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隻只細小瑩綠的飛蟲自罐口飛出來,棲息在那根枯木上,爬來爬去。
一隻,兩隻,三隻……
越來越多的飛蟲從罐子裡涌出來落在蘸血的枯木上,足有百餘隻,密密麻麻,十分瘮人。
“這是……食腦蠱的幼蟲?”翠枝見鳳銀黛慢慢收回手腕,詭異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不禁嘆道。
“有了這些幼蟲,我們便暫時不用再去黑市找古婆婆了。”鳳銀黛擱下短刃,隨手扯來白紗。
翠枝見此,登時過去替自家主子包紮,“小姐是想把這些幼蟲都培育起來?那得用多少血?”
“只要能讓它們活下來,再多的血我也流得起。”鳳銀黛嫌翠枝包紮的慢,登時抽手過來,草草打了個結,“這才只是個開始,終有一日,我會把蘇若離跟龍辰軒欠我的,千百倍的討回來。”
當下的時局對鳳銀黛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能做的只有兩個字,蟄伏……
寒夜的天幕,圓月似盤,月光如練。
靜謐的深巷裡,有一處相對簡陋的方院,院內空曠,除了一座石臺兩把石椅,再無他物。
茅草屋內,燭燈如豆,微微的閃着光亮。
這時,院外退了顏色的木門輕輕響起,一抹黑影倏然閃身進來,快步走進茅草屋。
“屬下叩見王爺。”渾厚的聲音帶着絕對的恭敬跟尊崇,段翼雙拳緊握,謹慎立於一側。
對面,一位老者泰然而坐,身穿粗布素衣,挽着袖口,手裡的筷子剛好夾起碟子裡的一粒花生米,“坐。”
段翼猶豫,“屬下不敢。”
老者聞聲,不由的擡起頭,看似尋常的面容上,那雙眼,凌厲如鋒。
“那便站着吧。”老者將花生米送到嘴裡,細細品嚼,差不多嚼了十幾下方纔嚥下肚子。
靜默的陋室裡,段翼明顯感覺到氣壓驟降,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兒。
桌上,裝着花生米的小碟旁邊有一個銅鑄的,不大不小,剛好手握的缸子。
老者擱下竹筷,伸手握起銅缸,喝了口水,“老了,若在當年,這盤花生米哪裡夠吃。”
“王爺老當益壯,屬下望塵莫及。”段翼在如今的大周朝堂,絕對是泰山一般的存在,然在眼前這位老者面前,卻似極恭敬一般,自嘴裡吐出的每個字,都深思熟慮。
老者點頭,“無雙夫婦安頓好了?”
“回王爺,已經安排妥當。”段翼據實開口之際,單膝跪地,“屬下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本王救得了你一次,卻不能次次都能保你無恙。”老者直起身形,微微挑眉,如豆燭光下,那張經歷過世事滄桑的面容似乎變得有了棱角,“沈醉這個人,連老夫都沒摸透,你又如何敢輕瞧了他。”
“屬下一時自負,還請王爺降罪。”段翼面容微紅,懊惱迴應。
“青龍他們才入皇城便接連折損,你身邊沒有個像樣的幫手也是不妥,既是無雙夫婦現了身,以後就讓他們留在你身邊,供你差遣,這點本王會找人通知他們。”老者微皺的眉頭漸漸散開,“至於驚夜槍,不要也罷。”
“可是……”段翼有些不甘。
“呵,十大神兵,得其一便可阻止沈醉打開寶藏,而在沒有寶藏的情況下放手一搏,你這將軍府未必會輸。”老者停頓片刻,“聽龍辰軒的意思,他手裡似乎有了三件?”
“天誅,太虛,虎魄。”段翼點頭,據實開口。
“不愧是江山樓的樓主,有氣魄,有膽識。”老者讚許似的點點頭。
“此事皆因屬下當年疏忽,否則……”
“龍御的幾個兒子活下來的,除了龍辰軒,剩下的那兩個根本扶不起來,看看他們的下場就知道你當初選擇沒錯,如果不是龍辰軒睿智,他能活到你回皇城?”對於段翼當初的選擇,老者倒不覺得有錯。
段翼聞聲,面露難色,“屬下只怕無雙夫婦突然出現,會讓龍辰軒對我產生懷疑,畢竟之前屬下未曾……”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老夫已經替你打點妥當,江山樓想要查你與無雙夫婦的淵源就讓他們去查,而你,也無需在龍辰軒面前刻意提起。”
段翼聞聲,自是謝恩……
對於突然出現在將軍府的無雙夫婦,蘇若離十分上心,爲此還刻意走了趟楚館。
依着楚林琅的意思,無雙夫婦與段翼之間的確有淵源,江湖傳聞,段翼曾救過這兩人的命,而且對於這一傳聞,楚林琅亦派人詳查過,確是如此。
然爾,即便是這樣,楚林琅亦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她覺得,即便是救命之恩,也不足以讓無雙夫婦甘心臣服,因爲段翼不配。
錦鸞宮裡,蘇若離反覆琢磨楚林琅的個人意見,段翼不配,可無雙夫婦在將軍府住下來也是事實。
如何把兩個衝突的點,順理成章的連在一起,這是個問題。
這時,一身黑色長袍的墨滄月從外面走了進來,妖孽般的臉上,表情陰冷。
“滄月你去哪兒了,我等你好久了!”蘇若離暫時停止揣摩,起身走向墨滄月。
“滄月?我們很熟麼!”墨滄月冷眼掃過來,蘇若離老臉頓時一紅。
麻痹之前是誰讓老孃這麼叫的,不叫滄月那我叫你什麼呢大侄子!
好在對於有利用價值的人,蘇若離一向寬容,“誰惹你了?”
看着蘇若離那張燦若桃花的笑臉,墨滄月有心打一巴掌都下不去手,“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驚夜槍。”
“想要。”蘇若離十分誠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