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悸動

嚴冬,終於在一個氣溫驟降的夜晚之後,悄然來臨。

斯坦穆北部的圖蘭卡大草原上早已是積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的妖嬈景象。

昔日裡的肥美牧場,如今掩隱於這層厚厚白棉下,再難尋覓半點躍動着生命微痕的油綠。

高低起伏的丘陵之間,偶爾可見沿背風處駐紮的油布帳篷。數以千計的牛羊蜷縮於粗陋搭建的木圈裡,相互以體溫取暖。牧人存儲下來的捆捆乾草,是它們捱到來年春季的唯一食糧。

這是冰雪的世界,肅殺而寒冷。但寡婦薩拉卻覺得,與往年相比,這個冬天充滿了異樣的溫馨與暖意。

因爲她,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圖蘭卡草原上很少能見到狼的蹤跡,位於食物鏈頂端的主宰者,是一種叫做“火魈”的中階妖獸。它的外形類似於狼,卻要比獅虎還大上一倍,通體毛色赤紅,生性極爲兇殘嗜血。能夠噴射出初級火系魔法的成年火魈,在有些時候更喜歡人類血肉的滋味。

薩拉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在很久以前就相繼喪生於這些羣居猛獸的利爪下。從一開始的悲痛欲絕,到後來的逐漸麻木,年輕的寡婦經歷了一段生命中最爲陰暗的日子。

如今的她,已經學會了在哭泣後面對孤獨。

挾卷着片片雪花的寒風,不住地自夜色中捲入油氈頂棚縫隙,冷冽徹骨。羊羣在不安的低鳴聲中擠涌着,幾隻壯碩的獒犬嗚嗚咆哮起來,很快便平息了這場騷動。薩拉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羊奶從木圈中行出,輕拍了拍腳邊大狗的頭顱,匆匆行向不遠處的圓頂帳篷。

斯坦穆的遊牧部落,大多由數十戶牧民組成,規模較大的也不過百戶人家。儘管族羣的分化零散會使得遊牧生涯更具危險性,但斯坦穆人更在意的卻是充足的草源。牛羊啃食草皮時所展現出的兇狠與貪婪,根本就和吞嚥獵物的狼羣毫無區別。想要尋獲並共享一片豐美的牧場,數量適中的合作者無疑是最爲完美的保障。

薩拉所身處的,就是這樣一個不算太大的部羣。除了在丈夫死後那個猥瑣好色的族長會偶爾來找些麻煩以外,安定而平淡的生活,就像泉水般洗滌着心中的憂傷與酸楚,慢慢地將它們沉澱於記憶深處。如今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漸重回軌道。

寬敞的帳篷裡,柴爐正在吞吐着尺餘高的赤焰。薩拉掀開帳簾,溫暖的火光立即將她圍攏,幾枚隨風飄進的雪花在空氣中消融,無聲消失。

羊皮鋪成的軟塌之上,包裹着一個厚實的襁褓。偶爾有“咿咿啊啊”的嬰兒呢喃自內傳出,給這片寂寥的空間裡,增添了些許柔弱的生命氣息。

薩拉行到塌邊盤膝坐下,輕緩地將襁褓解開,呷了口羊奶,以嘴喂上了兩片柔嫩的脣瓣。

這是一個女嬰,看上去還不滿足月。在薩拉的臂彎裡,她是如此的嬌小,那緊緊閉合的眼簾似乎隱約透露着對人世間的迷惘和恐懼,攥成拳頭的小手不住地揮動着,雙腳踢蹬不休。

當溫熱的羊奶從口脣間透入時,女嬰開始安靜下來。低低的吞嚥聲中,她摸索到了薩拉環托住襁褓的左手,固執地握住不放。

“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的。”薩拉輕拍着襁褓,目中盡是疼惜愛憐。彷彿是聽懂了她的輕語,女嬰嘴角微微上揚,粉嘟嘟的臉蛋上似是淺漾笑靨。

十餘天前的那場雪暴,輕易摧毀了半邊畜圈。受驚的羊羣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在風雪交加的曠野中四散奔逃,就在那一夜,獒犬在薩拉麪前刨出了雪層下半掩的這條小生命。

