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然,沈蕭還需得裝出雲淡風輕的模樣,纔不會讓莫然起了戒心,可是心中對於阿槿一事的擔憂哪裡有多餘的心思招待莫然,與她閒敘了幾句,便又藉口還有張設計圖沒有完成,遁入了自己房中。
莫然要去韓國一趟也好,自己如今正爲了阿槿的事情提心吊膽的,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對付她,如今倒是誤打誤撞的,給自己減了負擔。
半月的時間,救出阿槿,應當綽綽有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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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是夠了的,怎麼可以讓阿槿在那個人手中,陷那麼久。
沈蕭揉揉脹痛不已的頭,一夜未能安睡,讓她有些頭疼,打開掛在一旁的小包,那面聯繫着兩個世界的銅鏡安靜的躺在其中,沈蕭伸手握住鏡子,金屬的涼意讓人心定。
得到消息的瞳慕絲毫不敢耽擱,在莫然身上種下一道追蹤的靈力之後便直接去尋陳逸陽去了,徒留沈蕭在房中焦急的等待消息。
門外客廳傳來莫然告辭的聲音,因爲戲還要好好演,沈蕭便也起身相送了一段,重回房中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將那鏡子拿出來握在手中,聯繫上了身在另一方世界的那個,能讓她心安的人。
“擎蒼。”
沈蕭有些焦急的喚他,出現在銅鏡中的擎蒼擡手摩挲着銅鏡,沈蕭便伸出指尖隔着鏡面與他輕觸,聽得那人一聲輕笑,沈蕭便覺得整個人都定了下來。
不會有事的,只要這個人在,怎麼會有事。
“蕭蕭,勿要多慮,那個人他……不敢對阿槿怎麼樣的。”
擎蒼柔和的笑着,負在身後的手緊捏成拳,讓自己不要在沈蕭面前顯露分毫。
“他若是想要用阿槿作爲要挾,便會好好待阿槿,畢竟阿槿若是死了,於他沒有半分好處,無端到手的這樣一張王牌,他怎麼捨得就此廢掉?”
沈蕭愣愣的點了點頭,心緒平靜下來。
擎蒼依舊笑着,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阿槿是念靈,怎麼會死,便是怎麼折磨,只要法力還在,怎麼也不會死,可是不死,不代表不會痛啊。
如今安慰沈蕭的這些話,總有一日,要面對血淋淋的真相,用阿槿的血,沖刷出來的真相,不知道那時候沈蕭,能不能接受得了。
阿槿非人,所遭受的,只怕也是非人的對待吧。
“蕭蕭,若是見了阿槿……”指甲如小刀剮着掌心,擎蒼斟酌着道:“若是見了阿槿,你還要好好照顧他,可不能先亂了陣腳。”
怕沈蕭懷疑照顧的用意,便又添了一句:“畢竟那邊靈氣稀薄,阿槿還年幼,應當會有些受不住的。”
好在沈蕭無比信任他,不曾懷疑話中方纔一瞬間帶出的含義,只點了點頭,勉強笑着回道:“我知道的,我會好好照顧他,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擎蒼眉眼彎彎,揶揄地道:“亦是汝的孩子。”
沈蕭面上因爲他這一句陡然飛來紅霞,羞惱的瞪了他一眼,她明明還是個大齡單身未婚女青年,平白冒出一個兒子本來就已經夠羞澀的了,這人偏生還愛用這件事來嘲弄他,一時氣憤的將鏡子啪的一聲翻轉,那邊含着笑意的聲音從銅鏡下悶悶的傳出,“好了好了,爲夫錯了,讓吾再看看汝。”
最後那半句輕柔綿長,誰能掂量得出究竟含了多少柔情,沈蕭一時連那句含笑的爲夫都忽略了。
若是聽了個真切,斷不會再將鏡面翻轉回來了。
如今多事之秋,擎蒼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與沈蕭閒敘,兩人雖然得了傳訊鏡,卻依然難得有好好說話的機會。
因此便格外的珍惜每一次見面,哪怕是隔着銅鏡,隔着兩個世界。
“馬上便要見着阿槿了,汝心中會緊張嗎?”
沈蕭聞言苦笑,擎蒼陡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阿槿如今是個什麼境地,這樣的第一次會面,沈蕭怕是寧願不曾見吧。
低低的道了一聲對不起,沈蕭回過神來,愣愣望着擎蒼,那個高傲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纔會伏低做小,甘願爲自己低頭。
這件事,與他何干?
