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見那人還在拼命爬着,墨玉巒不滿喊了聲,可這一聲不滿在進入柳桓的耳朵後,卻是讓柳桓心中更加害怕。
柳桓本是讀書人,對這些鬼神之說是不信的,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掉下了山崖,醒來後看到這紅衣鬼面妖怪,要他如何不害怕。
見自己如何出聲提醒都沒有,墨玉巒無奈翻了翻白眼,三年沒同人打過交道,現在的人都是這個樣子?不解搖了搖頭,墨玉巒看着已經探出去半個身子的人忙擡手將隨身攜帶的碎骨彈出。
“噔……”一陣輕微撞擊聲後,原本努力爬着的人的停下動作,那呆滯的模樣一看便是被點了穴。
“哎”墨玉巒嘆息了聲閉上自己的眼睛,“我這般做是爲你好,外面天寒地凍你的腿上又帶傷,你這一出山洞可是必死無疑。”
墨玉巒卿颯颯解釋了幾句便又陷入沉睡,只可惜還在洞口爬着的柳桓。他聽到墨玉巒的解釋先是臉色緋紅不好意思,剛想張嘴道歉卻發現自己連話也說不出來,正焦急間,洞外一陣寒風吹過,柳桓生生打了個寒戰,鼻子更是不受控制滑落絲絲鼻涕。
一夜安靜,第二日太陽從東方升起時,墨玉巒有些不情願睜開眼睛,心中更是不斷埋怨,也不知這痛苦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咦?”眯着眼睛看着洞口的一抹青色墨玉巒有些驚訝出聲,早上起來腦袋還有些不清醒的她愣了好久纔想起昨日救了個人。
懶懶爬起身子,墨玉巒看着地上睡得“香甜”的人擡腳輕踢了下喊道,“喂……醒醒。”
地上的人沒有絲毫反應依舊睡得香甜,“喂,起來了。”墨玉巒不滿又踢了踢地上的人。
“唔……”柳桓痛苦呻/吟了聲,卻是依舊沒有睜開雙眼。
見眼前這般情景,墨玉巒有些疑惑將柳桓的身子扳過來,“生病了?”看着臉色潮紅的人,墨玉巒不肯定道。
擡手去摸那人的額頭,墨玉巒驚喊出聲,“好燙”
“莫不是凍壞了?”看了眼洞外,墨玉巒不解呢喃了聲,無奈將地上的人拖回洞裡,墨玉巒低聲埋怨了起來,“怎麼這麼差勁,連這點寒冷都受不住。”
在墨玉巒的思維裡,男人就是一種即便在冬日用冷水洗澡也不會生病的人,可眼前的男人簡直弱爆了,比她這個女人還要嬌弱。
“與外界隔絕三年,現在殤國的子民都是這般柔弱的模樣嗎?”墨玉巒看着呼吸微弱的人呢喃出聲。
柳桓哪裡知道,自己這一病在某人眼中嚴重受到鄙夷。
“罷了,看在你是老天送給我的份上,老孃就犧牲下。”擡手脫去柳桓的外衣,墨玉巒一副大義凌然。
以墨玉巒現在身着的衣服來看,即便不脫,能遮蔽身子的部分也不多,那外袍的下襬早已破破爛爛,袖口領口處也都有漏洞。
昏迷中的柳桓身子無比難受,那滾燙的熱火彷彿要將他燒成灰燼,只是偏偏心裡這般熱,身子卻是感覺徹骨的冷,“唔……”痛苦呻/吟了聲音,柳桓有些難受哼唧出聲。
“好了,好了,沒事了。”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柳桓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笑,真好聽,這聲音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看着朝自己懷裡拱了拱的人,墨玉巒無奈搖了搖了頭,她什麼時候這麼母性了,當年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本領哪去了?
