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倪悅決定帶王寧溪夜探寇天,好讓他能眼見爲實。
寇天大廈位於市中心的繁華街道,即使是深夜, 附近亦是燈火輝煌。
霓虹閃爍, 夜風吹拂, 衣衫飄揚。良辰美景之下, 倪悅也不自禁地拽緊了王寧溪的胳膊, 只可惜其中緣由卻是因爲她體質太好已然敏銳地感覺到了那深藏在熱鬧背後的陰冷。
雖然只是淺淺淡淡地一絲一毫,可卻能緩緩地滲入人心。
夏夜,雖然氣溫比不上中午的悶熱但也好不到哪去。王寧溪就是一身T恤也還是覺得不夠涼爽, 因而倪悅的雙手一放上來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即使倪悅平時的體溫就不高但也不像現在這樣阿……心中起了疑慮,王寧溪稍側頭, 一眼便看出了倪悅的驚恐。
但他並不明白她在驚恐什麼?
憑心而論, 雖然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倪悅的說辭, 但他心裡卻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想着信她……
王寧溪自己都不明白這是爲了什麼,也許朋友之間的信任和坦誠?可經過了倪悅上一次的隱瞞之後他們還有這種東西嗎?他想, 應該還是有的吧……
所以他溫和地對倪悅笑笑,“沒關係的。”
倪悅想,這傻子是不知道情況危急阿!看看,這就是隻練天眼不管陰陽眼的下場!
王寧溪想,就算倪悅一開始隱瞞了她的身份也沒關係, 只希望這次不要再騙他了。
寇天集團很大, 光是能在市中心建造五十層的大樓就可以體現出它的財力了。所以這麼大的集團怎麼可能沒有警衛沒有攝像頭呢?不過這對於倪悅和王寧溪來說卻是有等於無。
因爲王寧溪有他的隱身符, 倪悅有她的隱身術, 要想躲過警衛的眼睛可不是什麼難事, 若覺得麻煩再用上穿牆術那可就真是畫龍點睛了。不過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對倪悅這種經常夜闖殷劍辦公室抓鬼的人來說可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沒想到王寧溪也是駕輕就熟的樣子。
倪悅有些奇怪又有些瞭然地瞥了王寧溪一眼,對方臉一紅,略有些羞赧地說道,“我隨家師下山除妖時也遇過妖物寄居民宅,因而……”
這和倪悅的工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差不多是一個性質,一個除妖,一個抓鬼,絕配啊絕配!想到這裡倪悅就不禁翻白眼,奇了怪了,她身邊怎麼就沒個正常人呢,你看殷劍家世傳奇,白朮身世更是驚悚,王寧溪雖然老實但來頭卻一點不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倪悅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確實正中她的軟肋,一個活着的黑無常身邊咋可能沒有些驚天動地的事和人呢?就像她前十五年身爲一個凡人時,她身邊認識的不也都是正常人麼……
哎,好好的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把青春奉獻給了妖魔鬼怪——小說也不是這麼寫的啊,如果這真是小說那就得儘快完結,最好直接跳到她四十歲壽終正寢的時候!
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只是光顧着走。
至於方向,二人都覺得如果這事和寇天有關那八成和裡面的總裁也有關。更何況倪悅堅定的認爲千年老鬼通常都有着一種說不清的驕傲,基本不可能甘願稱臣做個小職員的,因此不需什麼爭論王寧溪便應了倪悅的想法直接奔向了高級管理人員辦公的樓層逐個檢查。
果然,到了那兒鬼氣濃了不止一點。這是倪悅切身感覺到的,而王寧溪不然,他雖說不明白這氣息爲何卻總覺得有些熟悉,但本能告訴他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與此同時記憶也彷彿成了張大閘門,某些東西擠在了一起爭先恐後地想要往外衝,但閘門的門口卻像是有層薄膜阻擋了一切。可儘管如此還是絲絲縷縷地帶出了些什麼,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的某些片段……
王寧溪明白這該是在西施廟那裡丟失的記憶,他狀似不在意地看了眼倪悅,冥冥之中覺得某一天他們也曾像現在這樣結伴犯險。
因爲緊張,倪悅的手心開始變得有些粘膩。也許就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在發抖,越是靠近那扇門,她的心跳得就越是快。最後她終於忍不住牽住了王寧溪的手,那一刻王寧溪詫異於她掌心的溫度和和擂鼓一般的脈搏比剛纔更甚。
緩緩地,他的手增加了些力道,似是想給予她一些鼓勵,但這種方法並沒能抑制住倪悅的戰慄。
用法術打開了那扇大門,裡間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
簡單卻又隱隱地透着股奢華,因爲師父喜歡古玩所以王寧溪只是粗粗一看便知那些字畫、擺設皆是上品,可他並不知道那些東西無論是哪一樣擺出去都是能讓世界爲之一震的文物。
不過倪悅並不在意這個,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倪悅根本不懂……
小心地掃視了一遍這個房間,大概是在沒看到什麼駭人的東西所以她稍微緩和了些情緒。她小心地轉動着能轉動的一切,因爲偶爾亂說的電視劇告訴她這種地方往往會設有密室。一邊的王寧溪差不上手所以只是站在門口,打量着房間的同時似乎也在考慮着什麼。
王寧溪對這裡其實很熟悉,因爲今天早上他纔到這裡拜訪過這裡的主人。那個熱愛古風到屋子裡的一切都用上等紅木製作,就連電話等現代化設備都被巧妙地僞裝成了硯臺、鎮紙等一些小玩意兒的老總裁。
說實在的,王寧溪很難把那個老人和邪魔歪道想在一起,可這裡的氣息顯然不是正派人該有的,只是……他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早上來這裡時怎會沒察覺到?