沈蕭哪裡是這樣脆弱的人,她便像個彈簧,越壓力量反倒越強,瞧着擎蒼的倦色與眼底濃濃的擔憂,便知道這個男人和自己一樣,心中自然都不曾有一刻放鬆過,擎蒼要佈置的事情那般多,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該說抱歉的明明是自己吧。
還有自己身上的這顆玲瓏心……
包中那柄擎蒼所贈的匕首依然靜靜的躺着,沈蕭有時候當真會生出將這顆心挖走的閃念,如不是因爲這顆心,自己身邊的親友,誰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眼眸中的神采瞬間斂了去,擎蒼那邊傳來一聲呼喚,沈蕭才瞬間覺得清明,愣愣看向因爲自己一時失神而顯得格外急切的擎蒼,心中又責怪自己方纔的自私。
若是自己當真這麼做了,又怎麼對得起擎蒼千萬年的等待。
擎蒼如今心絃當真已經崩的太緊,方纔看沈蕭那般心如死灰的眼神心中沒來由的一驚,阿槿的事情已經讓他分外擔憂,若是沈蕭此時再出現什麼意外,擎蒼覺得自己大抵會瘋魔。
他們這份愛情太多坎坷與羈絆,所以擎蒼這千萬年,都在做着能讓所有鎖鏈從兩人身上除去的事情,讓所有的羈絆獨自強大,不會因爲自己一意孤行的離開而受到波折。
只有讓他們變得更強大啊,因爲不論如何,只有一點是自己絕不會放手的,那便是沈蕭。
沈蕭幾乎已經快成爲了他的執念,怎麼會放開。
“蕭蕭,你在和誰通電話呀?”
門口忽然響起的聲音將沈蕭嚇了一跳,沈蕭慌忙將手中鏡子反撲在書桌上,回頭便看見母親推着輪椅進了門,沈母雙腿還未大好,所以在家中時也暫時坐着輪椅方便行動,這一轉頭之間,沈母已經自行推着輪椅進了來。
沈蕭似乎還能聽到擎蒼隱忍的一聲輕笑,不禁哀怨的白了一眼那面無辜的銅鏡。
若是讓母親知道自己對着一個鏡子與一個另外世界的人對話,只怕會將老人家嚇得暈過去,雖然因爲瞳慕的關係母親見了許多法力幻化出的東西,可是若是在這小小的一面鏡子裡看到擎蒼,應當也會接受不了吧。
好在手機一直襬在手邊,沈蕭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攥在了手中,看着母親笑道:“啊,沒有誰,是逸陽。”
想了想,自己可能隨後就要去一趟阿槿被帶去的那個海島,不如此刻與母親先說說好自己要出去幾天,免得臨時決定,惹母親生疑。
於是索性起身將母親推過來,說道:“母親,方纔逸陽打電話過來,他這段時間的課題正好告一段落,想約我出去旅遊……”
“哼,出去不帶我?”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母噘嘴打斷。她性子像極了一個小孩子倒是不錯。
沈蕭訕笑着拉過自己母親的手,笑道:“母親別生氣,您現在不是不方便嗎?女兒先給你去探探路,若是風景好,等你好了,我便再帶您去一次,這次我一定會給你帶小禮物回來的,你彆着急好不好?”
沈母狐疑的看着她,問道:“你說真的?”
沈蕭忙不迭的點頭,沈母聳着鼻頭哼了一聲,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動身,就你和逸陽?”
沈蕭想了想,瞳慕母親是認識的,若是不小心被發現,還不如現在就挑明的好,於是便道:“還有瞳慕。時間還沒有確定下來,等逸陽那邊的消息呢。”
“小慕?”沈母聽到瞳慕的名字,果然眼睛都亮了一亮,欣喜道:“那孩子也一起去呀,我都好久沒見過他了。”
沈蕭好笑的望着自己母親,哪有好久,不過才幾天而已。
“那你們得好好玩兒,小慕那孩子太沉悶了些,是要帶出去走走,你要好好照顧他啊。”
沈蕭忙不迭的點頭,小心的瞟了一眼靜靜擺放在桌上的銅鏡,好在她母親對這樣的古物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暫時沒有發現。
怕母親翻看,沈蕭悄悄的退到書桌邊,將那鏡子推到了電腦後方。
沈母疑惑的看着她,沈蕭心中不禁一虛,訕笑了兩聲。
沈母推着輪椅靠近了兩步,將沈蕭撥開,沈蕭還以爲母親發現了那面鏡子,心中正想着若是讓母親發現了擎蒼該如何圓謊,便聽到母親嘆了一聲,手並沒有前伸去拿電腦後頭的鏡子,而是偏過頭看着她,眼中雖然有狐疑,卻更多的是溫和。
“你說你有圖紙沒有畫完,怎麼電腦都不曾開?”
沈蕭怔愣,看着屏幕一片漆黑的電腦撓了撓頭,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不答話。
沈母嘆了一聲,復又問道:“你這樣是爲了躲着莫然吧?”眼簾微掀,眼中卻並沒有苛責的意思,柔聲道:“你是我的女兒,你有些什麼心思我自然是知曉的,就像你和逸陽那個孩子,你心中雖然喜歡他,卻終究不是愛情,我能看得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