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清風館換個地方,你就不會窮追不捨?”因爲知道齊月心的用意,所以面對方玉這般舉動,蘇若離本能流露出一絲失望。
“那要看換在哪裡。”方玉所言,出了洛陽城,他管不着。
“少爺……”就在蘇若離再欲開口時,老管家輕喚了一聲,蘇若離聞聲轉身的瞬間,清風館的牌匾已然被齊淙摘了下來,抱在懷裡。
心,忽的一痛!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方玉心痛的感覺,絕對不會比任何人輕。
“先別走!”蘇若離想要挽回,疾步過去拉住齊淙,繼而轉眸,“方玉,你確定,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不會!對於今日之舉,方某決不後悔!”明明已經後悔了,方玉卻死撐着,且不斷說服自己,是齊月心對不起他,是齊淙對不起自己的妹妹,自己沒有趕盡殺絕已經是仁慈了!
“你可知……”
“蘇姑娘,牌匾已經摘下來了。”齊淙及時打斷蘇若離,“從此以後,清風館永遠不會出現在洛陽城。”
蘇若離無力鬆手,她知道齊淙在提醒她,她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將齊月心的事說出來,時機並不對。
看着齊淙漠然離開的身影,蘇若離嘆息不已,之後走到方玉面前也沒說什麼,只是十分悲憫的搖了搖頭……
方玉討厭這種明明天下棄我,卻像我棄天下的感覺,索性轉身回了轎子,且在臨走之前命管家在這裡守着,務必在午時之前,拆了清風館。
之所以將這件事交給管家,是因爲方玉相信管家最清楚該將裡面的東西如何處置……
深巷裡,衛無缺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這才解開方飛雪的穴道,不想下一秒就被方飛雪甩了一巴掌,“爲什麼阻止我!”
衛無缺欲哭無淚,“我不阻止你,難道還放你過去丟人現眼啊!你說你能幹什麼?”
“我能阻止哥哥拆清風館!”方飛雪淚水急涌,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不哭的緣故,眼淚一旦流起來,就特別多。
“你能嗎?你去了只會火上澆油!你哥哥不會聽你的,齊淙也不會領你的情,你過去,只會讓大家看笑話。”衛無缺也不想刺激方飛雪,可他說的都是實話。
“嗚嗚……那我該怎麼辦!”方飛雪頹然堆坐到地上,失聲慟哭。
衛無缺不得已蹲下身,“是不是沒有齊淙,你就活不下去了?”
現在的方飛雪,好似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巾幗不讓鬚眉的女漢子。
作爲朋友,衛無缺十分痛心。
“是啊,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嗚嗚……”方飛雪哽咽開口,伸手扯着衛無缺袖子,狠狠抹着鼻涕。
於是乎衛無缺沒再勸下去,你丫還知道髒了用別的人衣服擦,說明沒啥事兒啊!
由始至終,龍辰軒都沒有現身,因爲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出現也於事無補,如方玉說的,他左手有地契,右手有銀票,朝廷法度怎麼了,他又沒作奸犯科。
大街上人羣散盡,這一出一出的好戲對洛陽百姓來說只是看個熱鬧,誰又在乎戲中這些人真正的喜怒哀樂,誰又關心?
齊淙離開洛陽大街之後,轉了好幾圈兒方纔回到那座冷清的院子。
不想在房間裡,碰到了剛來不久的蘇若離。
“你……怎麼在這裡?”齊淙皺眉,那日他分明是從密道里帶蘇若離過來的,除了走密道,她應該找不到這裡。
蘇若離不想解釋,作爲一個行醫高手又輕功了得,想在這院子裡留下點兒什麼以便尋找,其實不難。
“醫治齊姑娘的藥已經準備的差不多,除了一味‘雪膽’。”蘇若離亦未再提大街上的事,只是目光多在齊淙懷裡的牌匾上,停留數秒。
“可是我們必須搬走。”齊淙將牌匾交給旁邊的小霜,正色開口。
“你有地方?”蘇若離明白,方玉正在拆房子,如此他很快就會知道清風館裡有密道,繼而找到這裡。
齊淙搖頭,是他失算,萬沒料到會有今天。
“我有。”蘇若離輕籲口氣,“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將齊姑娘搬去洛陽行館,一來方便我替她醫治,二來行館屬官家,方玉應該猜想不到。”
齊淙猶豫。
“又或者你有什麼想法?”蘇若離試探開口。
“我想帶姐姐……離開洛陽。”齊淙沉思之後,正色抿脣。
蘇若離愕然,“你不想我替她醫治?”
“不是不想,只是……”
“只是你不相信,我能醫好她。”蘇若離明白齊淙的意思,想來這五年裡齊淙沒少暗地裡找大夫,否是也不會有草烏跟茯苓的配方,那的確是上乘大夫可以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如果我能保證呢?”蘇若離決然開口時,齊淙眼底閃出一絲希翼,卻又漸漸的暗淡下去。
“我不會娶方飛雪。”這是他的底線。
蘇若離些許無奈的抿了抿脣,“那便不娶了,等我去叫馬車。”
齊淙驚詫,“就算我不娶她,你還是願意幫我?”
“我只是想幫她。”蘇若離轉眸,瞧了眼牀榻上的齊月心,自己雖不算什麼好人,但她偶爾,也會做些好事。
像是齊月心這麼好的女子,值得更好的對待,老天爺既然讓她在最緊要的關頭遇到自己,便是天意使然……
方府,正廳。
自清風館回來,方玉再一次仿若石雕般坐在廳裡,目光冷冷的望着正對的府門。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又或者,期待着什麼。
他覺得或許下一秒那個女人就會從府門外面衝進來,指着他的鼻子質問,爲什麼要毀了清風館?
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