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外面陽光明媚,小猴子和常同他們在拾着昨天晚上吹下來的枯枝。這兩天上山的香客少得可憐,基本上算是沒有。想來是聽到了山上鬧野獸傷人的事情,個個都不敢上來拜菩薩了。信徒們再虔誠,也終歸明白一個道理,菩薩的神通再廣大,超度起人來,也不及野獸的牙齒來得乾脆。
三叔他們已經在前殿做了一早晨的活兒了,現在大家進來洗手,準備吃早飯。這兩天樊廚子幫着啞巴道士做飯,大家對飯菜味道都稱讚不已,我也胃口大增,比平時要多吃一碗米飯。
大家在齋房裡又開起樊廚子的玩笑來,喊他上來出家做道士算了,專門負責觀內的飲食。相木匠說道:“我看樊小利就在這裡出家,這個主我做了,等這無塵老狗駕鶴西去後你就是這山上的主持了,大家都聽你的……”我們聽後鬨然大笑起來,臉上都洋溢着輕快,心頭的陰影如同一掃而空。
我們正在大笑的時候,一箇中年道姑走了進來,說道:“呵呵……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大家一看,原來是後山上清宮的常清道姑。
“常清師姐來的正好,這樊大姐說不想下山去了,要拜師姐爲師出家呢!”羅常月笑着說道。
“哈哈……盡胡扯,大家快點吃完飯吧!大祭酒來了,在雲集山房等大家有事情要說。”常清道姑一說完,大家都連忙把碗裡的飯菜吃完,起身一同往後院走去。
路上我聽到常清在給大家說大祭酒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回來的路上還發生了點意外……說到這裡她便壓低了嗓門,給前後的無塵道長和相木匠說着什麼。我走在最後面,一點也沒有聽到她在前面說那什麼意外之事。
等我們進了雲集山房後,無雲子大祭酒已經和姚老道坐在屋子裡喝着茶了,她今天頭上戴了一個逍遙巾,藍色的大褂着身,着裝素淨。見我們進來,點頭打着招呼,等大家都坐定後,她微笑着說道:“昨天晚上這風雨,沒有驚擾着大家吧!”
“我就知道,這歪風邪雨後來是被大祭酒給驅散的!”戴無塵拈着鬍鬚,微笑着接過話來說道。
樊廚子跟着說道:“那風雨可真是駭人,虧得大祭酒以神術將其驅散了,要不然我們可得擔驚受怕一晚上呢!”樊廚子跟着拍起馬屁來。
無雲子點頭說道:“昨天晚上我一到觀門口,就發現前山烏雲密佈的,知道事情不妙,於是做了一道‘安定風雨雷法’,將這前山的風雨制止了。”
“這一定又是那草山的東西在作怪!那殘害我師父的攝青鬼逃到草山去了,我正氣憤未報大仇,結果最近他們又接二連三的上門滋事,我胸口這口氣是再也捂不下去了。”賴端公憤憤的說道。
大祭酒沉着嗓子說道:“前山最近發生的事情常月都已經給我彙報了,無塵師兄冷靜的應對這些事情,這個是對的。當然我們也絕對不會一再退卻,以後怎樣做,不完全是什麼關係我們上清派面子的事情,這更重要的是關係到大家的安危。我們要是再不出手的話,那陰教的人一定會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的冒犯我們。”只聽到無雲子道姑嚴厲的說着。
“是啊,這個是正論,他們要是還來侵犯,也該是我們給他們點厲害嚐嚐了。”相木匠點頭稱讚,表示認同大祭酒的話。那白歲老道姚法宗,此刻眯着雙眼,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大祭酒點了點頭,冷笑着說道:“對,所以昨天晚上我就斷然出手將陰教七魄中的屍狗給打傷了,將除穢囚禁在後山的地窯內。現在這事情想來已經是被毒鳳凰知曉了,她一定在想辦法派人前來營救。”
一聽這話,我們都很是吃驚,三叔吃驚的問道:“什麼,大祭酒昨天晚上碰到這兩個煞鬼了?”等三叔問完後,我們這前山的一羣人中,除了相木匠和無塵道長,大家對這事情都有些吃驚,看來他二位對這見事情是已經知道了。我纔想到剛纔來的路上,常清道姑在給相木匠和無塵道長嘀咕,說什麼意外的事情,原來是在說這件事情。
那無雲子道姑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啊,前天聽說到這邊最近意外連連後,昨天下午我就和常寧趕回到了縣城車站,租了個車連夜的趕着回來。等我們到了後山腳下後已經是半夜丑時了,趁着點月光,我們摸着黑往山上爬去。剛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就覺察到事情有點不妙,總覺得前方有人監視,後面好象也老有東西跟着。於是我和常寧使了個眼色,假裝沒有防備的繼續前進。剛走了幾步,一股陰風從後面襲來,一個黑影撲了上來。我二人側過身子避開了它,等這這怪物又撲過來的時候,被常寧一拂塵打翻在地上。這東西還在掙扎,我掐了一個手訣,做了一道‘定身法’將它定住,才發現是一個體型碩大的草狗大王。”
賴端公粗着一副嗓子說道:“那草山陰教真是膽大包天了,這分明就是公然來挑戰我們了!”
