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捂着肚子,墨玉巒舒服打了個飽嗝,再看滿桌飯菜時,只餘下些殘羹剩飯。吃完飯伸個懶腰,墨玉巒這才發現柳桓張大嘴巴滿臉詫異看着自己。
“有什麼不對勁嗎?”墨玉巒四周打量了下滿是不解問柳桓道。
“你……你全吃完了?”柳桓指着桌子驚訝的說不出話,就方纔的那些飯,他可能一日三餐也不一定能吃的完。
“這都是你的功勞”墨玉巒微微一笑拍了拍柳桓的肩膀讚歎道,“你做的飯菜實在太合老孃胃口,等有機會招你當個廚子也不錯。”
柳桓看着明明一身男裝還自稱老孃的人滿頭黑線,“玉巒,姑娘家還是別老孃來老孃去,影響不好。”
“老孃不覺得啊”翻了翻白眼,墨玉巒一臉不以爲意。
不對,墨玉巒這才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男人的裝扮,“好吧,老……爺以後不說了唄。”
柳桓額頭的黑線更甚,沒了老孃反倒又多了個爺,“天色不早了,我把這些收拾收拾,你也好早些洗漱休息。”擡手開始收拾飯桌上的殘局,柳桓緩緩開口。
墨玉巒見柳桓這般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柳桓辛苦替她做了菜,自己都沒吃上一口又要替她收拾殘局,“我來幫你”倏地開口,墨玉巒擡手便要去奪柳桓手中的盤子。
“別了,弄你一身油,這裡先不用你管。”擡手拂去墨玉巒的動作,柳桓一臉堅持,中午的時候還捱了一拳,現在吃飽就好好休息,這樣才能把損失的血氣補回來。
“不行,這樣我會覺得非常過意不去的。”墨玉巒緩緩開口堅持自己的想法,柳桓聽她這般說一臉詫異看着她,這人捱了一拳頭連性情都變了不成,以前的玉巒連這些盤子碰都不碰的,她總嫌棄這些太髒。
其實不是墨玉巒改變了,主要是今日同柳桓言歸於好後墨玉巒心情高興,這人一高興啊,可能會連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願意去嘗試,墨玉巒便是最好的例子。
柳桓還在思索間,墨玉巒已經卷起袖子開始抓桌上的盤子,只見她抓起一個,連忙又去抓第二個,可能沒料到那佔了油的盤子竟會如此之滑,那被她連續抓起的第二個盤子一個沒留神便從手中滑開。
“小心”柳桓看着眼前的一幕滿頭冷汗大聲提醒道,墨玉巒一臉淡定,擡腳便將那快要落至地面的盤子踢起,一個轉身迅速抓住下落的盤子,一臉得意看向柳桓。
“算了,還是我來吧。”柳桓冒着冷汗將墨玉巒手中的兩個盤子接過來,看她收拾真是比看雜耍還要驚心動魄。
“你嫌棄我?”雙手掐腰,墨玉巒看着背對自己在桌面上忙碌的柳桓不滿開口,她八輩子纔想到要動手收拾東西,竟然被他紅果果嫌棄,哼……打攪她的好心情。
“沒有,只是你受了傷,要好好休息才行,這可是大夫親□□代的。”無奈,柳桓只得將大夫拿出來當藉口,大夫確實說要好好休息,不過,就玉巒的身體狀況來看,這個顯然對她來說不是必須的。
“哼”墨玉巒不滿哼了聲,卻也沒有反駁,吃了東西后精神氣足了,腦袋雖不暈卻也要好好休息才行,總歸休息對身子是好的,這點沒有錯。
“我先出去一會,小二呆會會拿水來給你,你記得洗漱啊。”柳桓端着盤子,臨走前還不忘開/口/交代。
“好了,記得了。”甩甩手,墨玉巒一臉‘你真囉嗦’的表情。
柳桓離開沒一會,小二便端着盆熱水送了過來,墨玉巒接過那水看着盆中的“自己”傻愣起來,還真是一張看着超級不舒服的臉呢,罷了,等條件准許她重新再做一張順眼的臉便好,只是……只是那個時候,恐怕她就要與柳桓再見陌路了,哎,想想心裡還真有些不捨得。
“扣扣……”墨玉巒剛洗完臉便聽見房門處傳來敲門的聲音,繼而便是柳桓的聲音,“玉巒,我就在隔壁,你若有什麼事情直接喊我就好。”
聽見這聲音,墨玉巒停下動作嘴角帶着一抹微笑,“我也就在你隔壁,你有事也可直接喊我。”
“好”門外傳來柳桓的聲音,而後便是靜默許久,就在墨玉巒以爲柳桓已經離開時,門外又傳來柳桓的聲音,“玉巒,我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我明日叫你。”
“知道了”坐在牀邊,墨玉巒伸着脖子朝房門的方向喊了句。
緩緩將外袍脫去,墨玉巒蹬掉鞋子順勢躺在牀上,這客棧雖簡陋卻也乾淨,被子上還能聞到一絲絲陽光的味道,緩緩閉上眼睛,墨玉巒側耳聆聽隔壁的動靜。
