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筆下悄悄地溜走了。我的字在良妃的指導下寫得是越來越有模有樣了。良妃有時也會誇我幾句,我心裡也美滋滋的。誰不喜歡被人誇呀,好話聽多了人心裡舒服着呢。
不知道被皇帝遺忘好呢還是寵愛好,反正我覺得良妃這樣挺好的,誰也不用來跟她爭風吃醋,搶位爭寵的。想到後宮,就想起了四阿哥。他終有一天也會問鼎紫禁城問鼎天下,後宮也不是三妻四妾那樣的簡單,爲了權益也會娶很多大臣的女兒。想到這些我又怕起來,那日的話讓我後悔不迭。最近一段時日跟着良妃一門心思學着練字,倒是忘了那日的你儂我儂。
拼命地搖搖腦袋,想着要把那些過往都甩掉纔好。看來我是那種敢愛卻不敢在一起的愛情膽小賊。都拿到手了又怕事後被抓,矛盾的思想愛打架,上了賊船又想靠岸。有時真懷疑對四阿哥的那種喜歡是不是愛?愛到底是怎樣子呢?應該不會就是現在這樣很矛盾的吧。
“又在使瘋樣了。”聽着這聲音,扭頭一看,原來是紅香來了。這小姑娘,心思縝密,沉得住氣,適合做特工。她一直都很感激我對她家的幫助,其實那都是小事一樁,她爲我做的比我給的錢物要重多了,只是重情重義的人都是把天平傾向於情,她知恩圖報的感恩的心讓我覺得我很卑鄙,有種利用別人感情的犯罪感。
見她進來,我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示意她坐會,她搖搖頭拒絕,“不了,今兒是有些事來告與你知的。外面傳信來了,喏,你瞧瞧吧。”原來是送信來了。
接過紅香遞過來的信,我也不把她當外人,當即就撕開了看,原來是外頭要我出去一趟,說是有事要辦。說務必要讓我出去。這‘吉祥坊’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但是信中許成林並沒有交代店裡的事兒。罷了,出去就出去一趟吧,還規定是九月十二日出去。真是的,以爲我在宮裡混得如魚得水,想蹦就可以跳的呀。不過,這離九月十二日也沒兩天了,在良妃面前表現好些吧,爭取一個出去放風的機會。
我讓紅香捎了封信出去,說我一定出去一趟。這沒個頭的事兒,不出去一趟,心裡老擱着不踏實。值得一提的事,許成林在信中也讚了句我的字寫得越來越好了。那是當然了,名師出高徒嘛,良妃是誰呀,也是才子家的親戚呢。
中午照例去良妃的書房練字,她還在歇覺,我就自個先練起來。正想着用什麼法子才能讓良妃放我出去。提筆一擡眼,瞧着外面的幾叢黃菊忽地想起了《紅樓夢》裡的一首詩來。隨手拿過一張良妃獎勵給我的薛濤箋寫了起來,覺得那首詩很配這種紙。寫完看了看,真的是紙墨詩一體,當真是絕配。我得意地拿着紙吹了吹未乾的墨水,心裡想,等哪天出去了,送給四阿哥去,他定能喜歡。我怎麼有好處就第一個想到那冰塊啊。唉,咱這定力怎麼越來越差了呀。我吐了吐舌頭,爲自己的幼稚再行爲化。
剛把舌頭吐到一半,就看到良妃進來了。我趕緊着收進去,差點咬着了舌頭。我迎向良妃向她一揖,“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良妃眯了眼笑道,“你這丫頭,這麼急着打千兒,是不是做了什麼調皮事?”我哪有啊,只是吐了吐舌頭嘛,雖然不雅但沒惡意。
我呵呵傻笑了兩聲,忽然想起我剛寫的詩還在手裡拿着呢,現在想藏起來是不可能的了。因爲良妃已問出口了,“你手上拿的可是剛纔寫好的,拿與我看看,是否有進展了。”我是十二萬分的不願給她看啊。但是不給她看,這更說明我有問題,沒問題也是有問題了。我只好遞過去給她看。只見良妃拿着紙看了一會,便讀出了聲:
問菊-瀟湘妃子
欲訊秋情衆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爲底遲?
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
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
吟完了詩,良妃看着我贊到,“真是好詩,你寫的?”這意思不就是問我這詩是誰寫的嗎?唉,良妃這等聰明人哪能不知道我肚子裡的墨水有沒有幾滴的。我也是呆了,隨口就答道,“是林黛玉寫的。”“林黛玉?林黛玉是何許人也?”“這個,是個女子,一個很惹人憐愛的有才氣的女子。我也是沒入宮前聽別人偶爾說的。”這個人現在還沒出世呢,曹雪芹這個大大還沒把她給造出來。
“哦,看她寫的此詩也可看出她是一位很有才氣的女子。只是哀怨了些。”良妃幽幽地坐於一旁,我捧了杯熱茶與她,她接過小咪一口,放下。看着我問道,“你這兩天好像有心事?”這宮裡頭的人都會讀心術,精的很。我在良妃面前也不裝什麼了,其實我一直也沒裝什麼,“奴婢明天想出宮去半日。”我怕她不同意,又在後面立了保證,“奴婢保證酉時準回宮。”
良妃低眉沉思了會兒,擡起頭看着我,“好吧,本宮就允你出宮半日,不過……”她說到這停頓了下,我以爲她反悔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卻聽她說道,“出宮後要事事小心,切不可大意了。”心終於落地了。我趕緊向她一福身謝過。她擺了擺手又道,“這首詩,可否送與本宮?”這個小意思了,想要儘管拿去就是,算那四阿哥沒福氣要了本姑娘的墨寶。“主子要是喜歡,儘管拿去,只是不要笑話奴婢字醜就是。”我想許是那詩中的某一句讓良妃產生了共鳴吧,才女的心思一般都是有共通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