨玉巒第一次這麼鄭重的喊柳桓的名字,被點穴的柳桓看着眼前詭異的人一臉驚慌,她要做什麼,自己來劈無疑是自殺。
“你說怕害死我,所以不願意幫我,可是……我如果失手殺了自己,那麼你就是始作俑者。”自嘲一笑,墨玉巒緩緩擡起手中的那把斧子。
“嗯嗯……”柳桓看着眼前這一幕瞬間慌了,嘴巴說不了話只得鼻子發出一陣嗯嗯的聲音。
“怎麼?你有話要說?”墨玉巒看着眼前一臉緊張的人冷冷問了句。
“嗯嗯”柳桓拼命發出一陣嗯嗯聲,眼睛也拼命眨着。
嘴角隱約浮現一抹笑意,墨玉巒擡手解開柳桓的穴。
“我幫你”柳桓剛一得聲便大口喊道。
墨玉巒聽道這句話嘴角笑意更深,慌忙將手中的斧子塞進柳桓手內,墨玉巒一臉埋怨道,“早說不就好了,浪費時間。”
墨玉巒知道柳桓的爲人,清清楚楚的知道,所以她在打賭,賭他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死在他面前。
“你詐我?”柳桓一臉詫異,這女人……
“嘖嘖……你可不能這麼說,我真是打算自己動手來着,不過,你既然決定幫我,我當然會欣然接受你的幫助啊。”墨玉巒搖着頭反駁道,嘴角的笑意卻是不減。
“哼”柳桓不滿哼了聲,心中滿是被欺騙的小感傷,這個女人不知道嘴巴里面到底哪句話是真話。
“讀書人可不能食言啊”見柳桓一副小孩子脾氣的模樣,墨玉巒忙開口提醒道。
“我纔不會像你這般滿口謊話”柳桓不滿嘟囔了聲,沒有在說什麼。
我滿口謊話嗎?墨玉巒心中不解,她除了名字告訴他的不全是真的外,她還說過其他的假話嗎?明顯沒有嘛,方纔那般詐他也是性子使然,常年行軍在外,面對任何問題她注意到的只是解決辦法,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軟的還不行就用計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好方法,不是嗎?
“開始吧”沒有理會柳桓的小小不滿,墨玉巒重新躺在地上開口命令道。
“你求人辦事都喜歡用這般命令的口吻嗎?”柳桓看着地上的人半天不動作。
“請柳桓大哥幫人家把頭上這個該死的面具劈開好不好?”墨玉巒翻了個白眼甜絲絲說道,那聲音膩的柳桓差點把手中的斧子抖出去。
“算了,你還是叫的柳桓或者小桓吧”柳桓緊了緊手上的斧子妥協道。
“哼,算你識相,快點開始吧。”墨玉巒瞥了柳桓一眼恢復原樣。
柳桓心中嘆息,他這是怎麼了,居然認爲她這樣同他說話會更親切一些。
“你還是閉上眼睛吧”柳桓緩緩揚起斧子勸墨玉巒道。
“不需要”墨玉巒開口拒絕。
“好吧”柳桓無奈應聲,手中的斧子揚了半天還是沒有落下的意思。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錯手殺了你,我會自殺謝罪的,閻羅殿上我陪着你,你別擔心。”柳桓嚥了口吐沫誠懇保證道。
“你看到我有一絲的擔心嗎?”聽某人的安慰,墨玉巒撫了撫衣領處一臉不領情,明顯擔心的是他而不是她,不過那句“閻羅殿上我陪着你”,倒是聽起來挺感動。
“你放心,就算你失手,也不必自殺謝罪,你在這院子裡隨便挖個坑把我埋了,別人根本不知道你殺過人,你還是可以繼續當你的夫子喲!”墨玉巒笑嘻嘻開口爲柳桓出謀劃策,那語氣就好像他們討論被殺的人是別人一般。
“不會的”柳桓一臉堅定,腦海中不斷回想着方纔練習的要領,斧子急速落下。
“啪……”斧頭和金屬相撞產生刺耳的聲音。
“唔……”墨玉巒一時沒忍住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雖然她躺下來努力讓自己的臉面離開面具一些,可那強烈的撞擊傳來,她還是忍不住那疼痛的擠壓。
“你還好嗎?”柳桓看着那面具上僅留下的淺痕有些擔心問道。
“沒事,你照着原來的地方繼續再劈一次。”墨玉巒忍下痛苦開口吩咐道。