倪悅正站在了一個古董櫃前毫無自覺地摸着價值連城的古董們,從上摸到下後手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小的鼻菸壺前。倪悅之所以知道這玩意兒是鼻菸壺完全是虧了電視劇的功勞,不過相比那些角色手裡拿的——眼前的這隻明顯遜色了不少。
也許它曾經青翠透明,但現在卻像被蒙了塵般暗淡失色。不過其中音□□出的花紋和繁體字卻依然能隱約看出個大概,不過也只是個大概而已……
倪悅輕輕地把它攢在手心,只覺得通體冰涼,就手合它接觸的契合點開始,那種涼意直直地透入心底。顯然這並不是某些玉石特有的習性,因爲倪悅從裡面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後倪悅左手放進口袋觸碰着令牌,另一隻握着鼻菸壺的手則慢慢地釋放着和那股氣息相同的鬼氣出來。
顯然,一陣煙雲散過後,原來的古董櫃變成了扇紅門大門。倪悅只是輕輕地動了下門把手門就開了,並沒有費過多的力氣。站在門口的王寧溪察覺到這裡的變化後先是皺了下眉,隨後走過來躊躇了會兒後終究沒有開口。
因爲他背後的桃木劍並沒有起任何反應,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告訴他這代表裡面沒有任何的妖物。
“這裡絕不簡單。”倪悅說着第一個走了進去,王寧溪立刻跟上,半步不離地走在倪悅的身側。前面是一條幽深冗長的小道,乾燥但也沉悶。地板是木製的,因此二人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幾聲悶響迴音,這着實讓他們的神經不好受到極點。
大概走了五分鐘左右他們才走到了隧道的終點——一個洞穴。
裡面沒有多餘的擺設,普通洞穴的樣子,只除了正當中的六芒星陣,而陣中則放着個琉璃瓶。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厚道,但倪悅確實覺得那瓶裡殷劍被擠壓到變形的臉真的很惡搞。王寧溪搶先一步走到了倪悅的身前,左手一攔攔住了倪悅,“這六芒星陣是有名的守護陣,非施陣者只要踏上一步就會立刻爆裂……”
“……”倪悅無語,唯一能做的舊只能默默地看着那琉璃瓶裡殷劍扭曲的臉。此時,原本正在沉睡的殷劍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倪悅和另一個男孩時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用力地眨了下眼睛確認不是幻覺後他纔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說道,“倪悅?”
“恩。”
……
冷場……
“倪悅,回去。”殷劍的口氣裡帶着點身爲人師的調調,倪悅聽了也是習慣性地用上了習慣性地回嘴,“偏不。”
“這裡很危險。”
“你又當我是個小孩子了。”倪悅說完後意識到這話不對,於是又改口說,“當初在公園裡你是不知道我身份,現在知道了怎麼還這麼說。簡直是食古不化!我像是那種不自量力的人嘛!”
像……
王寧溪好笑地瞥了倪悅一眼,心想着也不知誰上次不自量力到死於非命。
“殷……先生。”
殷劍看向了那個眼生的男孩,結合倪悅的身份再看他背上背的長條狀東西……不難猜出這人的身份也不簡單。他禮貌地點了點頭,雖說這在倪悅和王寧溪眼裡只不過是鬼臉的上下傾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