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兩日,柳桓、墨玉巒兩人總算在三月二十五這日傍晚到達殤國京都,而此時距離殤國科舉之日還差四日。
走進城門的那刻,墨玉巒看着熟悉的街道感慨萬千,想當年,她哪次不是騎着聽雪在百姓的歡呼聲中走進城門,而現在……她只能僞裝成路人甲的模樣進來這裡,哎,往事不堪回首!
“玉巒”柳桓本跟在墨玉巒身後走着,見她突然停下腳步,忙不解喊了聲。
墨玉巒轉頭看了看身旁之人,微微一笑道,“我回來了,遊戲開始了!”
聽墨玉巒莫名其妙的話,柳桓皺着眉頭更加不解,什麼開始了?還未等他問出口時,墨玉巒已經坐上車駕着小灰朝街道左邊拐去。
“哎,你去哪?”柳桓忙擡腳跟了過去,怎麼玉巒好像對這裡很熟一般?來不及等他細想,在擡頭時墨玉巒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玉巒,我還沒坐上車呢!”柳桓小跑着拐進左側街道,一臉埋怨朝不遠處已經駕車離去的人大喊道。
“哦,我忘了。”墨玉巒轉頭看着身後正跑過來的人一臉常色,柳桓見她這麼模樣,心中的埋怨更甚,一到京都,玉巒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
“我方纔想事情呢,不小心才把你忘了。”見柳桓一臉埋怨,墨玉巒忙笑眯眯看着他解釋起來。
沒辦法,她太興奮了,踏入京都的那一刻,她真想站在城樓上大喊一聲,“我墨玉巒回來了,”可現在不是時候,不過會有這樣一天的,而且會很快。從踏進京都的第一步,她整個人的心思都撲在報仇計劃上,這纔不小心把柳桓落下!!!
“你對這裡很熟?”柳桓也不想同面前不正常的人爭執,只爬上木板車坐在墨玉巒身旁輕問了聲。
“當然,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墨玉巒緩緩應聲,擡手拿起鞭子便趕着小灰朝前走去,嘴裡還嘟囔着,“我帶你去我以前最喜歡的客棧。”
柳桓聽墨玉巒說在這裡長大,滿是詫異,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她說去她最喜歡的客棧,柳桓瞬間不淡定了,京都本就物價高,而就柳桓的瞭解來看,玉巒她喜歡的東西絕對不便宜。
這般想着,柳桓忙開口阻止道,“玉巒,我們知道一個最適合我們這種趕考書生住的地方,我們還是去那裡吧。”柳桓說着雙眼誠懇看着墨玉巒,心底暗暗祈求她能同意自己的建議。
“你擔心沒錢是吧?”墨玉巒一眼看穿柳桓的擔心,忙開口直言問道。
見墨玉巒識破,柳桓也沒什麼尷尬,只緩緩開口解釋道,“除了考試的報名費五兩銀子,我們只有一兩多一點的閒錢,若是去太貴的地方我們付不起房錢。”
聽柳桓“窮巴巴”的語氣,墨玉巒忍住笑意倏地開口,“我很好奇,你上屆考試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個……”柳桓頓了頓誠實回道,“三年前,我也是帶了十兩銀子出門,五兩報名費,剩下五兩是來回的路費。”
“啊?”墨玉巒聽他這麼說突地長大嘴巴滿是不可思議,柳桓說他走了一個月纔到京都,那就是說,他這一個月的時間大概也只是花了二兩銀子,可這些錢在京都的酒樓最多買得起一道普通的下酒菜。
“那我問你啊”墨玉巒突地想要逗逗柳桓,只見她皺起眉頭露出一臉糾結的模樣繼續道,“現在是我們兩個人在趕路,可剩下的這些錢最多能用到你參試結束之日,那麼……返程該怎麼辦呢?”
“這……”柳桓一時沒了主意,以前他一人之時,吃飯吃的差一點,住客棧住的差一點,勉強夠來回的路費。而現在是兩個人,且他還給了小雷他們二兩銀子,現如今手上的錢,最多能撐到考試結束之日,這之後返回猴山村的路費該從何而來呢?