“嗯”柳桓輕輕應聲繼續擡起手上的斧子。
“嘭……”又是一陣撞擊聲傳來,這次的聲音和原來的撞擊聲不太一樣,柳桓仔細一看,卻發現那斧子已經嵌在面具中,奈何因爲面具較厚還是沒能將其劈開。
“玉巒,你還好嗎?”柳桓拿開斧子擔心問道。
“還好”墨玉巒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方纔那一幕太過驚險,她甚至感覺到面具凹下去一塊頂在自己的鼻尖處,那變涼的觸感讓呼吸一滯。
“再來”墨玉巒深呼吸一口氣繼續開口。
柳桓面帶難色,第三次在砍下去的話,會不會傷到她。
“快點”耳邊傳來墨玉巒不滿的催促聲,柳桓再次揚起手中的斧子。
“嘭”一陣悶悶的撞擊聲傳來,柳桓看着地上不動的人滿臉恐慌,只那面具裂開一道縫隙,而那縫隙中源源不斷流出的是鮮血。
“玉巒,玉巒……你怎麼了?”柳桓急忙將地上的人抱在懷中,感覺懷中人的呼吸聲,柳桓眼眶溼潤。
“我沒事”墨玉巒深深呼吸一口氣應聲道,沒有事是假的,方纔斧子落下,那被劈開的面具邊緣沿着斧子下落的方向朝臉部凹去,那鋒利的邊緣割的臉部發疼,傷口不深卻是很痛。
沒死就好,接下來她只需要沿着縫隙將面具掰開些,她就能將頭拿出來了,想到這裡,墨玉巒掙扎着從柳桓的懷中坐起來。
“你要做什麼?”柳桓看着才恢復一些的人滿是擔心道,那面具上不斷涌出的鮮血讓他心裡發疼。
“等一下就好”沒理會柳桓的阻撓,墨玉巒堅持坐起身。
柳桓見她這般堅持,只得跪坐在她身旁靜靜等待着。
緩緩擡起手臂,墨玉巒將左右手分別放在被砍開縫隙的兩邊,感覺到手中的厚重感,墨玉巒自嘲一笑,竟是用最厚的頭盔來困住她,真是看得起她。
“唔……”手腕漸漸用力,墨玉巒臉色越加慘白。
柳桓看着眼前漸漸展開的面具滿是恐慌,恐慌於墨玉巒的力量,更恐慌於那張漸漸露出一部分滿是血水的小臉。
鼻樑左右兩邊是兩道鮮紅的血痕,那兩道血痕上還在不斷流出血水,沾滿整個臉頰還有衣領。
“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緩緩鬆開雙手,墨玉巒的聲音有些冷。
眼前的人只看了鼻樑周圍的一部分便已是一臉恐慌,他若是看到她額頭曾被烙過的痕跡,會不會直接被嚇暈過去呢?
“對……對不起”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柳桓滿是歉意低下腦袋。
“幫我打盆水過來”緩緩開口,墨玉巒淡淡道。
“好”柳桓低低應了一聲朝院內的水井邊走去。
見柳桓離去,墨玉巒緩緩站起身走回睡房將門關上,她不想他看到自己狼藉的樣子,她怕嚇到他,那書生本就膽小,若是被嚇出什麼病,豈不是她的罪孽?她不傻,她不想揹負任何人的罪孽。
“玉巒?”門外傳來柳桓的喊聲。
“你將水放在門邊,然後爲我找一塊豬皮來。”墨玉巒輕輕應了聲,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哦”柳桓糾結許久妥協道,他擔心她,不忍心在這種時刻丟下她一個人,可是,她既然要求,他便不能能勉強她。
柳桓離去後,墨玉巒才緩緩打開房門將門口的水盆端進去,將水盆放置在木桌上,墨玉巒擡起雙手緩緩將頭上的頭盔拿開。
看着水中的倒影,墨玉巒自嘲一笑,原本光滑的額頭早已經被皺在一起的疤痕取代,鼻樑兩側的血痕還在泊泊流着血,估計好了也會留下疤痕,這張臉看起來還真是糟糕透頂呢!可是,殤無淚以爲這點傷疤就想打敗她嗎?
當初他烙了她的額頭給她套上頭盔時便算準了,即便她有可能逃出黑山也不會獨活吧,更何況沒有人能逃得掉黑山的束縛。
可是,他還是算錯了,她墨玉巒絕不是那種孬種,有仇不報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