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被輕狂這句話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泛起一片絕望般的光澤。
陰寒無比,讓人見之爲之心頭戰慄。
探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底線,輕狂心裡不禁又是感動,又是懊悔,不該如此嚇他。
便嫣然一笑,一步邁向他身邊,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道歉:“對不起小白,剛纔偶在逗你玩呢!其實我是以意識狀態到這裡來的,所以看起來太像鬼魂了!至於那個陽屍,他早跑了。偶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另外,多虧了你那個神仙師父,他”送“給偶的這顆東西還真有用!瞧,那神馬含沙射影的東東都被它給吞掉了!”
輕狂指着那顆懸浮在空中的凝冰神丹,對諦聽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顆凝冰神丹果然將裡面被冰封的骷髏頭和蟲子,給化爲了無形。將它們的能量給吸收殆盡,成爲自己的一部分。
看到眼前的神奇景象,諦聽立時明白,師父一定是在陽屍去襲擊輕狂時出手了,而且他的這顆視若珍寶的凝冰神丹,若是說送給輕狂的,他死活不肯相信,一定是輕狂不知怎麼從他身上“拿”來的。
雖然明知師父吃了虧,但是諦聽一顆掉入冰水的心,已經完全轉暖,他立即跳過來,顧不得怪輕狂嚇他,而是狂喜地抱起輕狂,哈哈大笑着轉起圈兒來。
嘴裡還不依不饒的說道:“叫你嚇我!這是懲罰!”
他一邊大笑,一邊飛速旋轉,轉得輕狂頭都有些暈了。
此時那些死裡逃生的衆多鬼卒已經醒轉過來,同時發現九殿閻君和陸判已經溜走,它們一邊詛咒閻君的陰毒殘忍,竟然拿它們這些鬼的命當做草芥,讓它們爲諦聽陪葬。
這樣的主子,還跟着他做什麼?
於是它們一個個倏地化爲無數白光,從陰陽洞前向各處飛竄而去。
“喂,你們跑了可以,但是不許做壞事!如果哪一個在人間做壞事,被老子知道一定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輕狂在諦聽的懷抱中一邊開心的笑着,一邊還不忘向那些逃竄的鬼卒們威脅兩句。
諦聽無心去管那些鬼卒,見到輕狂沒有事情,他已經開心地幾乎要瘋掉了。
於是不知疲勞的抱着輕狂一圈一圈的飛旋着,哈哈大笑着。
他的瘋狂,弄得輕狂越來越暈眩起來。
這讓她有點糾結,自己這些天怎麼會這麼奇怪,又是容易睏倦,又是怕血,又是怕暈眩。
想來想去,終於想到:莫非是受了風寒,等回去趕緊找端木如風和碧玉弄點藥吃。
輕狂雖然有點不適,但是也知道諦聽是在抒發自己心裡失而復得般的狂喜,便一邊微笑着收回那顆凝冰神丹,一邊摁着諦聽的鼻子笑道:“你別光顧高興,偶問你一件事情,必須老實回答!否則,家法伺候!”
“好,娘子儘管問,我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諦聽笑眯眯的說着,一邊說一邊抱着輕狂飛回皇宮去。
他知道閻羅和陸判早已經逃得遠了,再追他們也沒有什麼意義。既然閻羅私藏的那個妖器給輕狂毀了,他起碼會收斂一段時間。
至於輕狂即將提出的問題,他也不擔心。
反正不管她問什麼自己據實回答也就成了。
“你有沒有派什麼小鬼之類的跟着我?”輕狂問道。
諦聽聽得有些滿頭霧水,不禁問道:“什麼小鬼?我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安排!”
“真的沒有?”輕狂斜着眼睛瞟向諦聽,有些懷疑的問道。
諦聽極爲認真的點了點頭道:“絕對沒有!這事情,我可以發誓!”