“要不……等要回去的時候把小灰賣了,我們走着回去。”見柳桓一臉爲難沒想出解決辦法,墨玉巒摸着小灰的後背處,笑嘻嘻建議道。
彷彿聽懂墨玉巒的話般,小灰不滿的哼了下鼻子,腳下的步子突然加快,好似在證明自己很有用處般。
“這不好吧,大伯家的驢只是借給我們用,我們還是要還回去的。”柳桓看着墨玉巒一臉爲難。
“有注意了”柳桓看着墨玉巒突然嘴角咧開露出一抹微笑解釋道,“考試結束後,我可以在京都賣些字畫,這樣應該很快能湊夠回去的路費。”
“賣字畫?你確定有人買?”墨玉巒上下打量了柳桓一眼滿是不信,這書呆子還真是全能,書讀的好不說,居然還敢說要賣字畫。
不是墨玉巒懷疑,實在是墨玉巒討厭那些寫字畫畫好的人,這討厭的原因要從墨玉巒七歲那年說起,那時的她可是京都有名的“小才女”,看書作詩她都可以,唯獨一手字怎麼寫都寫不好,這也是她當年棄文從武的原因。
“我覺得還……好”墨玉巒深深的懷疑目光下,柳桓的自信被打的落花流水。
“算了,不逗你了。”墨玉巒一甩手笑嘻嘻道,復又趕着車繼續優哉遊哉朝自己喜歡的客棧方向走去,“我不是說過,來到京都我們就有錢了,所以,銀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你京都還有親戚?”見墨玉巒一臉信心滿滿的樣子,柳桓不解問道。
“沒有”墨玉巒臉上的笑意瞬間滑落,當年她被被禁衛軍抓走後,殤無淚僅用了一日的時間便給她判好罪,押送出京。可也就在那一日,聽雪被殺,戰銘候府被封,所有家僕流放販賣,她已然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那你要從哪裡弄來錢?”柳桓陷入‘十萬個爲什麼’的僵硬思維中。
“我晚上帶你去拿錢,你到時便知。”墨玉巒轉頭看着一臉疑惑的人笑着解釋。
此刻正是傍晚時分,京都繁華街道上的行人依舊很多,墨玉巒駕車緩行,柳桓則是坐在她身旁一臉好奇看着街道四周,柳桓來過一次京都,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京都這般繁華的模樣,四周林立的全是高層的鋪子,有酒樓、客棧、藥堂……,還有很多他從來沒見過的地方,比如方纔路過的“翠芳樓”,門口站着許多打扮妖嬈穿着暴漏的女子朝他們招手,這難道就是京都特別的地方嗎?
柳桓看着遠處露出一臉思索的模樣,墨玉巒見他這般,順着他的視線去看,便見是對着“翠芳樓”的方向。
“怎麼?想進去看更精彩的?”墨玉巒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柳桓忙從呆愣中回過神,發呆的他顯然沒聽出來墨玉巒語氣中濃厚的醋味。
“精彩?”柳桓不解問了聲,“可是,京都現在的女子都穿着這樣嗎?”柳桓說着忙抓住墨玉巒的手叮囑道,“你以後還是不要穿女裝了,這樣打扮的女子看着都太輕浮。”
墨玉巒這才聽出柳桓的疑惑,他原來是以爲京都女子都是那些青樓女子的打扮嗎?這呆瓜不會是不知道青樓是幹嘛的吧?
“你沒去過方纔那樣的地方?”墨玉巒微微側了側頭,一張臉上寫滿疑惑,這傢伙不會這麼純情吧?
“沒有”柳桓誠實的搖搖頭,每日除了讀書便是寫些有感而發的文章,再不然就是教那些孩子讀書,猴山村不算富裕,他們的集市上可沒有這些東西。
“哎……那你可真是白活了,告訴你喲……那裡可是男人的天堂。”墨玉巒倏地靠近柳桓耳邊,語氣中帶着無形的魅惑之意。
“是……是嗎?”墨玉巒的突然靠近,讓柳桓白皙的臉蛋瞬間又泛紅起來,連帶着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
“當然,等你考完,我可以帶你去想享受一次。”墨玉巒倏地直直盯着柳桓笑道,只那笑怎麼看都有些怪怪的。
她會帶他去/逛/窯/子?別開玩笑了,她只是看看這傢伙是不是真如表面露出的那麼純情罷了,且不說她不準備成親,即便她了成親,她的夫君若是敢去逛這種地方,那她會毫不猶豫廢了他!
“啊?”有些沒反應過來,柳桓只得張大嘴巴露出一臉不解。
‘玉巒既然要帶他去,自然是幫他長見識’,想到這裡,柳桓毫不猶豫點頭應聲道,“好呀”
墨玉巒倒不這般想,聽柳桓應聲如此爽快,一張臉登時就繃緊起來,這廝……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擡手在小灰屁股上拍了下,墨玉巒駕車突然加快速度。
“小心”柳桓看着四周的人忙提醒墨玉巒道,街上行人還挺多,萬一不小心撞到人怎麼辦?
“我駕車,你絕對放心。”墨玉巒背對着柳桓給緩緩開口,絲毫沒有要慢下來的意思。
柳桓無奈,只得抓緊木板車,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掉下去,京都的路很平穩,所以這一路驢蹄達達,兩人沒一會便到了墨玉巒先前所說的客棧。
“君然客棧?”柳桓從車上下來時,看着面前燙金的門匾緩緩念道。
“怎麼樣?氣派吧”墨玉巒手上還牽着小灰,見柳桓一臉驚訝,忙開口自豪道。
“是挺……挺氣派,可是……”柳桓可是了半天沒說出來,最後一把拉住墨玉巒的手道,“可是不適合我們,我們還是去別家吧。”
“站住”見柳桓轉身要爬上板車,墨玉巒忙開口阻止他,“你這幾日需要好好休息,我們這幾日就住這裡。”
沒等柳桓再度拒絕,墨玉巒已經拉住他的手朝客棧內扯去,臨進門前,墨玉巒還不忘吩咐站在門口的小二去照看小灰。
小二本站在門口看着面前的兩位客人發呆,畢竟這麼多年,他還從未見過穿着這般簡陋的人來他們君然客棧住店,還呆愣間,那其一似是車伕的人,突然將繮繩扔進他手中吩咐他照看牲口,那人身上的氣勢有些嚇人,加上他說話的語氣太過自然,他竟然連攔都沒攔就讓這兩個“窮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