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坐在對面,石臺上煮着極品龍井。
“可真會欺負人,那會兒意濃看到鳳銀黛從盛華苑跑出來的時候,臉都綠了。”香茶四溢,氤氳起來的嫋嫋霧氣模糊了視線。
蘇若離有些看不清秋意濃臉上的笑意,有幾分真切。
“若依着她的脾氣,本宮已經被她氣的死去活來好幾次了。”相比之下,蘇若離覺得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
“她那性子,着實要命。”秋意濃嘲諷抿脣,擡手握住壺把,斟滿蘇若離身前茶杯,“鳳銀黛自小便對皇上有想法,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成了執念,你信不信,這世上,只怕沒有誰會比她更愛皇上。”
“我信。”蘇若離點頭,她從不懷疑這一點。
“你不吃醋?”秋意濃替自己倒了一杯,擱下紫檀茶壺時,略微擡頭。
“你都不吃醋,我吃的什麼醋。”蘇若離淺眸彎彎,笑的分外真誠。
秋意濃也跟着一笑,“爲什麼自我回來,所有人都覺得我對皇上有意思呢?”
“青梅竹馬真的是……吾等望塵莫及。”蘇若離算是實事求是,語氣裡未有絲毫嫉妒之意。
“這麼說起來,與國師府裡那些師兄弟也是青梅竹馬,你們的感情……”
“那怎麼能一樣,我們屬羣居,你們叫獨處。”想起那段羣居生活,蘇若離心底劃過一絲暖意。
“你……”秋意濃笑的有些岔氣兒,“意濃不喜歡皇上,此番只是回來看看,過兩日便走。”
或許沒想到秋意濃會走,蘇若離微愣。
“怎麼,高興的話都不會說了?”秋意濃調侃道。
“高興的是你方纔看到臉綠的那位。”說實話,蘇若離頗有些失望,她一直覺得秋意濃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可眼下秋意濃還沒在皇城掀起什麼風浪就要走了?那自己此前的猜測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上知道嗎?”蘇若離言歸正傳。
“嗯。”秋意濃點頭,“皇上對我只是感恩還有愧疚,卻沒有半點你所想象的情愫,我不愛皇上,皇上也不愛我。”
“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對於秋意濃的刻意示好,蘇若離有些不解。
“因爲我想皇上能夠幸福,我知道他愛的人是你,所以……意濃希望,你就算不能爲他做什麼,也不要傷害他,可以嗎?”
試探了吧!
蘇若離笑了笑,“我是沈醉的徒弟。”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
“師傅對皇上忠心耿耿,若離作爲國師府的小徒弟,自然會秉承師傅的理念對皇上盡忠,死而後已。”蘇若離沒給秋意濃把話說完的機會,信誓旦旦。
秋意濃無語,笑了,“好吧。”
她還能說什麼!
“原本還想着傳授你幾招對付鳳銀黛的妙計,這會兒看起來,怕是用不着了。”秋意濃轉移話題。
“這個倒是可以聽聽……”
皇宮,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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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龍案後面,龍辰軒默聲不語,雙手攤在扶椅上,身體靠着椅背,視線落在桌面的紫色瓷瓶上,有些發呆。
“主人,洛神醫說皇上只能服用他給您配的藥,而且這瓶藥如何也不能讓看到,洛神醫還說皇上萬萬不能再服給的任何藥……”雷宇據實傳達洛清風的囑託。
“知道了。”龍辰軒長吁口氣,收起瓷瓶,“阡陌那裡可有消息?”
“太極弓有了下落,阡陌他們不知從哪裡找到一個瘋癲和尚,自那和尚口中得到的消息,似乎太極弓是皇城周圍哪個寺廟的鎮廟之寶,只是那和尚已經瘋癲,暫時還沒問出到底是哪座廟。”雷宇肅聲稟報,爾後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龍辰軒眸色微沉。
“皇上爲何要將天誅給了,十大神兵是何等重要之物,皇上就不怕蘇若離把天誅轉手給沈醉……”凌厲的視線宛如鷹隼,雷宇緘默,卻是心不有甘。
“朕只賭這一把,若是輸了……”漆黑的眸子溢出冰冷的寒光,龍辰軒握着扶椅的手,慢慢收緊。
若是輸了?
蘇若離你告訴朕,若是輸了,朕該拿你怎麼辦。
或許,他會將沈醉,碎屍萬段……
午後的光孝寺在陽光的籠罩下多了幾分色彩。
蘇若離辭了秋意濃之後,想來想去還要再來光孝寺一趟,依着皇甫柔然的意思,太極弓作爲鎮廟之寶這一傳聞延續了至少三百年,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只有歷代寺廟的住持。
後來楚林琅替她查過,十幾年前光孝寺招了一夥馬賊,馬賊猖狂夜襲光孝寺,那場屠戮幾乎沒有人活下來。
至於原因,好像說馬賊的頭目是個大孝子,到光孝寺誠心祈福的第二日,他老孃就死了。
這馬賊就不幹了,遂帶人屠了光孝寺。
蘇若離私以爲住持首當其衝,應該是在那場屠戮裡遭了難,那麼太極弓十有八九就藏在光孝寺內。
之前她夜裡來過幾次,翻來找去沒有一點線索。
於是蘇若離便萌生了一種想法,麻痹是不是被這些久居光孝寺的乞丐捷足先登了啊!
這會兒再來,蘇若離便是希望跟這些乞丐搞好關係,再伺機打聽,爲此她還專門帶足了銀子。
“幫主,您吃!”
“幫主您熱不熱?小的給您打扇?”
“幫主小的給您垂腿。”
“小的幫您端盤子!”
蘇若離剛入廟門,便見那羣乞丐圍着一個人,祖宗似的供着。
殷勤的語調,諂媚的表情,蘇若離後悔早飯吃的過於飽。
乞丐們圍的太緊,蘇若離沒看清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哪號人物,她來的次數也不少,怎的之前不知道他們竟還是有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