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皇子咿咿呀呀地醒了,他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沒有奶孃催着他起牀,他難得覺得安靜,於是小眼睛便咕嚕咕嚕地望着周圍,偶然發現一點光亮,卻是在自家姨娘的梳妝檯上。
於是小皇子便下牀去看。自家姨娘坐在梳妝檯前,青絲半落,昏黑的燈火映着她有幾分柔和。小皇子聽到門外有聲響,便像個木頭人一樣躲在一邊看着。
冬兒打來了刨花水給蕪華梳頭。她也剛起牀不久,一頭的黑髮只用一根木簪鬆鬆地盤着。小皇子看她打了幾個哈欠,自己捂着小嘴就躲在一旁偷笑。
這細細碎碎的笑聲被蕪華聽了,她拿着小燈走了進去,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小皇子,便偷笑着叫冬兒燃了房間裡的燈,蹲下來捏小皇子的臉說:“你呀,醒了在幹嘛?不穿襪子待會兒着涼怎麼辦?”
“醇兒忘了,這就去穿。”小皇子嘻嘻笑着,跑回到牀邊,他剛跑了幾步,便回頭說:“姨娘真美!”
“嘴甜!”蕪華瞥了小皇子幾眼,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又破功了。
“可是,醇兒不會穿鞋……”小皇子跑到牀邊拎起自己的小鞋子,突然間犯難般撓撓頭。
蕪華這下就跟看好戲一樣,雙手環胸,轉身就跟冬兒說:“你且去教他穿鞋吧,我先自己梳頭。”
冬兒應承着去了,蕪華坐在銅鏡旁觀察着後面的一大一小,偷偷地笑着。看來冬兒很有哄孩子的功夫,不一會兒就讓小皇子自己把鞋子穿上了。小皇子讓冬兒抱着他來到蕪華跟前,扯着蕪華剛穿上的中衣,道:“姨娘,醇兒穿好鞋子了,自己穿的喲!”
“醇兒最棒啦!”蕪華笑着答道,三層衣服才穿了兩層,她有些泛冷了,便吩咐冬兒把檀燃叫進來,讓她泡了茶,早點去取早膳,然後她叫冬兒去到屏風之後幫忙穿衣,讓小皇子坐在椅子上喝了些早茶。
到一切都裝扮完,天色也已經亮了。檀燃取了早膳回來擺好盤,便和冬兒一同掐了燈絲。這時宮裡鐘聲響起,司寢司的人來催,這時宮裡人才全部都起身了。
“姨娘,這個芋絲糕很好吃!”醇兒開心地說,高興地差點鼓掌相慶。
冬兒在一旁拿着粥蹲在旁邊準備喂小皇子,誰知小皇子一口也不吃,光顧着吃芋絲糕了。冬兒看了一眼蕪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蕪華加了些油條末子在裡面,添了一些蔥子蒜子油,便跟小皇子說:“聽冬兒的話喝點粥吧。姨娘的粥跟芋絲糕一樣好吃!”
小皇子嗅了嗅,懷疑的吃了一口,瞬間胃口大開,一個手迫不及待的抓着蕪華的手,說:“醇兒要吃!醇兒要吃!”
“那就讓冬兒餵你吃,彆着急。”蕪華把粥遞給冬兒,讓她看好小皇子。
吃過早膳,小皇子的肚皮鼓鼓的,心滿意足的躺在貴妃榻上。
蕪華趁還有時間,便和小皇子說:“姨娘要去工作了,我讓冬兒送你回母妃那兒好嗎?”
“母妃和父皇玩都不和我玩了,我要跟姨娘玩!”小皇子嘟着嘴,似乎很是不滿地說。冬兒在一旁拉着他,他怎麼樣就是不肯走。
原來小皇子是在慪氣啊!蕪華掩着嘴笑,耐心地跟小皇子說:“母妃會給你待小弟弟小妹妹回來,到時候你不就有夥伴玩了嗎?乖,趕緊回去,姨娘還要工作。”
“我也要跟姨娘去工作嘛,回去無聊死了。”小皇子嘟着嘴耍賴,大家都來拉着他,哪知他天生神力,硬是貼在榻上跟狗皮膏藥似的。
蕪華無奈,便去架子上拿了一本《三字經》描紅,遞給小皇子道:“那你要乖乖的,我帶你去了,你可得用心去學習,不能胡鬧,能不能答應姨娘?”
“沒問題!”小皇子覺得有希望了,便打了包票。
蕪華無奈極了,便抱着他去了司正司。
司正司的人等着早上拜見司正,看到司正抱了個小孩子過來,所有人都愣了愣,小皇子倒是精明,大家都還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他就似青蛙一般鼓鼓腮子,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說道:“本殿下是大皇子,還不快拜見?”
大家面面相覷,紛紛下跪,道:“奴婢拜見大皇子!”
“這纔對嘛,是吧姨娘?”小皇子抱住蕪華的脖子,得意的說。
蕪華把小皇子放到上座,自己站着說,“各位照常辦公,沒什麼事情就退了吧。”
那些人猶豫着退下,鍾典正特地跑上來說:“下官特來請示。”
“鍾典正身體好了罷?”蕪華一看是鍾典正,便關切地問:“可還有何不適?”
“託司正娘娘的福,上次還差人拿了一些藥品來,如今已是差不多痊癒了。”鍾典正躬禮。蕪華瞧着她臉色也紅潤了些,私心覺着也無大礙,便讓她回到崗位上去工作。
一旁的小皇子一隻手含在嘴裡,眼睛清澈透明。他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這些人跟他在含象殿裡看到的都不一樣,一個兩個的都嚴肅的很,於是他扯着蕪華問:“爲什麼她們都那麼兇啊?”
“不兇怎麼抓壞人啊?”蕪華坐下來安慰小皇子,柔聲說:“她們兇了壞人才會害怕,那麼醇兒就不會被壞人欺負啦對不對?”
“那是不是兇了才能嚇人?”小皇子天真地問。
“那可不一定,我們還要以德服人啊,宮裡有宮裡的規矩。”蕪華把小皇子抱起來放到書案前,特地給他搬來一張小椅子,讓他坐在上面。
蕪華讓他描摹那些字,可是小皇子年紀也還小,畫得跟鬼畫符似的,蕪華也只好自己寫了一些簡單的字讓他先畫着,自己便拿了卷宗處理起日常事務來。
不一會兒明瑄來了,她看了一眼小皇子,便和蕪華說:“昭容娘娘中午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煩請你和姐姐說,蕪華一定到。”蕪華頭也不擡,忙着處理自己的事務。明瑄見了便不多打擾,匆忙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