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墨玉巒幾日的不懈努力與勸說,柳桓終於默認贊同墨玉巒的主意,由墨玉巒陪着他去京都參加科舉考試,即便再次落榜,墨玉巒也會替他將十兩銀子還給大家。
聽到柳桓要去京都參試,猴山村上下幾乎是過年一般高興,當然這其中最高興的要數村長張耀民,一聽柳桓願意去京都考試,高興的他連忙將家裡唯一的一頭驢送給柳桓趕往京都之用,柳桓隔壁的張有成家更是將家裡的木板車也貢獻了出來。
公元1309年三月初七,天氣晴朗,這一日是墨玉巒同柳桓二人啓程趕往京都的日子。
猴山村口,墨玉巒坐在木板車上,看着身前拉車的灰驢面無表情,而她身後是正在同柳桓道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柳夫子,你要早些會回來,小狗子會想你的。”男娃娃脆生生滿是不捨開口喊道。
“小貓兒也會想你的”方纔的聲音剛落,又一女娃娃懦懦膽怯的聲音傳來。
墨玉巒聽到這裡差點沒忍住笑出聲,柳桓這是教了一屋子學生,還是養了一窩的小寵物,小狗子,小貓兒,這名字還真是……好記。
“哈哈……是啊,記得早些回來。”娃娃們七嘴八舌說完,村長張耀民哈哈大笑叮囑柳桓道。
“嗯,柳桓記下了,大家回吧。”柳桓看着衆人開口道,猴山村對他的養育之恩,他永生難忘。
“孩子,我們在要這裡看着你,你快些上車吧。”張耀明擡手揉了揉眼眶滿是感慨開口,衆人聽村長這般說忙點點頭跟着催促起來,“柳夫子快些上車去吧”
柳桓看着衆人緩緩開口,“柳桓走了,大家多保重”說完便擡腳踏上一旁的木板車。
墨玉巒見他上車也不說話,拿起鞭子攢在手心,輕輕拍了拍驢兒的屁股道,“走咯,走咯。”原本站定的灰驢擡了擡蹄緩緩邁步走開。
“柳夫子多保重”衆人看着離去的車子揮手告別。
柳桓看着身後衆人搖着手臂大喊着,“大家多保重,都回吧。”
“等等我,柳大哥等等我”就在這時,衆人身後突然傳來張春華匆忙的喊聲。
墨玉巒轉頭去看,便見一女子急急從人羣中衝了出來,手上還拿着個布包,這是要……和柳桓私奔?墨玉巒不懷好意想到,沒辦法,實在是張春華給她的印象太糟。
“籲……”呼喚跑的歡快的驢兒停下,墨玉巒看着漸漸靠近的人一臉警惕,此去京都她可不想在多帶一個人,這木板車本就小,兩個人都還要擠擠才行,三個人還了得?
“柳大哥”張春華跑到車旁大聲喘着氣,似乎是緩過了氣,只見張春華擡手將懷中的布包遞至柳桓手中道,“這是我連夜給你做的衣裳,希望柳大哥不要嫌棄。”
“春華”柳桓看着手中的布包臉色複雜,他既然知道了張春華的心意便應該表現的堅決些纔好。
“春華知道柳大哥已有未婚妻,春華自己也有了未婚夫,只是……柳大哥永遠都是春華的柳大哥。”張春華雙眼水汪汪看着柳桓差點哭出來,他們明明是青梅竹馬,爲何竟是生疏在這個份上。
“快收下啊,別讓春華姑娘一片苦心白費。”聽見張春華不是要一起去京都,墨玉巒放下心來,見柳桓還在猶豫不決忙開口催促柳桓道。
聽墨玉巒這般說,柳桓將布包放至在車上感謝道,“春華謝謝你,還有……多多保重,好好照顧大伯和嬸孃。”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別耽誤了時間。”張春華鼻音有些濃重,眼眶也泛起了紅色。
“保重”柳桓低低重複這兩個字擡手同張春華揮手,張春華看着緩緩離去的車子終是忍不住哭出聲,再見了,柳大哥,等你回來時,我說不定已是他人婦。
“怎麼?捨不得?要不要送你回去?”見柳桓一直盯着猴山村的方向發呆,墨玉巒好似玩笑又好似鬧彆扭般道。
“是捨不得,可捨不得卻也不代表我可以回去。”柳桓轉頭看了眼一旁的墨玉巒聲音低沉。
墨玉巒今日一身藍衣,衣服雖是最普通的麻布所制,但穿在墨玉巒身上卻是出奇的好看,就是那張臉太過普通,同柳桓的“絕色”相比,說墨玉巒是一個書童絕對沒有埋汰她。
“能不能說些我能聽懂的話?”墨玉巒一臉不滿,這去京都估計光路上也要花上個二十多天,同程的人是個呆子,本就不愛說話,時不時說的兩句話她還聽不懂,那還不得急死她啊。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答應了你去應試,即便在捨不得也是不會回去的。”柳桓一臉認真看着墨玉巒道。
似是感覺出這話的不同尋常,墨玉巒微微紅了臉,只那紅色被擋在豬皮面具下無人覺察。
“哼……”爲自己打氣般哼了聲,墨玉巒不滿嘟囔着,“還不如說些我聽不懂的呢”
柳桓見一旁的人有些鬧彆扭,忙忍住笑意從行李中隨便摸索出了一本書看起來,道路不平,坑坑窪窪,柳桓和墨玉巒坐在車上均是身子隨着車子的抖動而抖動着。
“哎……天公不作美,看來是不准我看書了。”收起手上的書,柳桓滿是感嘆,他看不看書其實真的無所謂,只是這一路上總要有些打發時間的法子。
“哼……別人都是準備了三年,你這臨時抱佛腳的,我估計這十兩銀子是白費了。”墨玉巒嘖嘖嘆息,瞥了柳桓一眼略帶嘲諷道,隻手上的趕車的動作沒有停,想她堂堂戰銘候竟然淪落到給一個書呆子當車伕,還是沒工錢的那種,真是……一把辛酸淚啊。
“有人不是說要用銀子砸死我嗎?也在乎這十兩銀子不成?”柳桓乾脆挪到墨玉巒身旁與她並肩而坐。
“你想多了,我若是想用銀子砸死人,一兩就夠了,你要不要試試?”聽出柳桓話中的揶揄之意,墨玉巒咬着切齒威脅道。
“額……那倒不用試,玉巒你的實力我還是親眼看過的。”柳桓擡手在額頭擦了一把冷汗,他怎麼忘了,眼前的人曾僅僅用指甲般大小的碎骨便殺死了一頭鹿呢!
