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人指證自己的猜疑,潘無良暫時忘記了手疼,便在轉身向那個白鬚白髮外加一身白衣的老者問道:“老頭兒,你說,這個小崽子是不是詆譭我們父子了!”
那個老頭立即眨了眨眼睛大聲道:“對,他就是詆譭我們父子了!”奇怪的是這個年紀看上去七八十歲,還拄着柺杖的垂垂老者竟然有一雙清亮之極的眸子。
單是看着她這雙眸子,便讓人朕想到她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該是何等的絕代風華。
聽到老者這句話,衆人哇的一聲鬨笑起來。
這個老頭的話的意思是,她纔是潘無良的爹,而潘無良是她的兒子。
“老頭,怎麼說話呢。你只要把他的原話說一遍就可以了!”一邊的潘無良幾乎氣得臉都青了,若不是要等着這個老者的證言,他早一腳把這老者給踹飛了。
可是那老者的下一句話,卻讓他莫名其妙起來。
“把這小子的原話說一遍嗎?當然沒問題!不過這個小子真是沒有文化,他怎麼能罵你和你爹是王八呢?實在是太粗俗了,簡直有辱斯文,有礙咱們銷金城的聲譽,應該文雅一點纔對!”
潘無良怔怔的看着這老者,心裡不明白,這罵人的話還怎麼文雅?
那個被潘無良的兩個狗腿子挾持的憨厚的小夥子,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心想:老人家,您到底是哪頭的啊?
豈不知這個白衣老者再次開口,讓衆人全部恍然大悟了。
“哪能說你們父子是王八呢?應該說你和你爹是一對烏龜纔對!”老者一本正經的一手拄着自己的柺杖,一手捻着鬍子說道。
她這一鬆手,她抱着的那隻大肥貓差點摔下來,急忙跳到她肩頭去蹲着了。
“哇!”衆人幾乎都笑的捂住了肚子。他們還以爲這個老頭是來幫潘無良這個惡少的,沒想到她是來修理這個傢伙的!
“老傢伙,你不想活了是吧?”潘無良一聲暴喝道。
急忙讓兩個狗腿子放開那個憨厚的少年,去抓她。
這下子圍觀的人們不但不再生老者的氣,反而全爲她的遭遇憂心起來,心想:這個向來心狠手毒的潘無良,若是這個老頭兒落在他手中,不知道會死得多麼慘?
可是因爲潘無良的手下衆多,他們實在不敢上前相助,只能默默盼望着出現什麼奇蹟,或是有什麼俠客高手之類的來救這老人家了。
他們受了潘家父子這麼多年的欺辱,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揚眉吐氣,心裡舒暢過。
那少年見自己被放開正在不知所措,卻看到那白衣老頭兒向他使着眼色,他立即明白了,便悄悄鑽入人羣藏了起來。
那老者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不知怎麼的,腿腳很好使,那些人不管怎麼抓都抓不到她,眼看着離她的衣襟就一寸多遠了,她不曉得腳下怎麼一滑,便滑開了去,讓他們撲空了。
圍觀的人們嘴裡不敢說什麼,可是卻無一不盼着那老者能夠擺脫他們的魔爪。
於是老者的每一次閃躲,都引起衆人的一聲擔憂的抵呼。
見自己的手下不濟事,潘無良更加氣得要死。
於是顧不得自己的手痛,立即跳過去親手去抓那老者。
老者見他過來,嘴角掛上了一絲詭異的笑,那潘無良抓了幾次連老者的衣衫都碰不到,立即氣得拔出寶劍來像老者當胸刺了過去。
衆人見他要殺人了,嚇得呼啦一聲退開老遠,有的人被推倒,有的人被踩踏,有的人被人羣架起來,跌出去老遠。
可是當他們逃到自認爲安全的距離回頭看時,卻見那老者安然無恙,手中還拎着一個繡花荷包,笑嘻嘻的問道:”小東西,這個荷包是你幾娘給你的?丫的,你這個姨娘真不知羞恥,竟然把這東西也繡在荷包上!你們兩個還真是色狼配母狗滿般配的!”