“那就奇怪了!爲什麼這兩天我總是聽到一些小孩子的話,難道偶神經衰弱幻聽了?”輕狂好不糾結。
“小孩子的話,什麼話?”諦聽好奇的問道。
“貌似是兄妹三個!那個小女娃只有一兩歲的樣子,說話還是奶聲奶氣的,但是人很霸道。剛纔我碰到牛頭馬面,她一出聲,牛頭馬面就嚇跑了!”輕狂嘀咕道。
諦聽頓時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情,但是現在一時間也無法跟她解釋,只好尷尬的一笑道:“或許這兩天你太累了,以後把無關緊要的奏摺分給瑞夜楠他們一些,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諦聽體貼的話,讓輕狂在他臉上波得親了一口,甜甜地笑道:“哈哈,還是偶家小白最疼偶!”
“不過偶對你還有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輕狂賴在他的懷中,很認真的說道。
“當然,娘子大人的吩咐,諦聽一定言聽計從,絕不敢輕慢!”諦聽俯下頭去,在輕狂嫣紅潤澤的小嘴上輕輕一吻認真的說道。
以前見慣了她強勢的樣子,現在見她想小貓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裡,那種感覺真是溫馨、美妙的無法形容。
而且這種情形可不是能常常見到的,諦聽自然極爲珍惜。
“以後不管發生你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許瞞我!我們是夫妻,不管怎樣的危險磨難都應該共同面對!”輕狂一邊摸着他的臉,一邊一字一句的說道。
諦聽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不只是因爲感動……他用力點了點頭道:“我發誓,以後什麼事情都不會再瞞着娘子了!”
他們先去了京城中武林盟分舵,將樹中封印的妖嬈放出來,送回房間,在她房間外佈下一個驅鬼結界,讓她可以安心休息。
然後兩人才一起回到皇宮中。
回到鳳儀宮的寢宮中時,已經是後半夜了,輕狂的意識和自己的身體合而爲一後,繼續躺在牀上睡覺。
諦聽則繼續變成白貓,蜷縮在她胸前呼呼大睡。
這半夜的折騰,他快累死了。
輕狂聽着他的呼吸均勻,這才放心的入睡。
而諦聽其實卻並沒有睡着,而是用神識和那三個小傢伙對話。
“你們能不能先保持沉默?”
“爲什麼?”三個小傢伙質疑道。
“因爲,這樣子,會嚇到你們的孃親!”諦聽的理由很充分。
“我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事情,能讓我們的孃親感到害怕!”小傢伙們據理力爭。
“就是,我看是你在害怕!”
“呵呵,他害怕孃親知道自己有了寶寶,會找他算賬!”
“不錯,孃親若是知道是他搗的鬼,一定會煮了他的!”有的小傢伙明顯在幸災樂禍。
“喂,你們厚道一點好不好,如果不是這樣,你們有機會出生嗎?”諦聽糾結了。
“哈哈,他的語氣越來越像孃親了!”
“就是,孃親的調教本事,絕對天下無敵!”
“這種本事,我一定好好學!”
聽到這些話之後的諦聽,只能啞口無言外加狂汗不已了。
……
閻羅大殿之外,一道烏黑的光影,追逐着九殿閻羅和陸判,它一邊兇狠的追着,一邊磔磔怪笑道:“九殿閻羅,把你的身體借給我!”
閻羅和陸判一路倉皇的圍着外面的忘川奔逃,一邊回頭狠狠的罵道:“陽屍,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本王將你復活,你現在還是荒冢的一具屍體!你竟敢妄想霸佔本王的身體,真是卑鄙無恥的東西!”
那個光影一會兒如同一隻巨大的骷髏,一會兒又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它的形狀變化不定。
但是聲音卻很篤定。
“哈哈,你們兩個東西也配說什麼卑鄙無恥,忘恩負義?不知道是誰先耗費了冥帝的功力解毒,緊接着便將虛弱的他迫入絕境,讓他提前渡劫去了!”陽屍在後面一邊緊追不捨,一邊磔磔怪笑的嘲弄他們。
“你這個低級鬼魂!你胡說什麼?”閻羅有點氣急敗壞了。
“惱羞成怒?像你們這種沒有廉恥之心的東西,竟然也會如此,還真是令人驚訝!”那道烏光倏地向前射去,冷冷攔在了閻羅和陸判的面前。
他們兩個再也無處可去。
閻羅將驚恐的目光兇光一閃,突然將陸判猛然推出去,推到了那烏光面前。
“這個陸判的身體也不錯,你用這個身體不就可以了嗎!”