虔誠的寡婦不清楚爲什麼酷寒的溫度會凍不死一個棄嬰,她只能將這一切歸於神蹟。

這是神明,對她最大的恩賜。

女嬰總是很乖,從抱回來的那天起,就從未哭過。剛開始時薩拉擔心她會是個啞巴,直到有一次無意聽見小傢伙在牙牙學語,震驚之餘所有的擔憂也盡皆煙消雲散。

“法偌雅,你是最可愛的小寶貝,也是最最漂亮的呢!”薩拉將空碗放到地上,輕輕搖晃着女嬰,飽含風霜之色的臉龐上洋溢着母性光輝。

在斯坦穆的神話典故中,主掌着冬季的冰雪女神,就叫做法諾雅。

薩拉堅信,這個處處透着神秘的嬰兒是沐浴着冰雪女神的神輝降臨於人世的。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能夠在雪地裡活了下來,同時,爲自己的生活帶來了嶄新的希望。

吃飽了的女嬰鼻息沉沉,在撫慰下睡去。薩拉小心翼翼地放低襁褓,歡喜地輕嘆了一口氣,合攏雙手做起了禱告。

突如其來的狗吠聲打斷了寡婦的低聲禱詞,隨着帳篷的氈簾掀動,一條高壯的身影攜着寒風搖搖晃晃地行了進來。

“給老子倒杯熱茶!這該死的天氣,他媽的簡直能把耳朵凍掉!”那男人罵罵咧咧地搓動着雙手,不住向掌心呵着氣。

“格魯埃大人,有什麼事嗎?”薩拉提起柴爐旁煨着的長頸罐,衝出杯滾燙的奶茶,略爲猶豫了片刻,行到近前遞上。來人身上的濃烈酒臭味幾乎要令人作嘔,但她卻強自擠出了些許笑容。

格魯埃打着酒嗝呷了幾口熱茶,一張盡是坑坑點點的麻臉上現出倨傲神色:“怎麼?難道作爲族長,我就不能催一催你家欠下的牧口稅?”

薩拉默然半晌,漲紅着臉道:“大人,等冬天過了,我就去賣掉一些羊,會慢慢把錢還上的……”

“我說,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那我這個族長也不用再幹下去了。”格魯埃譏嘲地冷笑,道:“你應該慶幸,今天站在這裡的是我而不是稅官。換了他們的話,恐怕會讓你在水牢裡呆上一段時間,直到有人願意代繳出那筆該死的數目爲止。”

薩拉微微地哆嗦起來,由於恐懼,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渙散:“我真的一下子拿不出這筆錢來,求您,幫幫我。”

格魯埃大力啐了一口:“幫你?操!你這個遭到詛咒的婊子不但害死了家人,現在還在拖着整個部族的後腿!三天,給你三天的時間。再拿不出錢來讓老子去交差,我發誓一定會把你剝光衣服從這裡趕走!沒有牛羊,沒有馬匹,沒有一切!”

憤怒的咆哮迴盪在帳篷裡,薩拉驚恐地看着大發雷霆的族長,無助地啜泣起來。格魯埃瞄了眼她身後軟塌上的襁褓,被酒意燒得通紅的眸子裡隱現貪婪神色:“其實想要還上稅錢,也不是非得等到春天。有很多貴族都喜歡餋養女童,只要賣了你撿來的這個小雜種,我敢保證你能得到好幾枚金幣!嘖嘖,運氣倒好。不屬於奴隸身份的禁臠,在那些大人物眼裡可是比頂級舞姬更有誘惑力的東西啊!我認識幾個朋友,他們能夠幫你弄妥所有的事情……”

“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讓人奪走法偌雅!”薩拉撲到塌邊,將襁褓緊緊地摟在懷裡,雙目直瞪族長,宛如一頭護着幼崽的母獸。

格魯埃被她臉上瘋狂的神色所震駭,愕然片刻,才惱羞成怒地吼道:“不識好歹的賤貨!難道你認爲我會在當中抽上些佣金麼?我,你的族長,一個無比高尚的斯坦穆人會做這樣的事情?光明神在上,看看這婊子都想了些什麼!我要教訓你,狠狠地教訓你!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酒意上涌帶來了一陣眩暈,但同時也帶來了凌虐心理和某種急欲噴發的慾望。在薩拉的尖叫聲中,格魯埃重重一記耳光扇上了她的臉頰。