“算你識相”墨玉巒昂首回道,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
“對了,玉巒”柳桓看着一旁“歡快”趕車的人喊道。
“說”墨玉巒哼着歌,給了一個字迴應道。
“那個……有件事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柳桓滿是小心翼翼繼續看着墨玉巒的表情。
墨玉巒一臉狐疑看着柳桓,他還有這麼小心翼翼要問她事情的時候?
“想問就問,不問就閉嘴。”墨玉巒一臉不要打擾老孃好心情的樣子,手上繼續拿着小皮鞭輕抽灰驢的屁股。
“我其實是很好奇,你明明在黑山的時候很恨皇上,現在爲何卻急迫着要陪我趕往京都?我怕你有什麼想不開。”柳桓聲音很低,他怕她傻到去行刺皇上,皇宮守衛森嚴,即便是她武藝高強,也絕對不可能傷的了皇上一個毫毛。
柳桓說話時用的是他最溫柔的聲音,可即便是這樣,墨玉巒聽到他的話時,臉還是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籲……”突地開口停下車,墨玉巒擡手便抓住柳桓的衣領,雙眼更是寫滿寒意。
“從今後你不準跟任何人提起我在黑山的事情,你要記住我從沒有去過黑山,也從沒有恨過皇帝。”墨玉巒一字一句冷聲交代,柳桓在一旁看着這般模樣的人快速點着自己的腦袋,他能說他最怕玉巒這副模樣嗎?渾身戾氣不說,更是雙眼盯得人身子發麻。
“乖”墨玉巒微微一笑,鬆開柳桓的衣領,順便幫他將揪起的地方撫平。
柳桓見墨玉巒恢復常色,只覺周圍的空氣也跟着暖和不少,那感覺就像冬封的天氣突然陽光大勝。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迫切催你去應試,自己卻非要跟着你嗎?”墨玉巒重新駕起車,轉頭看了眼一旁柳桓開口道。
“嗯,有點好奇。”柳桓低聲道,他不是有點好奇,他是非常好奇,可是他不敢再這麼說,怕她鄙夷他之後,轉而又恢復沉默。
“我在黑山時便說過,我是被冤枉的,所以當年的真相需要有人幫忙查清,你若能在此屆科舉中中第,我便有希望請你幫我查清真相,還我一個清白,這便是我希望你去參試的原因。”墨玉巒說的認真,只心裡感慨着,自己的演技又上一層樓,連她自己都差點被自己騙了。
哼……真相?哪裡有什麼清白真相,他殤無淚卸磨殺驢,呸……怎麼罵了自己。
她要報仇,所以她必須要去京都,因爲仇人就堂而皇之的坐在那裡享受朝臣叩拜呢!這個騙子,人渣,我非得揭穿他,把他從他騙來的皇位中拉下來才行。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柳桓一臉歉意,他怎麼沒想到早日爲官,替玉巒這類飽受冤屈的人洗刷冤情呢!
“沒事,現在你知道了,以後便請你不要將我的過去告訴任何人,請爲我保守秘密。”墨玉巒真摯請求道,心內對自己此刻的言行卻是深深鄙夷了番。
“好,我答應你。”柳桓一臉堅定,見墨玉巒一臉“悲慼”忙又開口道,“玉巒,究竟是什麼樣的冤情呢,你可以說給我聽嗎?”
“……”好奇寶寶嗎?墨玉巒忍住嘴角的抽搐道,“等你高中時我自會告訴你,現在說也沒用,畢竟你幫不上任何忙。”
“嗯,也對”柳桓贊同點點頭,安慰墨玉巒道,“玉巒,你也不要總念着過往的傷心事,一切都會好的。今年的科舉,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