房門打開的聲音,應該是小二在給他送水,“柳桓,你睡了沒?”緩緩開口,墨玉巒乾脆試探着喊了句。
隔壁房間,正洗漱的柳桓聽見微弱的聲音忙停下動作。
“柳桓,你睡了沒?”墨玉巒見柳桓沒反應,試探着再次開口道。
“玉巒?”柳桓這次總算聽到是誰在喊他,怪不得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方纔還納悶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認識他。
“你聽的到?”躺在牀上的墨玉巒立馬睜開眼睛來了精神,客棧簡陋也還挺有好處,聊天方便啊。
“嗯,聽得到”柳桓邊說邊坐到了牀上,開始脫衣服準備就寢。
“你睡了沒?”緩緩開口,墨玉巒繼續重複方纔的問題。
“嗯……還沒睡,不過快了。”緩緩躺在牀上,柳桓看着牀頂的簾子發呆,嘴角的笑意漸濃,小時候孃親會在他睡前同他聊聊天,再後來……他再沒有機會享受睡前同別人聊聊天的機會。
“嘻嘻……”墨玉巒嘻嘻一笑,側身對着牆壁的方向緩緩開口,“柳桓,謝謝你。”
“謝我什麼?”柳桓一頭霧水。
“謝你的地方挺多”墨玉巒只說了這句話便沒再說下去,謝謝你帶我離開黑山,謝謝你願意推心置腹的照顧我,謝謝你當我是朋友,更謝謝你這麼容易相信我的話。
“玉巒,如果……如果我今年還是沒能高中,我陪你一起去告御狀,一定幫你沉冤得雪。”柳桓見墨玉巒沉默,以爲她又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忙緩緩開口安慰道,他雖沒有被冤枉過,但可想而知揹負本不該屬於自己的罪行,是多麼痛苦而又無奈的一件事。
“好啊”墨玉巒微微一笑應聲,這傻瓜,還真以爲她去京都是去洗刷罪名的嗎?她要的可不僅僅是洗刷罪名這麼簡單。
“柳桓,你若能當官,一定會是個好官。”墨玉巒擡手在牆壁上輕輕畫着圈開口道,柳桓是個極其正直的人,他若爲官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借你吉言,我也希望自己將來能成爲一個受人讚賞的好官。”柳桓同樣側身面對着牆壁,談及未來能否爲官時,他總是滿心感慨。
“這算是你的願望嗎?”墨玉巒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她知道柳桓希望自己的滿腹才華有用處,原來這是他的夢想,也可以說是所有讀書人的夢想,只是……她以前見過,許多抱着這個夢想進入朝堂的年輕人,或多或少會被朝廷的一些腐敗之氣侵蝕,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畢竟是少數。
“算吧,我這一生的願望並不多,其一便是你方纔所說,”柳桓說道這裡頓了下,臉色也漸漸變得緋紅起來。
“其二呢?”墨玉巒等了半天沒見牆壁另一邊的人繼續,忙開口催促道,她最不喜歡別人說話說一半。
“其二,找一個共度一生之人。”柳桓緩慢開口,右手不自覺朝牆壁的方向撫去。
而另一側的墨玉巒反覆感覺到指尖的熱度般,忙將手指收了回來,“共度一生?說的容易,可這人生路如此之漫長,能風雨共患難何其不容易。”墨玉巒語氣有些低落。
一時間兩人均是沒有再開口說話,就在墨玉巒以爲柳桓睡了準備也閉眼休息時,耳邊傳來柳桓的聲音,“玉巒……等你沉冤得雪恢復清白後,我們便成親吧。”
柳桓的耳根有些發紅,可語氣卻滿是堅定,共度一生之人不易找,他不能放手這個唯一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他對她已漸漸由“必須的責任和承諾”轉變爲“渴望的伴侶和知己”,他不知自己在什麼時候想法突然改變了,許是在她一臉笑意鼓勵他去京都參試的時候,許是在她滿是惱怒斥責他婦人之仁的時候,又或許是在方纔她問他願望的時候。
墨玉巒聽着這話沉默了,她恢復清白的時候便是拉殤無淚下位的時候,那時候她定是他眼中的罪人,他或許鄙夷她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想着要娶她?
“好,如果那時你還願意的話。”墨玉巒輕輕開口,擡手提了提胸口處的被子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