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簡和烈風決定走山路出城,他們一人帶了一匹馬,駕着馬往城外奔去。
他們上山之後,就走到一處休息去,這時候沉重的馬蹄聲漸漸變大,急促的聲音不似往時舊友。他們兩個狐疑着放下手中接滿水的水壺,立刻警覺起來。
那身影漸漸逼近,只見那黑影騎着一匹強壯的馬,踏在路上還會留下血色的腳印。一般中原人很少會有這樣的馬,烈風見了,便拿出刀來擋在雲意簡身前。
霎時間周圍馬蹄聲響起,不僅僅是一匹馬的聲音了,而是千軍萬馬,響徹了整個山壕。
“怎麼回事?”雲意簡感覺大事不妙,莫不是衝撞了別人的山頭?可是這裡距離京城實在是太近了,不應該有人佔據這山頭呀。
那身影慢慢地拉住了馬繮,讓馬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烈風和雲意簡他們悔不該在這山頭上生火,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他們精神緊繃着,那股子氣勢是火氣沖天一般,不免讓人害怕。烈風手裡緊緊握着長槍,他讓雲意簡握緊雲家的信號彈,若有什麼情況,即刻可派人來接應。
雲意繁沒試過被人包圍的感覺,她有些顫抖地拿着信號彈,一不小心就把彈栓給拔了。
“撲哧”一聲,信號彈脫手而出,在天空劃出一個形狀來。
看到信號彈的周圍的人,都拉住了馬繮,朝黑暗中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原本緊繃的手指突然放鬆下來,她翻身下馬,漸漸地走到了二人面前。
眼前的雲意繁一襲華袍,一改往日的淡泊,手中還拿着繡着蘭花的布綢摺扇。當她現身之時,雲意簡和烈風終於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被人包圍了!”雲意簡白眼一翻,重新把踩滅的火堆點燃,心跳還是沒平靜下來。經歷了那麼多,若不是殷慄替她擺平了關於孫湘萍和舒芍華那些事,她又怎麼會安心活到現在?她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只把過錯推給其他人了。
烈風不知道這些事情,也從不問。她就是害怕丞相府的人會再次對她不利,因而云意繁帶着這麼多人來的時候,她纔會這般心悸。
歸根到底是怕了。
雲意繁和自家義兄共同接管了雲家,第一件是便是答應給殷家供應宅院裡防守盜賊的武器。她處理了好幾天的公務,才知道雲意簡要出城雲遊的事情。
習慣性地,雲意簡總不把事情告訴她,她氣急之下便帶了雲家的人去找,這纔在出城的山找到了雲意簡。
她皺着眉頭,臉上帶着幾分怒氣地說:“跟我來,有話說。”
雲意簡和烈風對視了一眼,想想還是跟了過去。
雲意繁站立在前,不待雲意簡說話便問了:“什麼時候的事?”
“啊?”
“決定了要和烈風相伴天涯。”雲意繁提醒。
“哦,想走就走唄,哪有那麼多理由。”
雲意繁轉過身質問道:“你走之前,唯獨卻是我不知道嗎?”
“也不是啦,還有爹孃他們……”
“總是這般獨斷,把一切事情都放在自己心裡去解決,有意思嗎?”雲意繁逼問,她眼裡有幾分痛心:“從小到大,你卻總以爲我不會聽你的意見。可是妹妹,但凡事情分是非對錯,若是做對了,我爲何要攔?”
“我只是傷心,傷心你有事情卻從不跟家人說。”這是雲意繁唯一一次向雲意簡透露心聲:“我是姐姐,我有責任呀!”
雲意繁閉上眼睛,氣急般背過身去說道:“我沒有辦法說你是錯的,你走吧。”
只要見到這一面,就滿足了。雲意繁第一次有了那種揪心之痛。她果斷的走開,去到那匹馬上騎了上去,毫無表情的在雲意簡身邊拋下一個布包,就帶着隊伍離去了。
雲意簡打開,裡面是雲家的通行牌和一些錢財,她滿是感動的隨着雲意繁的馬跑了幾步,大叫道:“對不起!雲意繁!謝謝你!姐姐!”
雲意繁在馬上,突然把背立了起來,她的血液在渾身流動着,似乎有什麼是悶悶的。這兩姐妹鬥了半輩子,終究是要以這種方式離別了。
雲意簡站在小路上,看着那片星火漸漸消失,心裡只能說着抱歉,喃喃道:“若是當年,我不意氣用事,使計趕你出雲家,你也不會和爹孃鬧翻。”
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知道自己的報應什麼時候纔會來。這般手足相爭之事,只有以下半輩子做功德來彌補自己的過錯,才能夠減少禍報。
舒蕪華這時掌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搞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她看着正在清點物品的檀燃,便把她叫了過來。
“檀燃,你幫我收拾一下案桌上的東西吧。”蕪華捏着自己的手腕,一條手筋抽動着。
檀燃看蕪華不大對勁的扶着牀坐下,便過去關心地問:“姑娘還好嗎?”
“我沒事。”蕪華搖搖頭:“也不知怎的,就是突然手筋抽了一下。”
“那我去給你拿藥油來搽。”
“不必了!你先收拾好東西吧,免得夫君又說我慢了。”
蕪華揉着手,總覺得是哪裡出事了。
檀燃便左顧右盼的看着蕪華,一邊收拾案臺。她整理了桌面的書籍,打算包裝好再放到箱子裡。她一抽起書本,就有一封信掉在了地上。
檀燃撿起來,上面寫着:女及女婿親啓。
也許這是舒大夫人的信。她猶豫着問蕪華:“姑娘,大夫人的信您看了嗎?”
“大夫人什麼時候給我送國信?”蕪華狐疑了。
“喏。”檀燃遞給蕪華:“也許是因爲下人看到是姑爺的信,就直接擺進來了。”陸安一向有規矩,但凡是書信,便直接送進來,他有空看到便會打開。
蕪華接過信,信裡面是舒盛代筆,舒盛用舒大夫人的語氣說,爲孃的病了,希望能夠見一面。
檀燃把頭湊過去湊熱鬧,才發現舒大夫人生病了的事。按照檀燃平日裡對舒大夫人的瞭解,她的性格簡直和蕪華如出一轍,倔強的不得了,沒什麼事情絕對是拉不下面子的人。檀燃有時候想,若是蕪華一直成長在舒大夫人膝下,也許會跟舒大夫人一模一樣。如今舒大夫人卻低聲下氣來和蕪華相見,肯定是病的不輕了。
舒蕪華捏緊了那張紙,她終於知道自己是爲什麼這麼心神不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