鮮血立即從寡婦的口鼻中飛濺出來,根本就還未曾有所反應,一隻粗糙的大手就直探而來,揪住了她的頭髮。接二連三的踹踏兇狠地落在胸腹處,劇烈的疼痛感使得薩拉耳中唯一還能聽到的聲息,便是奇異的“嗡嗡”低鳴。

襁褓早已從手中滑落,靜靜地躺在塌旁。格魯埃看都不看那嬰兒一眼,身前掙扎不已的女人,早已牢牢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嗤”的一聲衣衫裂響之後,薩拉的雙峰已半掩。她並不算漂亮,乳房也因爲哺育過兩個孩子的緣故,而略顯鬆弛下垂。但格魯埃的眼中,慾火卻越燃越盛。野獸般的喘息交織着悽苦無依的哀呼,帳外的風雪呼號此時竟似在厲聲嘶吼不已!

驟然間,格魯埃只覺得寒芒迫面,狼狽地向後閃去。一柄彎匕淺淺地割過他的前胸,抹出道暗色血痕。

“你居然想要殺我?!”格魯埃伸手撫上傷處,不可置信地低吼道。

薩拉緊握着從毛皮被褥下摸出的利刃,顫聲道:“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會這樣做!”

“行了臭婊子,我只不過是在開玩笑而已,沒別的意思。過幾天,我會再來收稅錢的,到時候……”格魯埃緩緩向後退去,眼見着薩拉將信將疑地垂低了匕首,他猛然合身撲上,獰笑道:“女人是不適合動刀子的,或許玩點別的東西,你和我都會覺得有意思的多!”

強壯的族長很快就在爭搶中佔據了上風,當他把奪來的匕首扔在一邊,急不可耐地壓上寡婦豐碩的身體時,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在急劇地抽搐着,左胸處一道狹深傷口正急噴出烏黑的血液來。

“什麼時候刺到的?”格魯埃徒勞地按着那處血口,惶然想着。

體內的酒液似乎都化成了冷汗,源源不斷自周身各處蜿蜒流下。掌心所觸的那點溫軟仿似在隨着血流的涌濺而更爲柔膩不堪,就在這驚恐交集的時刻,肉慾卻詭異地迅速滋長,直至完全操控了躁動不安的魂靈。

“別浪費了。”格魯埃望着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薩拉,舔了舔乾燥的嘴脣,伸出顫抖的雙手褪下了她的褲子……

可能是由於過度緊張的關係,並未動作幾下,這次邪惡的交媾便已然草草了事。藉着夜色,沮喪的格魯埃將薩拉拖出帳篷,埋到了遠處的僻靜雪地裡。

反反覆覆地清理過帳內帳外的痕跡之後,他手足痠軟地倒在塌上喘息良久,待到慌亂的情緒略略平復,方纔掙扎着起身,想要去抱那塌邊地上的襁褓。

然而族長伸出的雙手,卻定定地僵在了空中。

火光躍耀下,襁褓中的女嬰正睜大着雙眼,冷冷地凝視着他。

格魯埃從未想過會在一個嬰兒臉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神情,那眼神中切切實實流露出的憤怒與殺機,立時令他的脊背上炸起了一道寒意!

無聲無息的,一縷溫熱自前額慢慢劃下。格魯埃木然站立着,任由那黑紅的液體蛇般蜿蜒爬落,沿着鼻尖一滴滴地墜下地面,整個身心彷彿已完全被女嬰的目光所牢牢吸附。

失禁的尿液早就淋溼了半條褲管,巨大的恐懼之下,他保持着清晰的神智,卻無法遁逃。

裂開窄縫的頭骨前沿,一枚細小而黯淡的光體帶着微不可聞的嘶叫聲,自腦內被硬生生地迫了出來。

格魯埃僵直地看着這光體緩緩飛到雙目之前,炸成了粉末。隨即,獰然襲來黑暗便籠罩了他視野中的全部。

就在靈魂之火泯滅的瞬間,這面目猥瑣的族長甚至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慶幸和輕鬆。

因爲他,已經不用再去面對那雙小小的,紫色的眼。

“長官?長官?!”