潘無良仔細盯着她手裡的東西一看,不禁額頭上的冷汗都飈了出來,急忙扔了寶劍,伸着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去自己懷裡面摸來摸去。
但是果然他老爹七姨太杜月兒在牀上送給他的那個春宮畫荷包不見了。
這下子,他的眼睛都紅了。
當然伸手便向她撲過去口中喊道:“把東西還給我!”
這個潘無良雖然平時也搶男霸女,也是妓院的常客,可是對他的那個才二十三歲的風騷七娘卻情有獨鍾。
因爲他是副城主之一潘世豪的獨子,所以他發誓對杜月兒說:等老東西一死,他馬上就把杜月兒娶過門。
這杜月兒也是個毫無廉恥的貨色,不禁信以爲真,還將潘無良最喜歡的那副春宮畫,用了半年的時間繡在荷包上,在牀上送給他,作爲定情信物。
這個潘無良平時對這個荷包當做命根子一般重視,總是貼着胸口放着,向來不離身。
眼下竟然被這個老者不知怎麼給弄到了手,他倒是不覺得尷尬和丟臉,只是覺得着急。
若是今晚上他再想偷偷爬上他老爹七姨太的牀,這個荷包是必須要給那個多疑的杜月兒看到的,如果她看不到,肯定不肯讓他上牀,還要哭哭啼啼的撒潑耍賴要他解釋。
因此他可不能丟了這個寶貝。
見他着急的給老者要拿副繡着春宮畫的荷包,這潘無良跟他老爹潘世豪的七姨太之間的勾當立即便公諸於衆了。
衆人不禁噓聲一片,可是潘無良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是竄過來,伸出雙手一起來搶老者手中的荷包。
老者貌似一時不留意,被他那隻釘着樹枝的手給抓到了荷包的一角。他的手本來就疼得鑽心,這一用力,更加疼的臉上冷汗直淌。
老者卻不知從哪裡弄出一根碧玉簫來,將那簫的一頭對準了他手上仍然釘入其中露出的一小截樹枝,只輕輕一敲。
立時,那脆弱的柔不受力的樹枝,竟然整個嗎沒入了他的手掌中,那一端從手心中血淋淋的露了出來。
疼的潘無良“嗷!”地一聲慘呼,立時放開了那個荷包,捧住那隻手掌,靠在牆角上呼天搶地了起來。
老者嘻嘻一笑,用碧玉簫的一頭將那個荷包又挑了回來。卻也不收回,挑在玉簫上搖來搖去,故意逗潘無良發狂。
衆人馬上明白,這根樹枝十有八九就是這個老者扔出來釘在他手上了。頓時,從圍觀的人羣中,爆發出一陣唏噓讚歎聲。
衆人都是心中震撼:原來這個時常在街上遇到的老人,纔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都給本少爺上,把這個糟老頭給剁碎了!”潘無良一邊抱着自己的手掌慘嚎着,一邊指揮他手下的那幾十個狗腿子,向老人撲過去。
衆人雖然剛纔領教了那老人的奇妙手法,但是畢竟對方人多勢衆,他們還是擔心這個老者偌大年紀,萬一有個閃失……
老者見這麼多人衝上來,果然有些懼意,她一邊後退,一邊揚聲叫道:“狗狗,快來幫忙,否則的話,你主人就要被這羣瘋狗咬到了!”
隨着她的一聲喊,立即從人羣的頭頂上嗖得一聲飛來一隻黑乎乎的碩大的動物,衆人又一下子潮水般退開去。
當他落在地上,衆人這下可算開了眼界。看那黑乎乎的東西的腦袋竟然是人,但是身上卻裹着一身黑色的狼皮。
蹲在地上,向輕狂仰起頭,貌似在等她的命令。
有認出這個人的人立即驚叫道:“李大成!他是李大成!”
接下來便是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誰把李大成弄成了一隻狗?”
“還能有誰,咱們新上任的城主莫七公子啊!”