那大祭酒哼的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剛將那怪物收伏,前面突然兩個大魔袋飛了過來,我避開了一個,另外一個將常寧罩住。我見到這情景,飛身躍到一塊大石頭上面。開啓天眼,果然看到前面的路旁站了兩個黑影。於是我扯了一把樹葉,口裡念着‘金剪飛刀法咒’,將這一把樹葉變成利器打向那黑影,一聲慘叫後一個黑影跌下山去。另外一個黑影見到這情況,轉身想逃跑的時候被我上前起了一個手印一把捉住它,原來是一個穿黑衣服的魄鬼。我做法將她裝到了隨身帶的瓷瓶內,然後從魔袋內救出常寧。常寧又揮動着拂塵把那定住的草狗大王神光擊滅,一腳踢到山谷裡去了,然後我們才一同的回到觀內。”
無雲子大祭酒一說完那惡鬥的過程,大家都目瞪口呆的張大了嘴,甚至連姚老道都搖了搖頭,表示驚訝。
“這幫東西真是恬不知恥,也不掂量掂量身份,憑它們那點鬼蜮伎倆也配給大祭酒過招!”三叔有些憤怒的說道。
常清道姑開口道:“大祭酒回到觀內後,我將那魄鬼從瓷瓶內放了出來,那東西倒是嘴硬,死活都不開口。後來吃不住常寧法尺的厲害,交代了所有的經過。原來他們打聽到大祭酒昨天晚上要從山下回到觀內,於是悄悄藏在半山腰伏擊大祭酒,癡心妄想意圖一舉捉住大祭酒。然後控制整個伏龍山,讓我等聽命於它們,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到毒鳳凰那裡去邀功請賞了。又交代那受傷跌下山去的是七魄之首的屍狗,自己是七魄老六除穢。”
這時候相木匠一拍桌子,高聲說道:“大祭酒放心,我們這次上來也是有備而來的,所有的制妖法器都帶在身上。如果他們膽敢再來侵擾,我們就叫它們有去無回!”那老木匠一說完後,大家都摩拳擦掌,羣情共憤一個勁的喊打。
大祭酒揮了揮手,讓大家安靜了下來後說道:“大家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到如今我們也沒有退路!這邊的情形我已經給總教的大師君彙報了,大師君說了,他已經將此事彙報給祖師紫虛元君了。元君賜了他三道神符,讓他必要的時候協助我們處理好此事,又說不管事態怎麼發展,前提是先保護好我們自己再說。所以眼下的事情,大家見機行事,遇到事情千萬要冷靜,不要自我亂了方寸,有事情大家要多商量着辦。”
大家聽了這話,心頭都有了個底,點頭表示應允。所謂見怪不怪,如今對於這事情,除了有些驚訝,我已經不會再想不通什麼了,這就是我現在在山上的徹底變化。
大祭酒見我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聽着,於是望着我說道:“石九啊,我知道你是受過現代文明洗禮的人,現在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你恐怕還都是想不明白的,這個道理我們理解,我就這樣說吧,現在國家的政策好,人民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了,這個是大家的願望。但信仰這事情啊!大家都尊重對方纔好,所以我們國家纔出臺了政策,尊重各人的宗教信仰,只要是互不干涉就好。”
一聽她這話,我急忙點了點頭,這時候無塵道長開口說道:“孔夫子說得好啊,未知生,焉知死!先把活着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再談其他的事情。所以說一言概之,所謂的無神論人民纔信多少久?可不要忘記還有些神秘文化,我們這個民族可是信了幾千年的!幾十年的歷史可以傳承、繼承甚至懷疑以往的千年歷史,但如果要完全去批倒千年的歷史,這種行爲就有些蒼白了!也不符合辨證唯物主義哲學。”
“精妙,大祭酒和戴老叔的一番話切中要害,對那些冥頑不化、死抱着教條主義的人可以說是當頭棒喝了!”三叔笑着說道。