焦急的輕呼聲將撒迦從混沌意識中扯了出來,他茫然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並沒有任何事物發生變化,不由地轉過頭去,望向東北方陰翳的天際,神色間極爲困惑。

“長官,輪到您了。”身後的機組軍士低低提醒着,語氣中難掩悲切。

撒迦微怔,這才從驟然悸動的心緒間徹底掙脫出來。他不曾有過一刻如同剛纔這般失魂落魄,那莫名而奇異的感應,就像是纖巧的手指在意識之海深處撥動了琴絃,淺滄琴聲中所包含的,竟是生平未遇的平安喜樂。

前方,是一個整齊搭築的火葬臺。臺上躺着的軍人,覆着面皇家軍團的血旗,神容安詳。

撒迦按捺着強烈到幾欲瘋狂的探尋想法,沉默地舉步,行到火葬臺前放下了手中的一束小花。他不清楚是什麼在冥冥中呼喚着自己,但今天的這個葬禮,對於皇家軍團的成員而言卻高於一切。

因爲死者,是機組之首格瑞恩特。

無數支火把,將火葬臺的周遭輝映得有如白晝。撒迦身後,是一個整整齊齊的黑色方陣。儘管如今塞基城內的機組士兵,已經銳減到了幾百人,但每具軀幹都還是挺得筆直,每雙眼神裡,都仍然蘊藏着冷峻的鋒銳。

不到四十人的宮廷法師團,全員參加了這次葬禮,其中包括了撒迦從戰場上救回來的那名年輕女法師。她施放了一個小型的馭風術,靜靜地飄浮在空中,那潔白如雪的袍擺之下,空無一物。

從長堤再到峽谷,由平原直至城關。大半年以來,塞基守軍與皇家軍團在緩慢回縮防線的同時,艱難地打退了無數次巴帝人的進攻。幾乎是國界一路到城外的每寸土地,都由於飽飲鮮血而變成了猙獰的赤褐色。

奇力扎山脈沿線的多處失守,使得摩利亞的兩個行省已然落入巴帝囊中。如夢初醒的軍團長們紛紛摒棄了對皇室的戒心和顧慮,聯合兵力在失地一帶和不斷開進的敵軍部隊打得難解難分。缺少了騎兵軍團的輔助,巴帝人在攻勢上顯得極爲被動。早在戰爭還未開始,他們就已明確意識到奇力扎會成爲騎兵兵種永難逾越的噩夢,但沒有人能夠料到,塞基城會是這樣難啃的一塊硬骨頭。

幾個月之前,塞基就成爲了孤城。由附近行省斜刺殺出的巴帝人徹底切斷了這座城市與後方的維繫,不再有援軍,亦不再有軍需補給。第五軍團留下的三個師部死傷超過了大半,如今整個城市的守軍數量還不到兩萬人。

即便是如此,巴帝國的騎兵軍團如今還是沒能踏過塞基城。它就像是塊遍體鱗傷的礁石,看起來仿若隨時便會在怒潮的卷襲下碎裂,可偏偏總是能挺過每一次潮頭激涌。

長時間的並肩作戰,使得宮廷法師們開始逐漸瞭解粗豪的機組士兵。這些滿口髒話,兇悍強橫的武者,同樣也有着不爲人知的脆弱一面。

此時此刻,所有的魔法師都在默默地望向機組方陣,望向這羣似乎天塌下來也能撐住的漢子。她們知道,他們的心正在滴血。

摩利亞軍人的葬禮,永遠簡單至極。

在卡娜黯然唸完光明禱詞之後,撒迦伸手接過一支火把,緩緩燃起了火葬臺底堆砌的木柴。自從隻身刺殺多名敵軍將領那天起,他在皇家軍團乃至守軍部隊中的威望便提升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

強者的靈魂,應該由強者來送行,這是機組不成文的規矩。

“轟!”

幾百名機組士兵同時擡臂,重重撞上前胸。這突然爆發的整齊悶響像是在宣泄着某種壓抑的情感,軍人們的臉龐依舊冷漠,空中飄揚的飛雪,眷戀般掠上一張張岩石也似的硬朗臉頰,化作點點水痕劃下。

這不是淚,他們早已無淚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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