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應了這門親,我纔是真正的有損名聲。”蕪華低聲說道。世人皆知她是德妃娘娘的人,假若陛下賜婚,這不僅不利於她,更不利於德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招數,誰都明白。
“臣也覺得此事不妥當。”陸安沉默了許久,終於站起來說道:“臣認爲,實在是不應該把舒宮正這等後宮之人的名譽拿出朝堂來成爲笑談。”
陸安一出聲,衆人皆驚。誰都不知道將軍是因爲何事而上心,但精明的人總會發現,將軍那微微顫抖的手,顯得不同尋常。
“那陸將軍又如何保證,你從未和舒宮正,有過私情呢?”孫湘萍得意地站起來,沒有再理會孫湘寧的警告,說道:“我們是不知道了,可將軍敢對天發誓,你對皇上的女人沒有半分興趣?”
“我對天發誓。”陸安說完,就坐了下去。
“……”
衆人都對這樣的行爲有些不滿,這這這這也……太隨便了吧!
德妃看場面不對,便開腔說道:“孰是孰非都別計較了,今兒個是宴席,衆卿應當共飲纔是。”
“哎~姐姐,這怎麼能行呢~”芍華勾起一邊嘴角,翻了個白眼說:“這事兒既然咱們說起了,那咱就好好講明白,把它化開了,自然也就明瞭了,不是嗎?”
蕪華見她不依不饒,也就把頭扭到一邊,不想再說些什麼。她不知道事態會變成這樣,手中握着酒瓶都滲出了一些汗水來。
陸安悶悶的笑了一下,頗有些無奈。他轉身跟站在一旁的隨行之人吩咐了一些事情,待那些人走之後,他便站起來,拿着酒杯和皇帝說道:“啓稟陛下,陸安也覺得,這件事是該好好地說清楚了。”
這件事他其實想了許久,到底是做、還是不做,一些問題一直阻撓着他。可今日之事既然擺到檯面上說了,那麼他就要好好地解決這件事了。
說罷,他雲淡風輕的啓稟道:“這婚,賜不得。”
只有最衷心的臣子,才知道做主子的想法。陸安一眼便瞧出皇帝有這個意思。 Wωω¸ttκǎ n¸C○
“哦?陸卿爲何如此說?”皇帝狐疑了,神色帶了幾分不信任。
“臣有三個理由:其一,原本陛下賜了婚給白大夫和孫司璽,若是再賜婚給臣,恐奪了二人的風頭不適當;其二,陸安在家仍有一樁婚約,如今婚約正在解除中,但女方還未正式簽字,這不妥;其三,舒宮正既是後宮女官,並非朝廷命官,若是陛下貿然賜婚,恐有損陛下盛威。”
這些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畢竟可信度高,皇帝也低下頭去思考。
底下之人都在佩服將軍的口才,特別是白恩敬,他始終掛着溫和的笑容看着這一切。
“臣也有事要奏。”舒盛站起來說:“舒宮正乃是我舒府的嫡出姑娘,又是五品的宮官,聽將軍如此一說,的確多有不便之處,還望陛下體諒。”
蕪華真是頭都大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心裡跟撓癢癢似的。
剛剛她還在擔驚受怕,可當陸安站起來說話那一刻,她心裡又無比期待,她期待的是這個人,該如何選擇來堅守他們之間那隱私又火熱的感情。
可沒想到這個人卻在她最願意又最不願意的時候選擇了拒婚。
這是她想看到又不想看到的矛盾。她第一次沒有辦法釋然,釋然這種失落的感覺。
“陸將軍這麼說,倒真是有脫嫌之意咯?”芍華乘勝追擊,說道:“我二妹的名節就不重要了嗎?”
“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孫湘萍似乎摸準了陸安的性子,於是上奏道:“什麼事情都講個公平公正。與其在這裡爭是是非非,不如查一查出入內宮的記錄,不就清楚了嗎?”
說完,她讓侍女去拿東西。
朱尚宮坐在一旁,突然很擔心蕪華的問題。這件事情不算人人皆知,但光憑二人之間這番含糊不清的辯駁,便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
“慢着。”朱尚宮站起來說:“我不同意查閱。”
一般的出入宮記錄,都由司簿司掌管,司正司監管。而朱尚宮任尚宮一職,正有此等權利。
“回稟陛下,這出入宮記錄,每日由司簿司負責更新,牽涉許多數據,若是大批量查閱起來,定是費時費力。更何況,這又看不出什麼。”朱尚宮躬禮說道。
孫湘萍沒想到朱穗之還會反抗她的命令,她皺了皺眉,回駁道:“若是不查,又怎知是非對錯?”
“若是一無所獲,那麼孫司璽,又將承擔什麼呢?”朱尚宮直截了當回問道。
這時侍女居然不聽勸說的把司簿司的記錄拿了過來。一個小箱子,裡面裝了好幾本簿子。
朱尚宮立刻跑到大殿中間查看,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都別爭了。”皇帝有幾分不悅:“朕不希望再聽到你們這些人在這裡百般阻止了!”
這話一說,大家紛紛離席下跪,叫道:“陛下息怒。”
“嘉國公,孫丞相,你們檢閱吧!”皇帝甩甩袖子:“朕不希望朕的後宮污染此名!”
孫丞相和嘉國公站了起來,一本一本的打開查閱。朱尚宮只好看着蕪華,眼神帶了幾分惋惜。
內箱一共有八本,查閱到第七本時,嘉國公突然說:“臣以爲,此事純屬無稽之談。”
“如何說?”皇帝問道。
“雖然舒宮正有經常出入內宮的記錄,但沒有顯示陸將軍在靈真二十九年前出入內宮的記錄。”嘉國公說道。他手裡拿着四本記錄,親自遞迴了朱穗之手裡:“還是請朱尚宮及早做回整理,東西已經被翻亂了。”
朱尚宮點點頭,而孫丞相找了許久,也找不到任何線索。他回頭看了一眼孫湘萍,無奈一聲嘆息。
“好了,事情總算明白了。”皇帝鬆了口氣,說道:“朕的後宮,還不容易任他人踐踏。”皇帝瞄了一眼陸安:“只是這件事鬧了出來,對誰都不好。”
“二妹的名節全然已毀,任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德妃搖搖頭。她依舊那麼從容,反倒問陸安:“不知將軍該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