“那麼這個老頭兒是……”
“我看八成就是咱們新城主化妝改扮的!”
衆人的猜測還沒有結束,便聽到一陣嗖嗖的勁風響起。
在這勁風中,有人喊道:“一羣大膽的狂徒,竟然敢跟城主動手,你們活夠了嗎?”
隨着這句喊聲,從人羣之外飛過一羣人來,那羣人各個一身黑衣,臉上戴着骷髏面具。
圍觀的人立即喊道:“骷髏武士!”
爲首的人從骷髏面具的眼窩處露出一雙狼一樣的眸子,他緊緊盯着那羣潘無良帶來的狗腿子,嚇得他們哆哆嗦嗦的向後退去。
這個人身上一身狼氣,實在讓他們覺得心頭戰慄。
“參見城主大人!屬下護駕來遲,還望城主大人恕罪!”一羣骷髏武士向那個白鬚老人躬身施禮。
那個在這裡扮豬吃老虎捉弄了半天潘無良的人,正是喬裝出行的輕狂,如今她見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知道好戲就要結束了,不禁糾結道:“丫的,老子還沒有玩夠,重生你們怎麼來的這麼快?”
聽到這句話,圍觀的百姓們不由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想瞻仰一下這位新城主的風采。
不過,據說她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偏偏美少年,怎麼現在竟然是個白髮白鬚的老頭兒?
“城主大人,以後再出門,請帶上屬下!”重生等人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埋怨,反而一臉正色的說道。
“好了,算老子惹不起你們成了吧?”輕狂見沒得玩了,不禁悻悻的要離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指着那柱子上綁着的一男一女道:“這兩個人給我帶回城主府,另外這潘無良也給我弄回去。至於他帶的那些狗腿子總是仗勢欺人,給老子把他們的狗腿全部敲斷,然後讓他們爬回他們主子的老窩去!”
見她處理事情,滴水不漏,惡人都受到了懲治,衆百姓不僅拍手稱讚起來。
“城主大人公正!”
“城主大人英明!”
“城主大人睿智!”
“再狡猾的壞蛋也難逃城主大人的法眼!”
“城主大人嫉惡如仇,是惡人的剋星,從此以後看誰還敢在我們銷金城內作惡!”
“城主大人……”
衆人還在激情四射的喊着,輕狂卻捂住耳朵“落荒而逃”了,不曉得他們還會喊出什麼來。
回到城主府中,將那個潘無良給吊在樹上,讓李大成在哪裡看着。她則帶着在潘家祠堂哪裡救出來的兩個人張翠兒和張小河問話。
兩個年輕人再次見到輕狂的時候,她已經把假鬍鬚和白頭髮給扔掉了,把臉上畫的一層妝容也去掉了。
兩人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對她又是懼怕又是感激,進門後便跪在她的面前,並不敢擡頭看她。
輕狂知道他們兩個害怕,便微微笑道:“你們兩個別緊張,我只是問你們一些事情而已,而且我也並不兇,不會吃人的!”
一邊的小蝶急忙把兩個人給扯起來,說道:“你們兩個怕什麼?城主又和善又漂亮,你們不信的話就看看!”
兩人心驚膽戰的站在她面前,眼神瑟瑟的瞟了她一眼,頓時驚愕了。他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如此容顏絕世的少年,目光僵直在她臉上許久卻突然發覺她是城主,不是自己這些草民可以這樣看着的。
立即瑟瑟的又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了。
“城主大人想問什麼,儘管問,我們一定如實回答的!”那個張翠兒倒是顯得比張小河還有些見識。
“呵呵,不用害怕,問題很簡單,那些副城主們都有多少妻妾?”輕狂微笑着問道。
張翠兒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稍微頓了一下,便回答道:“很多,這個潘無良的老爹就有十三房之多。最小的那個叫柳兒才十三歲多一點!被搶走那夜,差點沒給那個老畜生糟蹋死!後來精神有些失常了,那個老畜生纔不夜夜霸着她了!”