許是寂寞太久了吧,自嘲一笑墨玉巒抱着懷中的人閉上眼睛。
——*——
柳桓從綿長的昏迷中醒來時,日頭已經偏掛在西面,擡手撫了撫自己昏沉的額頭,柳桓痛苦呻/吟了聲,夢中好像有一個紅衣鬼面的人救了他。
“你醒了?”耳邊傳來涼涼的聲音,柳桓臉色慘白,這不是夢。
“還沒好?”墨玉巒看着臉色不佳的人擡手碰了碰某人的額頭,“不對啊,應經退燒了啊?”不解呢喃了聲,墨玉巒疑惑看向一旁的柳桓。
柳桓早已經呆掉,身子一動不動任憑那紅衣鬼麪人在自己的額頭上摸索,直至感覺到一旁打量的目光,柳桓這纔開始激動起來,這類怪人大多性情不定,上一刻要救你,下一刻可能便要殺了你。
“喂,你傻掉了?”墨玉巒推了推一旁的人不滿開口,這男人不僅身子弱連膽子也這麼小,她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這麼沒骨氣的人。
哦……不對,她見過,殤無淚那傢伙就是這般膽小柔弱,只是三年前她才發現自己被騙了而已,那人根本就是一隻披着羊皮裝柔弱的狼。
那麼,眼前這一隻是真的羊嗎?心中疑惑漸重,墨玉巒緩緩擡手朝那人的脖子上摸去。
似是感覺到墨玉巒的意圖,柳桓原本呆住的身子開始發抖起來,“你不要殺我,我還不可以死。”忍住顫抖,柳桓看着一旁的人祈求道。
眼前那修羅般厲鬼模樣的面具,讓他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的勇氣也沒有。
“這可由不得你”墨玉巒沒有確定此人安全與否自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只見她手上漸漸用力,而被控制住脖子的柳桓呼吸漸漸紊亂起來。
“我現在還不可以死”突地喊出這句話,柳桓擡手便將握住自己脖子的手反握住。
墨玉巒嘻嘻笑了聲,看來真假一會便可看出來,她現在只用了三成的力氣,堪堪讓他更勝一籌罷了。
“你救了我,這命本是你的不錯,不過要等我將‘瞿酉’送回去纔可。”柳桓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底氣很足,他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爲何沒有害怕,只心中能暗暗感覺,眼前的人並不是十惡不赦之人。
“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墨玉巒並沒有因爲柳桓的話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漸漸用力氣。
柳桓哪裡肯甘心等死,只見他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困住自己脖子的雙手推開,許是用力過度一不小心壓在了那紅衣鬼麪人的身上,看着與自己面對面的鬼面,柳桓不害怕是假的。
只是……不太對勁啊,手上爲什麼會軟軟的一片呢?
“把你的手拿開,信不信我幫你剁掉。”墨玉巒看着眼前的男子狠狠咬牙道,那一雙冒火的眼睛很明顯表達一個意思:居然敢佔老孃的便宜,信不信老孃把你閹了?
“你……你是女人?”柳桓倏地爬起身,指着墨玉巒不可置信道。
許是柳桓的語氣太過驚訝,也太過輕浮,墨玉巒一把站起拍了拍身上不滿道,“老孃就是女人怎麼滴,你娘不是女人嗎?你奶奶不是女人嗎?”
墨玉巒最恨別人看不起她是女人,相當年她十三歲上戰場時,很多人看到她也是不屑一顧,可是她用事實給所有嗤之以鼻的男人證明,女人絕對不輸男人一個寒毛。
“不是……你既然是女人,你方纔還……”柳桓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低了下去,看看自己自衣衫不整的樣子,在想想自己醒來在某人懷中的樣子,這些事情不就是明擺着的。
“老孃救你,你還有理了?”墨玉巒脾氣上來,哪裡管柳桓是道歉還是其他意思,一把拽住某人的衣領,墨玉巒叫囂起來,“你這命是老孃救的,老孃說收回來不知道哪一天,你給我說話小心點。”
柳桓哪裡見過這般模樣的女子,先不說平時見到的姑娘都是說話細雨,單就男子也沒有說話這麼吼的,“我曉得了”呆呆點了點頭,柳桓實在不知該如何應聲,那一身紅衣加上修羅厲鬼般的面具,再加上這吼叫聲,他不點頭也不行啊。
“哼,算你識相。”鬆開某人的衣領,墨玉巒自然哼了哼,很明顯某人的服軟讓她覺得倍有成就感,而這種成就感,她已經三年沒有感受過了。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來到這黑山來?”重新坐在地上,墨玉巒很是冷靜的開始打聽某人的消息。
“哦……在下柳桓,家住靈箜縣猴山村,因伯父前些日子生病需要一味草藥,這纔來黑山尋藥。”柳桓拱着手朝墨玉巒行禮道。
“柳桓?那以後就叫你小桓好了。”墨玉巒突地開口,而後假裝看不到柳桓嘴角的抽搐繼續開口,“小桓啊,你家離這黑山近嗎?這裡路你熟悉嗎?”那充滿溫柔的聲音,讓柳桓不適應抖了抖身子。
“在下從家出發走至黑山共用了一整天的時間,至於黑山,在下實在不熟識,僅僅是在這裡尋了一天草藥而已。”柳桓認真交代道。
“小桓啊”墨玉巒看着柳桓喊的溫柔,柳桓聽着這聲音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以後在老孃面前不要自稱在下,聽着心煩。”溫柔的聲音突然話風一轉驚得柳桓差點趴下,原本開口要詢問墨玉巒姓名的話語也沒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