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兄長身體尚未恢復,必須靜養一段時間,無法參與突圍,所以王某兄弟二人只會留在城中。”王詡語氣堅決道。
洪天眉頭緊皺,他自然明白王詡的意思,自己選擇上、中二策,堅決守住天京城,那天國還有一線生機,跟隨自己也未嘗不可,但如果自己選擇下策,棄天京而去,那他們兄弟二人是不會和天國一同踏上覆滅之途的。
洪仁玕和李秀成兩人聞言,神色皆絲毫不動,只是看向洪天而已,在他們看來王詡兄弟同意與否並不重要,如果洪天選擇突圍,而洪天又真想得到王詡兄弟這兩個人才,到時強行將他們帶上就好了。
兩個文弱書生,一個還有病在身,在天京城中,豈到他們說了算。
但洪天的看法略有不同,強行帶上這兩人真的好嗎?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這兩人以後恐怕未必真肯服從自己。
而且洪天還擔心,這兩人如果是那種剛烈之輩,寧願一死也不答應,那豈不白白損失了兩個人才,洪仁玕和李秀成可以不在乎,但洪天卻十分在意。
別說這提出全民皆兵以戰清軍之策,和對天國形勢有深刻見解的王詡,這個一等一的人才。
就算那兄長王良,僅是說過寥寥數句話,就足以讓洪天對他另眼相看了。
“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天王放血飼民,太平天國何其幸!天京百姓何其幸啊!”
這幾句話,如今已在天京城廣爲流傳,使得洪天在百姓心中披上了一件佛家的金衣,很多人都稱洪天是佛陀再世,將會拯救天京城百姓於清軍屠刀之下。
在洪秀全駕崩,拜上帝會信仰出現危機的時候,洪天成了佛陀再世,讓天京城的百姓心靈上又有所依靠,雖然十分荒謬,但天京城民心穩定下來,也有它的一份功勞。
在不知不覺間,洪天在天京城的百姓眼中,已經神話起來,上帝后裔,佛陀再世,就不知道以後還會加上什麼名頭。
“王先生兄弟二人,尚且願意留在天京城中,和清妖決一死戰!朕又豈會棄天京百萬百姓於不顧?六日後,就是天國和清妖一決勝負之時!”洪天一臉決然之態道。
“天王……”洪仁玕和李秀成高聲呼喚。
但是洪天一擺手,阻止了他們道:“你們的心意,朕豈會不明白!但是朕乃天國之君,天京乃天國之都,天京之民,乃朕之臣民,朕如果連它們都守不住,那朕這個天王當下去還有何意義!朕意已決,你們勿要再勸了。”
洪仁玕和李秀成眼中含淚,最終還是止言了。
“六日後就要決戰,時間倉促,我們先行定計一番,希望能多增加一絲勝算。”王詡眼中眸光明亮,洪天竟然答應下來,這讓他心中振奮,終於變得積極起來。
洪天滿意的笑道:“理應如此,我們合計合計,只要我們團結一心,百萬臣民協力,區區清妖何足道哉。”
洪仁玕和李秀成也連連成是。
就如此,四人開始商議起來,四個人各人的意見自然不可能完全統一,所以他們時不時有爭吵之聲,但最終還是靜了下來。
這場定策會議,足足談論了數個時辰之久,最後朝霞出現,新一天到來,他們才因爲疲倦而停止。
等到洪天目送洪仁玕、李秀成和王詡三人離去後,他才鬆了一口大氣,這場定議讓他精疲力竭。
整場定議,他都在和稀泥,洪仁玕、李秀成和王詡三人都非常人,這樣的人脾氣都很執拗,一旦各自的意見不統一,就爭執不下,彼此都難以信服。
洪天爲了他們之間的和諧,幾乎抓破了腦袋,最後無奈之下只能以天王的名義壓制洪仁玕和李秀成,最終的定議有爭議的部分,大多以王詡的提議爲主。
心神放鬆後,洪天連上牀休息的精力都沒有,直接就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
天京城外,雨花臺清軍大營!
曾國荃居首,陸水兩路將領坐於左右兩側。
“李少荃又來信了!朝廷再度向他下令,要他趕往此處,協同我們會攻江寧城。”曾國荃道。
“那他怎麼回覆?”水師提督楊嶽斌眉頭一皺道。
“和之前數次一樣,都用各種理由拖延住了。”曾國荃道,“不過,他信中也言明,此事恐怕拖不了多久。”
其他人聞言,神色都有些難看,他們當然知道原因,他們圍攻天京城這麼久,但是遲遲沒有攻下,朝廷心急纔會命令李鴻章的淮軍前來相助。
幸虧李鴻章是個識趣之人,知道如果他前來此處,會引起他們湘軍的不滿,到時將會讓淮軍和湘軍產生嫌隙,一直以各種理由拖延,不前來支援,否則恐怕淮軍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我們定然會抓緊時間攻城,爭取早日攻破江寧城,覆滅髮匪!”提督李臣典道。
“今日江寧城中發生騷動,諸位應該有所聽聞。”曾國荃在上首道。
“城牆附近的士兵觀察得知,城牆上的髮匪突然士氣大振,恐怕城中有大事發生了。”楊嶽斌道。
“從天堡城俯瞰可見,江寧城中軍馬出現調動的跡象,不出預料,不日之後,江寧局勢可能會有變故發生。”說話之人是侍郎彭玉麟。
“哼!江寧城早就是甕中之鱉,不日可下!城中髮匪難道還能翻天不成,最多就是突圍,但我們豈會如他們所願。”李臣典道。
“沒錯!江寧城被我大軍圍困已久,城中兵馬睏乏,無論有何詭計,終難免覆滅。”曾國荃點頭道。
“但願如此。”彭玉麟冷聲道。
曾國荃聞言,神色都有些難看,但卻沒有反駁,而其他人則視若無睹,衆人都知道彭玉麟和曾國荃兩人失和,這是兩個巨頭,誰都不敢輕易插足期間。
“既然知道城中有變,髮匪可能突圍,我們自然也要做些準備。”楊嶽斌咳嗽一聲,打圓場道。
其他人聞言,都紛紛附和。
曾國荃點頭,將剛纔的不愉快撇開,和衆人商議起對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