“十三歲的他也娶?”輕狂氣得差點跳起來。
“那個徐大春的兒子剛剛納了第十五房妾侍,年紀比那個柳兒還小半歲呢!”張小河聽張翠兒提起這些事情也氣得衝口而出。
“他們就沒有一個只有一房老婆的?”輕狂咬牙切齒的問道。
“沒有,妻妾最少的就是您的那條狗李大成,只有五房妻妾。”張翠兒說道。
“他們都娶這麼多妻妾,甚至有的只是寵愛一夜,便棄之一旁,再也不理睬。而我們窮人卻一個妻子都娶不到,有好多和小民一樣年齡的城中青年都要打光棍打一輩子!”張小河的語氣不禁越來越悲憤了,一邊的張翠兒唯恐他這樣說話對城主大人不敬,連忙偷偷扯他的衣襟,讓他的語氣放緩和一些。
輕狂皺起了眉頭,但是卻並不爲張小河的語氣。而是爲這城中窮人的命運不公而氣憤,潘世豪能教育處潘無良這樣的兒子,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就可以任意霸佔窮人家的女兒,讓那些窮人卻要勞燕分飛,或是終生無妻、無伴。
這樣的日子實在該結束了。
但是若是直接命令這城中的五個副城主放自己的妾侍自由,他們肯定要將這些女子或是藏起來,或是轉賣出手,亦或是殺人滅口也說不定。
而且誒即使她用城主的命令,強迫這些人如此做了,其他娶了很多妻妾的城中富豪也未必肯全部聽從自己的命令。
她叫人將張小河和張翠兒送回去,並送了他們一些銀子當他們成親的賀禮。
這讓兩人既不敢相信,又狂喜萬分,兩人出了城主府的大門才從呆怔中醒過來,一邊對着城主府的大門頻頻磕頭致謝,邊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他們剛走,聽到自己兒子冒犯城主給抓進城主府的潘世豪,急忙糾結自己的五個結拜兄弟,一起進來給兒子求情。
但是重生卻告訴他們,城主身體不適,正在休息,讓他們明天再來。潘世豪剛纔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被吊在外面的橫杆上,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若是真的等到明天,肯定只能帶回屍體了。
於是五個人便決定在這裡耗下去,讓莫輕狂不能不見他們,可是他們在大廳等了大半夜,仍然不見輕狂的影子。
後來他們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廳中團團轉時,遇到了小蝶掩口笑着跑進來,她見到他們還在大廳中,不禁問道:“幾位副城主,天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回家?”
潘世豪雖然窩了一肚子火,但是爲了救自己的兒子,不得不忍氣吞聲,擠出一臉的笑對小蝶討好的說道:“原來是小蝶姑娘,我們在這裡等城主!不知道城主大人現在……”
結果他還沒有問完,小蝶已經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你們別在這裡傻等了,今天城主大人肯定是不見你們了,因爲她傍晚的時候,找了三個醉花樓的姑娘,半夜時,那三個姑娘說什麼都不做她的生意了。現在我們的飛燕管家又去春花樓去找四季花姐妹!希望她們能讓城主滿意!”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各個想到:看這個莫城主年紀輕輕,身體單薄,沒想到卻如此如狼似虎,半夜時間,三個姑娘都滿足不了她?
除了潘世豪,其他四個人不禁暫時忘了潘無良的事情,他們終於想到討好這位新城主的辦法了,於是都低聲問小蝶:“城主大人都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呵呵,其實也說不上來喜歡什麼樣子的……”小蝶貌似有些猶豫的說道。
“小蝶姑娘,求求你告訴我們吧!”有人已經悄悄摘下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或是從自己身上取出什麼寶石之類的來討好小蝶了。
爲了這些東西,小蝶只能選擇告訴他們了。
“城主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尤其是喜歡別人的姨太太或是小妾!她說過幾天要在銷金城選美,不管出嫁還是沒有出嫁,全城十歲到三十歲的女子都要來參選呢!”小蝶的話讓他們震撼無比,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心裡打起了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