陸判哪裡想到他會如此殘忍,將自己這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推出去做擋箭牌,當他反應過來,已經被烏光給攫住了。
他只覺得渾身被什麼東西捆得死死的,如同一隻正在蠶繭中死死困住的蠶蛹一般。
他不禁發出一聲絕望的詛咒:“九殿閻羅,你如此兇殘卑鄙,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本王的報應你看不到了,還是想想等會兒你的身體沒有了,你的魂魄去哪裡吧!”閻羅一邊趁機向閻羅殿中逃去,一邊還不忘記奚落陸判兩句。
“你的報應,他可以看得到!”一個聲音陰冷的傳來,讓閻羅渾身發抖,回頭看時,那烏光竟然丟下了癱軟在地上的陸判,繼續向他追過來。
閻羅一邊更加沒命的奔逃,一邊心驚膽戰地喝問:“你不是需要身體嗎,本王送你一個,你怎麼不要?”
“因爲他的身體太醜陋,靈魂也不夠卑鄙無恥,殘忍狠毒,不合用!我覺得你的身體很不錯,而且吸收了你靈魂中的黑暗成分,我會變得更加強大!”
聽到這句話閻羅更加沒命的奔入大殿中,四處藏躲。
而那烏光也並不着急,而是堵在大殿門口看着他冷笑不已,彷彿看到自己的獵物無處可逃後,只等着向前一撲的獅子。
陸判正在忘川邊上瑟瑟發抖,驚懼之心還沒有平息,突然一個聲音向他嘲弄道:“難道你還要跟着這個陰毒的主子?”
陸判聽出是夜遊神的聲音,但是現在他卻沒有任何心情,反駁他的話,想到剛纔被閻羅那殘忍的一推,他的心陷入了絕望中。
“他的日子不會長了,新的冥帝一旦出世,他第一個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中去!我看你還是儘早離開他,免得被拖累!”夜遊神說完這句話,便要走。
陸判立即爬起來,對他說道:“老夜,能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帶我一起走!”
“如果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會冒險跑出來找你?你這個傢伙,跟九殿閻羅學了一肚子的壞水,連老朋友都算計!”夜遊神十分氣惱的說道。
“以前的事情,都是小弟的錯,小弟以後肯定改過從新,絕對不再助紂爲虐,算計朋友了!你相信我。”陸判賭咒發誓般的說道。
“現在叫我怎麼相信你!”夜遊神氣咻咻的說道。
“要不然我發誓如何?”陸判唯恐他不相信自己,立即決絕的說道。
夜遊神正想聽他如何發誓,卻突然一驚,脫口叫道:“有一股強悍的冰寒無比的仙元力來了,快走,不然若是被閒雲仙人誤會我們還是九殿閻羅的同夥,那就慘了!”
於是兩個人便倏地鑽入忘川河中消失了。
一襲紅袍的洛閒雲輕輕飄過此處,瞟了一眼忘川河中的一圈圈的波紋,不禁哂笑一下,然後步履悠閒的向閻羅大殿走去。
當他到達閻羅大殿的門口時,九殿閻君正被身後的烏光追得走投無路。他一眼看到洛閒雲,不由狂喜的叫道:“冰潭尊主!救命!”
那烏光感受到身後冰寒無比的仙元之力時,也不禁停滯了下來,躲到角落中,萬分戒備向着閒雲仙人發出嗚嗚的鳴聲。宛如一隻被什麼嚇到腳軟的落水狗。
聽到九殿閻君喊自己,洛閒雲不禁冷笑了一聲喝道:“你別叫本尊,本尊的稱號豈能從不忠不義之輩的口中說出來。而且本尊也不會救一個殘忍狡詐之徒!”
一句話將九殿閻君的狂喜給封凍了,他臉上瞬間變換了好幾種表情,那樣子看上去既尷尬又驚恐,猛然生出的絕望!
烏光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作爲冥帝的至交,閒雲仙人會如此鄙夷這個九殿閻君,而且趕到這裡來,卻不願意救他。
這讓他驟然興奮起來,立即躍躍欲試要撲出去,繼續去掠奪九殿閻君的身體。
可是一道金光砰得砸在它身上,砸得它頭昏眼花,有點不知所措。驚駭的問道:“冰潭尊主,您不是說不救這個人嗎?”
“本尊當然不救人,只是在除惡罷了!”洛仙元從衣袖中取出自己的玉簫,橫在口中旁若無人的吹起一段清雅平和的音律。
那旋律如一股股山谷中靜靜流淌的溪流,汩汩流淌,波瀾不驚。但是內力卻隱藏着一種洗練惡魂的霸道之力,讓烏光聽到後,覺得三魂七魄都爲之震盪不已,痛苦的瑟瑟發抖,難以忍受。
九殿閻君因爲內心險惡,對烏光之內陽屍的魂魄感受的痛苦也是感同身受,痛苦萬分。
不禁徒勞的捂住耳朵,歪倒在寶座下面的臺階上,一邊左右扭着身體掙扎,一邊哀聲叫道:“仙人,求求你別吹了!本王的魂魄都要被這仙樂撕破了!”
“若是你的魂魄中惡念太深,怎麼會有如此的痛苦!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本尊沒有殺生之心,只有除惡之念,若是你罪孽太深,本尊也沒有辦法!”仙元從心中發出一聲喟嘆,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吹奏着。
“饒命啊!仙人,饒命!小王知道錯了,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鬼!求仙人網開一面!”九殿閻君痛苦得開始用雙手抱頭,四處翻滾,最後滾到了洛仙元的腳下,扯住他紅袍的一角,死死拉住哀嚎不已。
見他以一介地府之王的身份,竟然如此不顧身份的哀求,洛閒雲不禁鄙夷的放下口中的玉簫,用玉簫向自己被九殿閻羅拉住的衣袍一掃,一道金光之後,衣袍裂開,九殿閻羅雙手抓着撕裂的衣袍一角,骨碌碌的滾到一邊去了。
洛閒雲噁心地退開兩步,正在這時,那烏光中的陽屍趁痛苦消失的一瞬間,從角落中倏地射出來,逃出了閻羅大殿。
洛仙元本想追出去,可是掐指一算,不禁嘆了一口氣,對半死不活的九殿閻君道:“這陽屍氣數未盡,還要去人間作惡,它是你練出來的,因此它犯下的所有罪惡必然都記在你頭上!”
九殿閻君聽到這句話立即臉如金箔,滿頭大汗,癱軟如泥了。
洛閒雲將玉簫向他前心一指,一道金光射入他的體內,在他撕心裂肺的慘叫呼號中,硬生生抽出一根肋骨來。
洛閒雲將這跟肋骨打散,化爲一地齏粉。
然後對地上喘息的絕望之極的九殿閻羅道:“你的仙根已毀,再不是九殿閻羅,交出印信輪迴去吧!”
“本王再怎麼作惡多端,也是冥帝的手下,你作爲仙界中人,憑什麼毀掉我的仙基?”九殿閻君到了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了。而是孤注一擲的向着閒雲顯然吼道。
洛閒雲似乎早預料到他會如此詰問,於是將玉簫收起來,一伸手,從手心中多了一枚鮮紅的帝尊寶杖,微微笑道:“本尊雖然不是冥界中人,但是受冥帝九夜臨行所託,暫時掌管新帝的寶杖。另外作爲冥界新帝的師尊,本尊有權利在女帝登基前,替她處理一切冥界的事物!”
隨着這句讓九殿閻君徹底絕望的話,洛仙元將寶杖一揮,一道碧光閃過,九殿閻羅的身體立即消失了,在地上多了一顆閻君之印。
洛閒雲收起音信,不禁感嘆了一聲道:“希望這新任的閻羅晚幾年上任纔好,不然她若是傷心起來,必然會弄得天下大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